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咱们厂里的大事，卫副厂长这段时间在厂里弹精竭虑，居然没有了解这件事？”


    张主任意有所指，似笑非笑。


    这个卫兰刚来就跟沈厂长吵了一架，后来可能意识到有损形象，又在厂里当大好人，天天拉着这个拉着那个说话。


    厂里不管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生怕别人忘记了她这个副厂长。


    她今早过来巡查考场安排时，厂房的门卫跟她提起卫兰，都十分的钦佩。


    “张主任，咱们卫厂长可真负责，她不放心这边的安排，每天都要过来问几次。


    卫厂长还说，你们这段时间太忙，可能顾不上这里，让我们这些人多用点心。”


    来就来了，偏偏还说她们太忙，可能顾不上这边。


    就连门卫都要上眼药水。


    张主任原本对市里派过来的人不感兴趣，虽然之前说过市里不参与厂子的日常管理，但是后面又有各种考量，加上市里确实拨地拨款。


    再派一个管理层过来也无可厚非，大不了就将她供着。


    但是这个卫副厂长的野心明显不止于此，她不仅试图明里暗里拉拢那些纺织厂的员工，还试图将她的亲信安排过来。


    卫兰刚过来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很冷淡，知道是刚来就跟沈春娇吵了一架的缘故，后面就极力克制。


    这些天在厂里各处转悠，扮演好和蔼可亲体察民情的领导角色。


    她也知道自己的困难，纺织厂前期的人全是沈春娇她们招来的，这些人肯定认她那个厂长。


    这么大的纺织厂不能成为沈春娇的一人堂，她除了要尽力拉拢这边原先的人，也要尽快把自己的人安排过来。


    别的不好说，卫兰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厂里组织培训的技术员。


    沈春娇没空也不愿意应付卫兰，但没办法人家毕竟是副厂长。


    “卫副厂长，技术员的名额早就满了，她们这群人是经过考试还有考核淘汰过的，已经过了刘师傅这一关，你这个时候还想要安插技术员？”


    卫兰的嘴角隐隐有些抽搐，这些人每次叫她都要带上那个副字，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我知道厂里的这批技术员，她们毕竟是新人，刚跟刘师傅学了没多久。


    这次我请的是机械厂的技术员，他们原本就有知识也有经验，更加好上手。”


    沈春娇坚决反对，她们选的那批技术员完全顶用，没必要再增加。


    “我们厂子刚起步，这些技术员完全够用，再增加新的人员，除了增加不必要的开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选人不能任人唯亲，我知道她们都是家属院的人，但也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摒除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


    如果人数确实足够了，那可以减少部分人。”


    卫兰也不是全是私心，据她所知，厂里那批技术员几乎都是半路出家的，学得再好，那也就学了两三个多月。


    没经验没实操，就连纸上谈兵都只谈了几个月。


    到时候仅靠刘师傅一个人能管理这么大的厂子？


    再说刘师傅擅长的是各种机械的修理维护，纺织厂的技术员除了要管机械，还要熟知各种面料知识。


    “先不说她们半路出家没有系统学过相关知识，现在刘师傅也是带领他们机械入门，那以后与面料相关的技术员呢？”


    “可卫副厂长你那些人不也是机械厂的？难道他们懂面料？”


    “……”


    她们当然考虑过面料技术员的缺失，目前整个招工方案是七成家属院三成市里，剩下一成知青跟对外招聘的相关技术员。


    “过段时间，这批高薪聘请的技术员跟他们的家属会过来。


    按照我们厂里的培养方案也是希望他们能带出我们自己内部的技术员。”


    “……”


    刚开始卫兰还据理力争，后面却发现沈春娇的安排让她挑不出错，只能悻悻离开。


    两个厂长在办公室里的争吵并没有传出去，宋青并不知道她们这群人差点就走不成，


    甚至卫兰还是在那天跟她聊完天后去跟沈春娇吵的。


    前几天刚刚提议换掉一些人，下次经过绘图室，还特意进去跟她们打招呼。


    “是不是你们刘师傅太严格了，都这个点了还在画图？”


    刚开始大家提起卫厂长还有些担忧，后面遇见几次，发现并没有像传言中那么可怕，偶尔还过来跟她们闲聊，开玩笑。


    “没有，刘师傅今天刚讲过这个机型，明天可能要考，我们抓紧看看，万一明天答不上就死定了。”


    卫兰脸上适时带着一些同情：“那我去跟你们刘师傅求求情。”


    “那不行，刘师傅可能表面上答应您了，背地里更加严格。”


    绘图室里的人都在笑，她们绝对想不到前几天卫兰还提议再换掉她们其中的几个人。


    要知道，她们从接到沈厂长的消息开始准备，过了几道关，后面又到了刘师傅手上。


    能留下来的都经历了很多考验，现在几乎可以说看见胜利的曙光，如果这个时候被淘汰，谁能受得了。


    宋青自从打定主意，不站队不牵扯进她们的斗争中，对待卫兰就一直不卑不亢。


    现在她过来打招呼，原本想跟之前一样礼貌回应一下，没想到旁边的张主任马上就呛回去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张主任这么不客气，诧异的看过去。


    张主任干了这么多年妇联工作，最擅长的就是当好人，如此明显的阴阳怪气，还真是不常见。


    卫兰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跟自己唱反调，脸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差点绷不住。


    看来这个张主任这是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想维持了。


    “张主任怎么这么关心我的行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秘书呢。”


    “这话说的，咱们这个小厂子连沈厂长都没有秘书，副厂长想要秘书有点难。”


    这话也算戳在卫兰的痛点上，她想让沈春娇把她之前的手下安排进纺织厂的编制当中。


    沈春娇反对，本来纺织厂的空位就紧张，安排他过来干什么？


    “我需要秘书帮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他在我手下干了很多年，有经验。”


    秘书？日常？


    沈春娇的嘴角有些抽搐，都已经到需要秘书的程度了？


    “如果卫副厂长觉得厂里给你安排的那些事务有些吃力，可以移除一部分给其他人。”


    卫兰怎么可能说自己处理不了？这不是自己说自己能力不行。


    但是她要秘书负责日常安排，这一点沈春娇绝对不同意，除非她能自己负责秘书的工资。


    如果不需要花厂里的编制和钱，就算请十个沈春娇也不会管。


    现在张主任再次提起这件事，卫兰双手抱臂，脸色十分不好。


    两人阴阳的有来有回，任谁远远看见两个穿着体面一脸严肃正经的领导站在那，都想不到她们在互相阴阳。


    不大的地方的火药味十足，宋青缩了缩脖子转身看向厂房门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作为厂里的二把手，多关心底下的工人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