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爱我憎我

作品:《钓心

    昨夜霜降,树木皆白。晨起时,淡淡的晨雾久久未散。


    距离那日奇葩宫变已经过了五日,该威吓的也威吓,该镇压的也镇压。麻烦的事也全部丢给了皇帝。


    这几日,宇文静训日日与卢元修在床榻上厮混。


    唯独今日宇文静训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昨日卢元修哄得她给了一个皇城卫的职位,今日他天不亮就走了。


    宇文静训微微皱眉,起身唤侍女为她更衣。


    然而,就在这时,女官箬叶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殿下,云部的密报。”


    女官箬叶将信递给宇文静训。


    宇文静训接过信,展开一看。


    信上写着那日洛水射柳,百官们与崔遗私下密谋的计划,部分还涉及某些另有心思的人拱卫她弟弟闻剑声上位。


    那部分官员以为是要废了圣上,让功勋卓绝的闻剑声上位,打压她的势力。谁知崔遗却与剩余崔家人搞出了一桩先皇遗腹子的事。如今被连累,惶惶不可终日。


    这样正好,再让那群虫豸再心惊胆战一段时间,她再秋后算账。


    宇文静训吩咐箬叶准备车马,准备去天牢看望假装失忆的崔遗。


    与此同时,崔遗在天牢最干净的牢房里,正与守卫密谈。


    他吩咐道:“将这封信送去尚书令家。”


    守卫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牢房。


    崔遗站在栏窗前,望着透进牢房的一缕晨光穿透黑雾。


    当宇文静训赶到崔遗的住所时,她看到的却是崔遗立于微光中的情形。


    白衣单薄,狱中美人。


    难怪文人爱穿白衣,确实显俏。


    她想入非非了一会儿,被女官箬叶的咳嗽声惊醒。


    “殿下,别忘记正事。”箬叶轻声提醒。


    宇文静训点了点头。


    此时,崔遗看到宇文静训到来,眼中浮起一抹得意,但很快恢复了那副柔弱无害的模样。


    “小静,你来了。”


    宇文静训看着崔遗,心中五味杂陈。说道:“阿遗。”


    随后她示意箬叶出去守着。


    崔遗微微一愣,脸上挂起苦笑:“小静,你打算把我囚禁到死吗?”


    宇文静训摸了摸下巴,咧开嘴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晨雾渐渐散去。


    崔遗垂眸整理微湿的衣襟,锁骨处的红痣在麻白的衣间若隐若现。


    他听见锁链轻响,唇角弯起转瞬即逝的弧度。


    “小静打算亲自审我?”他转身时袖口拂过她的身形。宇文静训下意识伸手,却被他攥住手腕拽进怀中。


    潮湿的檀香气息与腐烂的草味扑面而来,宇文静训的后腰抵上冰冷石壁,身前是崔遗湿热的身躯,以及放大的俊颜。


    他指尖抚过宇文静训腰间玉带,声音带着蛊惑:“那日为何不杀了我?”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耳垂,“你怎么在发抖?小静,你在害怕我吗?”


    宇文静训推开他一臂距离,却被他的一缕乌发缠在自己金步摇上,拉扯着头皮,让她微微喊痛。


    崔遗轻笑间扯断发丝,将那截青丝绕在指尖,攥入她的手心:“结发为证,殿下对我……”忽然,他剧烈咳嗽,单薄肩胛在白衣下颤动如折翼的水鸟,“可有过半分真情?”


    “你当自己是深闺怨妇?”宇文静训捏住他下巴,却触到异常滚烫的体温。


    崔遗顺势将脸埋进她掌心,睫毛扫过腕间脉搏,蹭着她微凉的肌肤:“臣在狱中高烧,殿下今日才来……”他含住她的小指,犬齿轻轻厮磨,“殿下,好狠的心。”


    说实话,那么多年。宇文静训从未见过崔遗服软,全身心服软勾引她的模样。他总是若即若离,保持着距离。


    当他主动时,宇文静训真的有一种被山精鬼魅缠绕灵魂的错觉。


    牢外传来一声枭叫。


    崔遗眼神骤冷,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箭疤:“当年替你挡的这一箭,我不悔……殿下,你后悔了吗?”他握住宇文静训的手按在伤疤上,感受到他滚烫的皮肤,猛然跳动的心脏。


    宇文静训指尖发颤。


    十年前,少年崔遗扑来时,血染白袍的模样与眼前人重叠。


    牢房阴湿气息忽然变得燥热,她看着崔遗苍白的唇贴近自己颈侧,辗转反侧……


    “殿下!急报——!雷部发现边境有变!”


    箬叶闯进时,正看见崔遗衣裳半蜕覆在宇文静训身上,而宇文静训则扯着崔遗的发丝,两人忘情拥吻。


    “噫~~~会长针眼的!”


    宇文静训赶忙推开崔遗,用力咳了好几声,脸色也变得通红。


    而崔遗慢条斯理系好衣带,指尖故意掠过宇文静训敏感的腰间。


    “殿下……请怜惜。”


    箬叶已经转身。


    宇文静训脱下外袍,裹在崔遗身上,扯下腰间的通行符,丢给女官箬叶,“带他出去,安排在卢元修隔壁。”


    “殿下,玩那么大?!”箬叶惊呼。


    转身时,发间的珍珠扫过崔遗的唇角,他发出微微的吟声,宇文静训再度转回来,死死盯着他,恶狠狠地捏着他的下巴,用力亲上去,肆意搅动了一番,待两人都呼吸急促时,她丢下一句话,“你最好真的病了。等我回来,我们好好算账。”


    晨雾在瓦上凝成细珠时,崔遗斜窝在亭子里卧榻里。


    他指尖拈起一枚白子,在棋盘上落下,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将宇文静训的外袍滑落半肩。


    “欸,这不是新任的皇城卫卢大人吗?晨练归来?”他懒懒抬眸,露出锁骨处新鲜咬痕,“大人,那您来晚了。可惜殿下赏的粥凉了。”


    卢元修佩刀砰地砸在石桌上,震得黑子跳跃:“崔公子病中还有闲心下棋?”


    “殿下说……咳,想在回来时,见到我。真是毛毛躁躁的殿下呢。”崔遗掩唇咳嗽,袖口滑落半截倾身,带着药香的气息拂向卢元修,“就像今早在天牢,破门而入,一样莽撞。”


    卢元修揪住他衣领,却在看见崔遗脖颈处暗红时瞳孔骤缩。


    “听说尚书令在找大人呢?”崔遗指尖抚过对方手背青筋,“卢大人,好巧呢,上月兵部丢失的账本好像在某个人的手里。殿下派人找了好久呢。”


    “你在威胁我?!”卢元修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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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崔遗突然剧烈喘息,药碗摔碎在地,“啊……殿下赐的药。”


    卢元修下意识松手,崔遗却顺势跌落在地。


    碎瓷划破掌心,鲜血快速涌出:“大人何必动怒?毕竟你我都是殿下的玩物。只是我比你好,殿下把你当做我的替身。”


    当宇文静训听到箬叶通知,特地赶来时,正好看见卢元修的刀抵在崔遗咽喉。


    崔遗外袍半褪,而卢元修眼底猩红如困兽。


    “元修!放开他。”她厉声喝止。


    刀锋在崔遗颈侧划出血线,卢元修转头时眼眶赤红,“你今早消失,就是去天牢和他鬼混?”


    “没有没有……卢元修,你以什么身份教训本宫?”本来心虚的宇文静训,活脱脱一副被人抓奸的模样,但是转念一想,她可是公主,情人多一些很正常。


    此时,崔遗握住刀刃,任由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臣不过替殿下劝慰卢大人,及早大义灭亲,好专心侍奉殿下。”


    崔遗当然看见宇文静训手腕上连绵而上的吻痕。


    这女人从以前开始,随便捏一下,就很容易留下痕迹,娇气得不行。但她的心却硬得跟石头一样。只能看到她想要的,若是得到的很轻易,那么被抛弃的就快。


    譬如卢元修。


    他很期待那一日早些到来。


    被崔遗气到的卢元修,愤恨地瞪了宇文静训一眼,丢掉刀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传来重重关门的声音。


    宇文静训无奈地扶着额头,感慨:“阿遗,你倒是好算计。装个失忆,把本宫身边的暖床人都气跑了,本宫今晚孤枕难眠啊。”


    崔遗贴过去,狡黠地笑着说:“小静,我只是想帮帮你。”


    “别绕圈子了,你想要什么?”


    崔遗收敛了做戏的模样,拉着宇文静训坐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幽幽说道:“小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想要,但是我更想要执掌帝国另外一半的权力……崔家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至于另外一份礼物,看你怎么哄我。”


    “即使我有一堆面首?”宇文静训挑眉。


    崔遗笑了,“那又怎样?只要我手里有权,你永远会在我身边。”


    听到他如此说着,宇文静训倒是不意外,说道:“阿遗,你倒是自信得很。不过,你以为本宫真的会因为你手里有权,就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小静,你睡了卢元修?你以为我这样就会放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想要的是掌控,是能够左右一切的力量。而我,正是能帮你实现这一切的人。而且你能彻底掌控我。”他握住宇文静训的手,低头亲吻了一下。


    “呵呵,别太自信。”


    “小静,你我之间,从来不是权力游戏。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我们彼此需要,彼此渴望,又彼此猜忌。”


    宇文静训的心跳开始加快,她想要挣脱崔遗,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如同一阵令人沉醉的春风。他凑近她,亲吻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承认吧,你渴望的人,是我。一个强大又可以被你掌控的我。”


    “那么,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