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身后又响起顾清的声音。


    黎声声本能抖了抖。


    *！有沈今生就算了，怎么还有顾清啊！她特么的做的什么玩意儿破梦！


    扭头看去，顾清还是那样纯真的笑容。


    黎声声一下子有点恍惚，感觉眼前这个顾清跟以前的一模一样，眼睛那样的透彻，笑容那样的洋溢。


    顾清走过来，蹲在她身前，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碎发，关心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黎声声脑子里闪过顾清执拗的脸，霎时清醒了过来，“没，没什么……”


    刚刚沈今生发疯掐她，顾清不会也掐她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顾清不是那样的人，他和沈今生，不一样。


    “顾清，你是不是后悔遇见我了？”鬼使神差的将心中疑问问出口，黎声声立马就懊悔不已，拍了拍自己的嘴。


    说什么呢？！


    顾清眼底出现迷茫，“姐姐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后悔遇见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黎声声有些伤痛。


    这个回答比是或者不是更让人难受。


    他若说是，黎声声觉得应该的，毕竟她伤顾清很重，是个人都想过后悔二字。


    他若说不是，黎声声觉得也是正常的，因为顾清的性子执拗，认准了一个事物便不会后悔。


    可他偏偏说‘没想过’。


    没想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他的心里，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后悔，所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你喜欢一个东西，在要花钱买下的时候会想‘我买下来会不会后悔？’一样。大部分人在真的喜欢这个东西时，是不会去想我会不会后悔的。只有真的喜欢，才会不顾一切的买下它。


    眼前的顾清，就是如此。


    黎声声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问一下。”


    “顾清，继承顾家，是你想要的吗？”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顾清的时候，是在黑市里，他一副纨绔少年的打扮，乐滋滋的当个小贩卖东西，那样的自由潇洒。继承顾家就意味着，他要失去自由。


    后来的顾清因为执念想要权利，便从顾之森手里得了顾家的控制权。黎声声想知道，这真的是顾清想要的吗？


    顾清陷入沉思，“姐姐，其实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可我还是想跟你说说……”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和沈今生站在我的摊位上，你看起来很柔和，可是眼神里跟有刀子一样，对我凶巴巴的，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女人。我觉得你好特别，好有意思。”


    说着，他挠挠头，干笑了声，“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知道我是顾小少爷，所以在我面前都是谄媚的。但你不一样，你从一刚开始就知道我是顾小少爷，第二次来时你对我还是那样，没有把我的身份看在眼里。”


    “这一点，其实我那会儿挺开心的。”


    黎声声叹了口气，这个傻小子，没把他放在眼里还高兴上了。


    顾清偷偷笑了下，又继续说，“后来我发现我时常就想起你，想见你，在我爸的指导下我才知道，那是喜欢。”


    “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我喜欢上了你。”


    他眼眸里像是有星辰，亮晶晶的看着黎声声。


    黎声声实在看不得，偏过头去，“那然后呢？”


    顾清也不失望，依旧笑呵呵的说，“然后我打算跟你表白我的心意，第一次求婚，你还没答复我就跑了……”


    “第二次呢，你直接拒绝了我……”


    “后来的多少次，你说过多少拒绝的话，我也记不太清了。”


    顾清语气不再欢快，渐渐低落下去，“那个时候，你说你喜欢沈今生。我可能就是疯了，想杀了他取而代之。所以我主动学习管理顾家，经营黑市，很快从我爸手里接过了顾家跟黑市。”


    “到之后跟何遇合作，何遇死了。”


    “……一切远远比我想象的更加不可控。”


    手被一股温暖握住，黎声声低头看，顾清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节都捏白了，她也有点疼。


    抬头看他，他苦笑着盯自己，“如果没遇见姐姐，我大概率会在黑市各种乔装打扮，扮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小贩，看着眼前来往过路的行人，看着眼前无数风景和人生。”


    “如果姐姐真的想知道我后不后悔，那我告诉姐姐。”


    “我不后悔。”


    说完这句话，他逐渐消失在白中，最后的一刻，眼角的泪珠落在了她的手心，灼人又灼心。


    黎声声忍不住眼酸。


    如果不曾遇到她，顾清的一生就不一样。


    遇见她对于顾清来说，是个悲哀。


    “阿声。”


    何遇的声音随之从身后传来。


    黎声声浑身一震。


    特么的！怎么还有何遇！！！


    转头看去，何遇坐在书案上，笑着朝她招手，“阿声快过来，别偷懒了，你不好好学，以后怎么识字？”


    黎声声坐在地上没动，而是凝望着他问，“何遇，其实我很心疼你们。”


    何遇的手一顿，笑容消失了，“你什么意思？我和阿声很好，不需要别人可怜。”


    ！！！？


    何遇知道她不是黎声？？


    黎声声诧异了一下，又恢复寻常，“我没有可怜你们，只是替你们感到可惜。如果你们在和平时代，会有美好的结局。当然……”


    她垂下头，有些愧疚，“如果没有我，或许也能有好的结局。”


    前提是，何遇发现自己给黎声的爱太窒息，不然以黎声决然的性格，就算没有她，黎声也会不顾一切的逃离的。


    何遇放下笔，正视她，“黎声声，阿声不怪你，我便不怪你。我的阿声是个很大方的人，你不用太多负担……”


    提起黎声，他的笑容又出现了，“阿声是我挚爱之人，不管她对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就算杀了你，也甘之如饴吗？


    黎声声刚想问，他便带着笑容消散了。


    叹了一声喃喃道，“真是个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