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安阳镇(六)

作品:《穿书和攻略对象成为宿敌

    伶舟诩并没有生白虞的气,他只是觉得棠溪冉躲在白师姐身后的那副装傻充愣的模样着实令人头疼。


    转瞬,伶舟诩迟疑半会,愣在原地转过身,对上白虞那双含着愧疚的鹿眼,身后还有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杏眸紧紧盯着他,眼底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如今身在安阳镇,面临饥荒问题且不知第二颗上古神丹究竟在何处,关键时刻他可不能掉下链子。


    伶舟诩眸中的愤怒缓缓褪去,面色恢复平日的严肃,三人折回池羡的房中。


    依旧是围在一团商讨。


    白虞微微蹙眉,眼中升起复杂的情绪洞察着池羡面部的神态变化,忽然开口问:“你曾在何处何时见过他?”


    她开口时面色庄重,此刻空气凝固,笼罩庄严的氛围。


    伶舟诩和棠溪冉是方才进房的,他们未曾听闻两人先前的交流,当下听白虞的发言感到一头雾水,两人面面相觑。


    池羡面色异常平静,继续端着茶杯在掌心摩挲,片刻贴近下唇轻轻一抿,抬眸的那瞬眼神恍惚,在脑海呈现出三年前他跟随师尊来到皇殿。


    那时,关南浔是宫中的太尉,关子苓则是小殿下,他的阿娘是宫中潆碧皇后的堂妹卿漾嫔妃。


    三年前,池羡跟随师尊来到宫中除邪祟,师尊愿意带他来此无非是因为此地与他而言该是个熟悉之地。


    几日后,池羡与师尊联手除了邪祟,可潆碧娘娘却无故生了场大病,脉相紊乱,寻遍京中的大夫皆无人可医,拖延了半个月她病死在了宫中。


    自潆碧死后,陛下很快迎娶了新的皇后。


    从前卿漾仗着潆碧身为皇后且是她的姐姐,从她入宫那日起一路升官,背后倚仗着潆碧顺利坐稳嫔妃之位,在宫中可是享福了多年。


    这样美好、无人欺凌的日子可真是令人嫉妒啊!


    潆碧死后,新后继位,宫中妃子借此机会处处针对卿漾,奈何关南浔身为她的夫君也并不优秀,在宫中混吃混喝多年。


    最后被分派到安阳镇待了三年。


    池羡并不知晓卿漾如今身在何处,他只知道他一生中恨透了的人总算死了。


    池羡缓慢地放下茶杯,他将三年前入宫时的事情同三人大概讲述一遍。


    白虞似懂非懂,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未能搞明白。


    楼下再次传来镇民与青年的笑声掺合在一起,笑得豪迈爽快。


    白虞不去想象那些未知的事情,手托着下巴一知半解道:“既如此,可我瞧那群镇民一早便围着关子苓招呼,他们似是很久未曾见到他,难道关南浔被陛下派遣到此镇时关子苓则身在宫中?”


    池羡并未快速回话,而是垂下眼帘盯着茶杯上冒出热气的茶水,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在此刻染上了些许忧郁,心事重重。


    棠溪冉浅吸一口冷气,徐徐开口:“那么卿漾如今身在何处呢?”


    楼下,脚步声传入四人耳中,听这脚步声便知是有人从一楼沿着楼阶走到二楼,来者还在二楼梯口停留片刻。


    几秒后,楼下的喧哗声不复存在,临近的只有脚步声。


    四人抿紧双唇,不再发出任何动静,警惕的眼神瞥向木门外。


    须臾间,耳边传来的是镇民与青年的对话。


    镇民从另一端急匆匆地赶上前拦住关子苓,傻傻地冲他笑了笑:“小殿下,二楼全被包了,您若需要可以随意挑选三楼的客房。”


    关子苓站在伶舟诩的房前,收回正想推开木门的手,撇头回笑,眼睑含着感趣道:“哦?二楼四间房竟全被包下,不知来此镇的四人是何人呐。”


    白虞拉开木门走出,池羡紧跟其后。


    白虞、池羡与关子苓四目相对,关子苓在瞧见白虞后眼底显露出满意淡笑。


    白虞装傻充愣,不知情地扫过关子苓,停留在镇民身上,问道:“不知阁下是?”


    还未等来镇民的回答,关子苓抢先一步道:“皇族卿漾嫔妃的孩儿关子苓,你们唤我小殿下便好。”


    “在下剑心宗女弟子白鸾曦,身旁这位是天师教弟子池羡。”


    白虞微微躬身。


    紧接着,伶舟诩和棠溪冉陆续走出,向关子苓躬身福礼。


    关子苓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什么,眉目间弥漫着久别重逢后欢愉的笑意:“池公子,我们三年前见过,不知你还有印象?”


    池羡眸色依旧冷淡,他不喜与人叙旧。


    “没有印象也没关系,我记得你便好。”


    关子苓咧嘴一笑,“话说你们用了早膳没有?我刚从宫中带回了各种各样的特质产物。”


    白虞那双充满警惕的眼眸凝望着池羡,两人视线相撞,透过那双黑眸和鹿眼仿佛在告知对方“安阳镇的人都不简单。”


    顿了几秒后,白虞略微点头,轻轻一笑:“多谢小殿下。”


    四人跟随关子苓来到大殿,殿中央陆续摆放着两排雕刻精美花纹的大宝箱,工艺好得令人叫绝,哪怕不是宫中的宝箱也定是花了大笔金银请工匠精心设计的。


    对于安阳镇的镇民来说这两排宝箱当掉就能发财,也难怪他们瞧见关子苓会这般高兴。


    抬眸望去,高阶上一人稳重地坐在镶嵌着藤蔓的王椅前。


    关南浔微眯着阴暗的眼眸朝着四人望去,阴冷的压迫感席卷项背。


    昨夜。


    池羡将信折成千纸鹤飞往沅陵城,信在经过魄灵宫前被苏清姿拦下,坐在瓦顶的女子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慢悠悠地拆开信查看内容。


    好在池羡信上并未透露别的信息,不过是向外求信中人托运些干粮罢了。


    待他们四人死后,这干粮便是唯一的陪葬礼。


    苏清姿最后将信折回千纸鹤的模样,千纸鹤随风飘荡飞去沅陵城。


    关子苓则是不出声的笑了,走到宝箱前俯身推开箱盖,各式各样的佳肴呈现在四人眼前,香味扑鼻而来。


    随着空气流动,香味惹得蹲守在殿外许久未曾吃上一顿饱饭的镇民们眼中涣散出迫不及待的欣喜,高兴的嘴脸完全压不下去。


    关子苓端出四盘佳肴与美酒摆放在桌前,双手呈上笑着欢迎四人入座同他们共同用膳。


    白虞眉眼中尽显不愿,可若想继续了解安阳镇就必须待在此地,前几日他们已经损了关南浔一个面子,今日可不能再犯过错。


    四人徐徐入座。


    关南浔双手撑在两腿之间,偶尔清清嗓音低沉开口:“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在安阳镇非常重视这个节日,不知四位从远方而来的侠客们可否待在此镇共度佳节?”


    这算是邀请吗?


    先前关南浔摆着一副不乐意他们来到此镇的臭脸,这才几日他突然改变主意,定有猫腻。


    白虞的双手触摸桌上的美酒,欲端起酒壶举杯时被池羡拦下,他先一步起身手端酒壶一饮而尽,嘴角扬起一抹不深不浅的笑容,笑得勉强。


    “镇主盛邀晚辈自然愿意。”


    少年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漂浮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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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好!”


    关南浔拍手大笑,起身端起桌前的酒杯大口饮下,喝下肚后毫不见外将衣袖地擦抹在嘴边,扫去嘴角残余的酒渍。


    用完早膳几人也无过多的话题可聊,欲离去。


    关子苓则是将这两排宝箱纷纷开盖,示意镇民们陆续端取佳肴美酒。


    镇民们早已迫不及待,那双盛满渴望的眼神闪烁着星光,健步如飞般冲上前排成一队端取佳肴。


    注视着手中的佳肴如同视作珍宝般捧在掌心,喉处滚动,压抑不住心中的愉悦,狼吞虎咽地塞进嘴中。


    白虞和池羡足尖越过门樘,镇民们便纷纷挤上前抢佳肴,咽下肚后满意地拍抚着小腹,打了一个响嗝。


    白虞瞧见镇民们用力推开同伴只为抢先一步尝到佳肴,心中莫名产生不安,轻声道:“倘若有一日安阳镇无干粮,他们是要上演一场人吃人的惨象吗?”


    她的声音很轻,或许伶舟诩和棠溪冉并未听见。


    不过在她身侧的池羡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并未回话,而是微微撇头看上一眼。


    “白师姐,你快瞧!”


    棠溪冉指着镇口前十几名下人擦抹着额间的汗水,放下抬在肩上的大箱子。


    白虞在这声呼唤中回神。


    一眼望去下人们抬眸时眼中写满嫌弃,口中似是在抱怨安阳镇如此偏僻的环境。


    白虞匆忙赶上前瞧看,下人们在见着白虞的那刻神色恢复如初,想起出城前城主还特意交代以笑面人。


    在白虞走近时十几名下人嘴角纷纷扯出“职业假笑”。


    白虞回笑:“多谢秦城主能够在危难帮助我们,真是劳烦你们了。”


    “不劳烦的。”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下人从衣领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虞,“这封信是城主唤我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中。”


    下人指着身侧雕刻着凤鸾纹印的宝箱嘱咐道:“哦对了,这一箱是城主赠予你的,里面全是你平日里或许能用上的物品。”


    呵,池羡冷笑。


    他倒是会献殷勤,除了回信,还送礼?


    池羡起初心神不定,眼神飘忽在镇民身上,听到下人口吐这番话后眼神直盯着那盒宝箱,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那盒宝箱和那封信前,恨不得立马毁掉。


    白虞迟疑一下,缓缓抬手接过,明眸中升起感激不尽,露出明媚的笑容。


    这么久以来,池羡还从未见她漾出如此明媚的笑容,连同眼底也盛满笑意,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她收到秦丰的回信就这么开心?


    “白师姐,这信中人是谁啊?”


    棠溪冉似是明白其中的深意,走上前轻扯了下白虞的衣角,杏眸中盛满好奇道:“他对你可真用心,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火上浇油。


    池羡睨了棠溪冉一眼,只觉她话真多。


    “挚友而已。”


    白虞微笑着撇头注视棠溪冉,瞬间对上池羡阴冷的寒光,额前的发梢遮住他眼底晦涩不明的神情。


    “多谢。”白虞躬身福礼。


    下人们直言道:“白姑娘若无其事我们便先行告退。”


    此地空空如也,只剩那个碍眼的箱子。


    下人们走后池羡那双深沉的寒眸落在白虞眉梢,见她将秦丰的回信藏在腰间囊袋,仿佛视若珍宝。


    少年黑瞳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


    她那么珍视那封信,那他该如何亲手在她的眼前毁掉那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