7. 帝后反目

作品:《佛槿女帝

    当然,这背后种种,恐怕姚妃不能尽知,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尔朱嬷嬷,自会将整个局势细细分解于她。


    丘敦后点点头,不再多言,然后便命诸人到偏殿等候,半个时辰后,再一同出发。


    等这些夏侯氏的王公们离开,蜷缩在一旁的姚妃这才抬头望向丘敦皇后。她再笨,也知道此时自己根本无法改变局势,只能“暂且忍耐”——她想起来时所见书信上的话,勉强露出一个恭顺的表情道:“妾因为忧心一时无状,还望皇后娘娘宽宥。”


    丘敦后看着姚妃狼狈却不失婀娜的身影,乌发下雪白而修长的脖颈,再听她婉转如莺啼一样的声音,忽然自嘲地笑了。


    佛槿有些不解地看向母亲,她还体会不到丘敦后心里那种难言的滋味。


    丘敦后转开自己的目光,望向殿门之外,望向远得看不到边际的天空,慢慢道:“大燕与西凉已为友邦,你是西凉公主又是大燕左昭仪,自当为两国相亲而尽力。至于夏侯阙,他却是大燕的皇子,离开了夏侯这个姓氏,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姚妃讷讷,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丘敦后对她说的话有多重要。但传承自姚氏一族血脉中的警觉,让她感知到丘敦后对自己并无敌意。


    她连忙应声,甚至还瞬间灵犀一闪,道:“妾谨记娘娘的教诲,现在就带着大郎去换素服。”


    午后融融的日光落在匆忙离开的姚妃母子身上,尔朱嬷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丘敦后看着那三道身影渐行渐远,大殿重新又恢复到了寂静之中。


    “看看她,”丘敦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她仿佛是在对佛槿述说,又仿佛是在单纯地感叹,“看看她。”


    姚氏差点亡国,因而送出了公主来与东燕和亲,而现在这可怕的命运却要降临在东燕的夏侯氏身上了。


    佛槿,如今是东燕唯一的公主。


    午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灼热的时段,夏侯氏的宗室公卿们身着素服,列队出宫,步行前往城门出降。


    尽管已经接受了投降的现实,可是当一切真的来临时,没有人能露出坦然自若的表情。他们步伐沉重,迈出宫门,踏足在帝都的御道上。


    巨大的宫城也随着众人离开的步子,发出沉重的叹息,然后合上了深红色的宫门。


    佛槿站在王公们的前面。再往前就是被绳索捆着双手的昭献帝和一语不发的丘敦后。昔日统治这座帝国的夫妇,如今就要亲自将它拱手送人了。


    很难想象,他们此时心中在想什么。


    佛槿看不到父亲昭献帝的面容,但莫名就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一股怒气。仪式开始前,富郦曾经婉转地告诉她,被关押的昭献帝一直在怒斥丘敦后。


    “长秋令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佛槿问道。


    富郦只是恭谨地答道:“殿下,臣觉得您应该知道这些。”他说完这些话,就捧着一个锦匣站到了队伍之中,又变回了那个无声无息的影子,默默跟随在丘敦后身边。


    佛槿原本以为富郦是提醒自己,要防备父亲在大庭广众下辱骂母亲。可是直到他们走到城门前,已经能够看到西凉人的兵马时,昭献帝还是一语不发。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丘敦后,用他人不能明白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


    其余的王公大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止步不前,一起望着夫妇俩。


    丘敦后却似乎全不在意丈夫的神色,朝着富郦微微颔首。富郦得到示意后,捧着锦匣走到了佛槿面前。


    佛槿怔怔地,她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低头看着那个泛着柔光的锦匣,隐约意识到这就是父母此刻在争执的焦点。


    出降这样耻辱的事情,没有人会关心仪式流程,所有人都只希望快点结束一切。因此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玄色的锦匣上。


    丘敦后道:“佛槿,去将锦匣送给西凉的太子。”


    佛槿凝视着母亲,陡然意识到,这一刻母亲交托的不仅仅是一个锦匣。她犹疑了一下,才慢慢举起手,准备接过。


    就在这时,昭献帝终于出声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或许是因为之前痛斥妻子的时间太长,他的嗓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感。


    他被缚之后,燕国投降的命运就已经确定了。作为一手操演出这个结局的丘敦后却还是没有放了自己的丈夫。夏侯氏的王公对此不是没有意见,可是面对丘敦后“谁能担此重任”的疑问,他们又退缩了。


    因此他们的帝王就以这样屈辱的姿态走向了敌人。


    丘敦后看都不看昭献帝一眼,更不会回应他的话。可是佛槿无法完全摒弃父亲的影响,今日之前,他还是她最敬仰的人。佛槿望向父亲,看到对方眼中嘲弄的神色。


    只是还没等佛槿做出决定,富郦就抢先将锦匣塞到了她的手中。这位沉默的大长秋目光深邃,佛槿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他方才的话,“陛下怒火中烧,誓言必将铲除丘敦部。又声言要废黜皇后,另立新后”。


    如果说,刚在的佛槿只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疯狂与沮丧,那么现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裹挟着无数的疑问。


    即便在父亲宠爱姚妃,甚至流露出有意立夏侯阙为嗣的时候。母亲依旧能够保持后宫之主的风姿,镇定自若地处置后宫事务,对待昭献帝也是不卑不亢。昭献帝同样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对妻子的尊重。


    而现在的丘敦后,显然是以一副战斗的姿态在应对西凉,应对自己的丈夫。


    西凉是敌人,丘敦后尚能与使者姚和泽以礼相待。而父亲呢?尽管最初他不愿意承担责任,可是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一副敌对的样子?


    她难以想象平素最重礼节的父亲,会以什么样的面容来辱骂母亲。


    这些疑问根本不可能在此时得到解答。


    此刻,佛槿陡然明白了,富郦就是在告诉她,自己不能退。母亲已经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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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在了她的脚下,如果她不向前,那么背后就是万丈深渊。那时候,受到波及的将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她的母亲和身后的丘敦氏。


    佛槿想起怀中那把匕首,以及和匕首放在一起的一包饴糖——那是云昙公主在领兵离去前,留给妹妹最后的物什。


    佛槿收回了投注在父亲身上的目光,她捧起了那个锦匣,一步一步走向了城外。


    .


    西凉人听不到城内燕人的对话,他们只是看到队伍突然停下。


    姚政突然有点紧张,他低声问旁边的姚和泽:“这帮燕人不会是诈降吧?”虽然西凉自负兵马,绝不会被燕国反败为胜,但若是事起仓促,也难免会有伤亡。


    到时候身为和谈使者的姚和泽就要面临责罚了。姚和泽脸上的神色依旧镇定,只是朝着姚政微笑地点点头。


    比他们靠后一个身位的霍昀,轻笑了一声,道:“殿下不必担忧。”


    尽管自觉十分信任姚和泽,姚政还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顺势问道:“为何这般肯定?”


    可是还不等霍昀回答,一旁的慕容志南不屑地瞟了霍昀一眼,道:“大燕连带兵的人都没有了,难道要靠她和我们来拼杀吗?”


    他手中镶金嵌宝的鞭子悠悠一挥,正指向捧着锦匣前行的佛槿,跋扈骄横之态,不可尽言。


    姚和泽和霍昀对望一眼,他们都知道慕容志南的火气来源于哪里。


    昨日云昙公主领兵出城的时候,正逢慕容志南督军。他见燕人由一女子出战,心中轻视,也不列阵,只带了身边的亲卫就冲上去迎战。


    谁知云昙带的人虽然也少,却都是忠勇无双的墨雪卫精英,而云昙本人的武艺更是超群。慕容志南根本没有近身,就被击落马下。幸好姚和泽及时赶到,救了慕容志南。


    恰逢霍风钜也带着数倍于墨雪卫的士兵接应,云昙看到他,脸色煞白,手中却攻得更急。


    可是她终究吃了人数的亏,被飞来的羽箭射中手臂,两名墨雪卫拼死杀上来护了她撤退。其时两军缠斗,士卒战马往来穿梭,云昙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他们只知道,云昙没有回城。霍风钜从昨天开始就带着人在战场上搜寻,也不知他是想看到未婚妻的尸体呢,还是盼着能救回对方。


    而被云昙大大扫了面子的慕容志南看着佛槿自然没有好气。姚和泽有些瞧不上慕容志南这个样子,但同为姚政的左膀右臂,他知道此刻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因此只和霍昀摇摇头。


    霍昀的脸上则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望向捧着锦匣的素衣少女,同样保持了沉默。


    骑马立在最前方的姚政根本没有留意身后三个同伴的对话,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出汗,紧张地望着燕国的人马。


    西凉国主对儿子的教育十分上心,自然选了许多名师来教导姚政和其他几位皇子。所以姚政也曾读过史书上那些诈降的故事。


    燕国人真的就这样屈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