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童言无忌

作品:《伴君游

    晨光熹微,天边方透出一抹鱼肚白,别业中人马熙攘,袁晁命人收拾行囊,携众人启程返回义安郡王府。


    风过处,田野间稻浪翻滚,如碧波荡漾。有农人挑着担子路过,扁担吱吱作响。偶有几只黄狗蹿出,汪汪吠上两声,又在草丛中跑远,平添几分乡野生气。


    袁晁骑马在前,青衫猎猎。袁承璟与长瑛本同坐一车,偏偏长瑛吵着要与赵灵犀同乘,抱着自己花团锦簇的小被子,颠颠挤了过来。


    袁承璟手里攥着一大把路边采来的狗尾巴草,毛茸茸的犹带晨露,也硬钻了进来,“灵犀姐姐,你瞧这草又大又长,毛乎乎的!”袁承璟扬着手里的草,得意洋洋,“我教瑛姐儿编个兔子,她笨得连耳朵都分不清!”


    长瑛一听不乐意了,小嘴一撅,抱着赵灵犀的胳膊不依:“我不笨!姐姐给我编个猫儿,我要猫儿!”赵灵犀手指灵巧地绕了几下,便编出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尾巴翘翘,虽不甚精致,却也活灵活现。长瑛拍手欢呼,捧在手里左看右看,袁承璟却撇嘴道:“哼,还是我的兔子好看!”


    赵灵犀笑他:“瑛姐儿还小,你以后不能说她笨,凡事教了她就会了。”


    另一辆马车中,李锦姝歪靠着坐,车帘半掩,露出她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绿茗小心翼翼陪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件石青色斗篷,低声道:“姑娘,晨风太凉了,您披上这个吧,别冻着了。”


    李锦姝冷哼一声,透过车帘瞥向赵灵犀那辆车,隐隐笑声传来,气得她咬碎银牙,心下火气翻涌。


    昨日袁晁唤她过去,叮嘱她尊重未来的义安王妃,言语间隐含警告,叫她酸涩难平。她咬着唇:赵灵犀牙尖嘴利,偏生装得娴静温婉,哄得两个小的围着她转,连姐夫也护着她,真是好心计!


    绿茗见她脸色不善,不敢再劝,只暗自叹道:我家姑娘这脾气,怕是要吃亏的。


    车马行至王府,朱门大开,袁晁翻身下马,命人安置行李,又遣了个小厮阿福前往赵府送信。阿福年方十五,生得圆脸敦实,骑着匹老马,一路颠颠跑去赵府。


    到了赵府门前,他跳下马,拍了拍衣上的尘土,上前扣门,恭声道:“赵大人,我家王爷命小的来传话,赵姑娘将在王府小住一段时日。”


    赵庆之在院子中修剪花枝,听了这话,手里的花剪一顿,抬头道:“既是王爷的意思,我自无话说。待过些日子,老夫自会去接灵犀回家。”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把碎银,递与阿福:“辛苦了,拿去喝茶吧。”


    阿福接过赏钱,连声道谢。他挠挠头,心下却嘀咕:这赵大人看我是什么眼神,怪渗人的!揣着银子,他跳上马回了王府。


    王府中一处小院已为赵灵犀收拾妥当,院门上挂着“甘棠馆”的匾额,院内几株三角梅开得正盛,红艳艳的花瓣随风飘落,紫藤架下摆着一张石桌。


    院角几个小丫鬟正忙着抖晾被褥,拍打声啪啪作响,夹杂着几句闲话:“这被子晒晒,晚上盖着才暖和!”


    “昨儿厨房还蒸了栗子糕,可香了!我给阿芜阿芸留下了两块儿。”


    赵灵犀立于窗前,望着陌生的院落,不禁怔忡。她身处异世,总会心下忐忑,却不敢露半分怯意。


    午睡醒来,她正倚在窗前翻着一本闲书,忽听门外传来孩童笑声,却是袁承璟领着长瑛跑来。长瑛手里攥着一只纸风车,跑得小脸通红,身后跟着丫鬟阿翠,提着裙摆跟在后面追赶,嘴里喊着:“瑛姐儿慢些,别摔了!”


    袁承璟一进院便问她道:“灵犀姐姐,你瞧得出人心好坏么?你是不是个好人?”


    赵灵犀放下书,顺手接过长瑛的风车转了两下,见小丫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她也笑道:“人心隔肚皮,一个人好坏与否是看不出来的,也不是听别人说出来的,得多多相处才知道品行如何。”她暗自寻思:这孩子心思忒细,不知又去了哪里,听了谁的闲话?


    袁承璟歪头想了想,又道:“皇祖父说陈良娣嫁给皇伯父时温柔贴心,可会装了。”


    赵灵犀一愣,正要答话,袁晁恰从院外踏入,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下暗骂:为老不尊!父皇忒也嘴碎,连这等闲话也与孩子嚼舌根。


    他走上前,揉了揉袁承璟的脑袋:“皇祖父做得不对,不该随便说人是非。陈良娣是抚远大将军之女,又是你皇祖父赐婚,怎能轻言她表里不一?”


    袁承璟不服气:“皇伯父就没瞧出来,还夸她温柔贤淑。还是我告诉他,陈良娣骑马射箭厉害无比!皇伯父吓了一跳,啥也不知道。”


    袁晁忍俊不禁,摇头笑道:“你皇伯父是太子,他能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年也已经二十七,不是六岁,分得出好人坏人。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怎么带兵打仗?你信不信爹?”


    袁承璟忙点头:“信!爹最厉害!”他嘴上应得快,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赵灵犀在一旁看着父子嬉闹,不觉莞尔。她来这时代处处小心,虽对袁晁的强势偶有微词,却不敢多言,只得暗自适应。她起身拍了拍长瑛的小手:“风车转得不好,姐姐给你修修。”


    说罢,她让阿芜去找来一把剪刀和一根竹签,细细调□□车的叶片,长瑛瞪着圆溜溜的眼瞧着,很是开心。


    袁晁立于身侧,见赵灵犀对孩子们耐心温柔,心中畅然。他本是朝中少有的英杰,只因见过一次赵灵犀对待匪人的果决,便定下这门亲事。平日细观,方觉此女子非庸脂俗粉,或可共语。


    赵灵犀渐与府中人熟络。这日,她去探望袁琮,却见乳母宋嬷嬷抱着他在树荫下逗弄。小家伙刚满八个月,生得白胖可爱,正咧着嘴咯咯笑,露出一颗刚冒尖的小牙。


    宋嬷嬷见她来,忙笑道:“姑娘,小公子今儿醒得早,我抱他出来透透气儿。”


    赵灵犀伸手逗了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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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道:“这小胖子倒像个粉团子,怪招人疼的。”指尖刚碰到袁琮的小手,小家伙便咯咯一笑,肉嘟嘟的小手抓着她的手指不放。


    赵灵犀一摸,小家伙一手心的汗,她伸手摸了摸后背,看着宋嬷嬷笑:“琮儿热地出汗了,你去给他换件衣裳。”


    宋嬷嬷赶紧道:“姑娘先在廊下坐坐,我这就去。”


    换好衣服,赵灵犀接过袁琮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压手,她虽不熟练,却耐着性子轻拍,小家伙性子好,不认生,竟在她怀里咿咿呀呀哼哼唧唧,似在与她说话。


    袁晁刚从外面回来,袁琮在赵灵犀怀中,对着她叽叽喳喳,脸上浮起笑意。他走上前,接过袁琮,熟练地拍了拍,小家伙立时安静下来,窝在他怀里眯着眼,似要睡了。


    赵灵犀见他手法娴熟,笑道:“王爷哄孩子是把好手。”袁晁带兵打仗是铁血手腕,哄起孩子来却温柔得像换了个人。


    袁晁闻言,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琮儿喜欢你,你无事便常来陪陪他。”


    赵灵犀笑道:“我既在此,自当尽心。”目光落在袁琮的小脸上,见他睡得正香,小嘴还砸吧了两下,似在梦里吃奶,不由扑哧一笑。


    午后,郡守刘希亮因公事来拜访袁晁。刘希亮年逾五旬,生的面方嘴阔。他行过礼,一脸忧心忡忡:"王爷,下官今日前来,是为王弦高一事。"


    袁晁看着他:"王弦高依仗土默特部落的名义,与北狄人勾结,贩卖盐铁兵器与北狄,大肆敛财。"


    刘希亮点头:"正是。前些时日,有王三宝之妻带着血书告到郡里,称王弦高滥杀其夫,夺其家产。实因王三宝得知他私下与土默特部落联手,风声走漏,王弦高杀人灭口。下官已传召王弦高,但他矢口否认,且放言背靠靖安王,颇为嚣张。"


    袁晁冷笑:"他以为倚靠皇叔便可无法无天?勾结外族是谋逆之罪,不管是谁都保不住他!"


    刘希亮忧道:"王三宝之妻要血债血还,如今是证据不足。且此事若不慎处理,恐边境生乱。"


    袁晁沉思片刻,道:"此事既牵连北狄,又涉及盐铁军械,非同小可。我即刻修书一封,命亲信赶赴边关暗查。你且回去,安抚王三宝之妻,莫让她坏了大事。"


    临出门,刘希亮见赵灵犀端着参茶来到书房,二人行礼相见。


    刘希亮上了轿子,暗叹:此女貌美灵慧,举止得体,只可惜缘分薄,侄儿刘爽未能求娶,无福消受矣。


    袁晁饮了参茶,望向赵灵犀道:“今儿厨房有烤鹿肉,你带承璟他们过来一起吃。”


    自此,二人往来渐密,时而院中闲话,时而携子同游,言语间虽未逾矩,却多了几分默契。袁承璟与长瑛日日缠着赵灵犀,甘棠馆笑声不绝。


    唯李锦姝冷眼旁观,见赵灵犀与袁晁渐近,心下酸意翻涌,却无可奈何,只得暗自咬牙,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