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薄情
作品:《伴君游》 李锦姝立于堂中,半晌无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她深深福了一礼,声音微颤道:“锦姝寄居王府,叨扰许久,原是该早些回京的。只是想着瑛姐儿几个孩子年幼可怜,姐姐去了,我便多留了些日子,盼能帮衬一二。多谢姐夫的照拂,多赖姚嬷嬷的关照,锦姝感激不尽。如今我也不好再留,免得惹人闲话,平白叫赵姑娘心生嫌隙。”
前头说得还算得体,到了后头就不像话了,一派小家子气。袁晁皱眉,心下不以为意,只挥手命她退下,面上波澜不兴。
李锦姝见他如此,心下如坠冰窟,知道再多说也于事无补,只得转身离去。出门时,脚下踉跄,绿茗忙上前扶住,道:“姑娘小心脚下!”
李锦姝却一甩手,瞪她一眼,绿茗只得讪讪退后,唯唯诺诺跟在她身边,不敢再多一句嘴。
回到绮香阁,李锦姝进门便往榻上一坐,呆呆望着半开的窗子。绮香阁原是王府偏院一隅,先王妃李毓在世时,常来探望寄居在此的李锦姝,彼时丫头婆子围着她团团转,院中很是热闹。
如今人走茶凉,只剩李锦姝寄居于此,她不过是个外人。怔了半晌,自言自语道:“果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绿茗自幼服侍她,见她这模样,心内替她不好受。大姑娘在世时是王府正妃,众人对三姑娘上赶着巴结,如今大姑娘去了,三姑娘便如浮萍无根,在哪里都是寄人篱下。
绿茗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偷眼瞧她,见她怔怔出神,便试探道:“姑娘,这几件衣裳可都带上?还有那匣子里的首饰……”
话未说完,却见李锦姝从榻上起身,走至妆台前,翻开一匣子。匣子中尽是王府给置办的珠宝首饰,金钗银簪,琳琅满目。
她取出两件物什来瞧:一只是汪嬷嬷送的玉镯,莹润剔透;另一件是王弦高送的白玉簪,雕工精巧。
绿茗见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掂量,便问道:“姑娘,这两样也要带回去么?”
李锦姝闻言,奇道:“都是他们巴巴儿送给我的东西,不带走留在王府给谁用?难道留给赵灵犀不成?”
绿茗听了这话,知道她又犯了左性,小小年纪也太贪财了,有点好处都要占住。只陪笑道:“姑娘说的是,这些都是您的体面,自该带回去。”
李锦姝哼了一声,算是应了,却不再搭理她,只管坐在一旁,拿帕子拭眼角。
绿茗不敢多言,只低头忙活,将玉镯和簪子收进匣子,又将几匹绸缎、胭脂水粉一并收拾齐整。想她自幼服侍李锦姝,主仆情分不浅,可三姑娘性子愈发刁钻,贪财刻薄,只怕回了京,也未必有好光景。
翌日,李府接人的车马抵达义安郡。袁晁只吩咐姚嬷嬷整治了些酒茶干货、绸缎布匹、文房四宝、胭脂水粉等物,满满堆了一车,命人送至李锦姝处。
姚嬷嬷笑着道:“王爷说了,这些是给三姑娘路上用的,叫她好生带着。”旁人瞧着,只道王爷仁厚,对李家不曾薄待。
李锦姝收拾行囊,带着绿茗登车,黯然离开,独回京城而去。她坐在车中,掀帘瞧着义安王府渐远的红墙绿瓦,心下茫然。
绿茗坐在一旁,见她神色阴郁,笑劝道:“姑娘莫伤心,咱们总归是要回自己家去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探望小世子他们。”
李锦姝将帘子一摔:“什么回自己家?那是我的家么?还不如在王府的日子自在些。回去了他们能给我什么好日子!”
一路车马颠簸,行了数日,方至京城。李时敬乃是礼部侍郎,生得面瘦须长,平日里在朝中谨小慎微。杜氏却是圆脸细眉,满身富态,凡事只看银钱,对儿女情分倒薄得很。
李锦姝甫一进正厅,便见杜氏手里拿着一柄团扇慢悠悠地扇着,旁边两个丫头低眉顺眼地侍奉。
李时敬不在,厅中只杜氏一人主事。她见李锦姝进来,眼皮一抬,哼道:“你总算舍得回来了,我还当你在王府住得舒坦,乐不思蜀呢!”
李锦姝听了这话,心头火起,却强压住,眼泪滚落,哭道:“当初是你们让我去的,娘这话说得好没良心!我一个闺阁中的女孩儿,姐姐已去了,我又不是无家可归,偏要厚着脸皮寄居在王府里。”
她半是诉苦,半是责备,哭得梨花带雨,“有那爱嚼舌根的,说我赖在王府不走,连累爹娘脸上无光。你们倒好,一个个不管不问,难道都不顾脸面了吗?”
杜氏面色一红,却不服软,反拍着桌子起身,指着她骂道:“我说一句你能说十句,还敢与我顶嘴!我养你这么多年,费了多少心思,盼你能攀个好亲事,给家里争些光耀。谁知你倒好,在王府混了这些日子,半点好处没捞着!你还有脸哭?也不瞧瞧自己那点出息!”
李锦姝听了这番责骂,哪里肯忍?她眼泪未干,语气却冷下来,反唇相讥道:“娘这话说得好笑!你养我这么大,指望着我能给李家带来什么好处?你姓杜,嫁进李府这些年,可曾给杜氏娘家带去半点好处?我外祖父母当初将你许配给父亲,又图你什么了?如今倒来教训我!”
她这番话直戳杜氏心窝,杜氏被她噎得倒仰,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指着她手抖个不停,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个丫头忙上前扶她坐下,一个递茶,一个拍背,劝道:“夫人莫气,三姑娘也是一时口快。”
李锦姝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下虽解气,却也觉一阵悲凉。她冷笑一声,转身坐到一旁椅上,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杜氏看也不看她,只转头对丫头道:“去,把她车上的东西清点一遍,全收到我库里去。”言罢,兀自摇着团扇,再不理李锦姝。
这日,礼部仪制司郎中沈大人的夫人来李府走动。她带了几件礼物来,礼物不甚贵重,却稀罕非常:两只南洋玳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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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色泽温润,嵌着细碎珍珠;一枚银雕镂空香囊,玲珑精巧;还有一小包云雾茶。
沈夫人笑吟吟地将礼物奉上,道:“这些都是些小玩意儿,我瞧着新鲜,便拿来给夫人瞧瞧,权当解闷。”
杜氏忙命丫头接了,脸上笑得开了花,口里道:“沈夫人忒客气了,这些东西我瞧着稀罕得很,哪里是小玩意儿?你有心了,快请坐。”
她招呼沈夫人落座,丫头端上茶盏,茶汤清亮如琥珀,香气馥郁,似兰似桂。沈夫人接过,轻啜一口,只觉入口微苦,回味却甘甜绵长,笑道:“这茶味道好,口感醇厚,齿颊留香。”
杜氏笑道:“沈夫人好眼力!这是王爷着人送过来的,说是义安郡今年的头茬春芽,百里挑一,特意送来给咱们尝尝鲜。”
沈夫人听了这话,面上笑的亲热,顺着她的话头恭维道:“义安郡远在千里之外,王爷还时时送东西过来,可见王爷长情,时时惦记着李大人和夫人,对您这岳家眷顾得紧。咱们这些外人瞧着,都替您高兴呢!”
杜氏被她这一捧,心下舒坦,笑道:“沈夫人说得是,王爷这人最重情义,时不时就让人送些东西过来,怕咱们思念先王妃伤心。”
沈夫人心下暗笑,只点头感叹道:“王爷这份心,真是叫人感动。夫人有福,得王爷这般照拂,日后锦姝姑娘的亲事,想来也不愁。”
待得茶罢,沈夫人起身告辞,杜氏送至门前,笑得满面春风,口里道:“沈夫人常来坐坐,咱们也好叙叙。”
回到沈府,沈夫人一进门便往书房,见到沈大人,她笑道:“老爷,我方才从李府回来,杜氏收了咱家送的东西,欢喜得紧。”
沈大人抬头瞧她一眼,哼笑道:“李时敬家那老婆子,素来雁过拔毛,贪得无厌。你送的东西她收下了,自是高兴,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沈夫人听了这话,掩嘴一笑,坐到一旁椅上,慢悠悠道:“可不是嘛!她显摆待客的茶叶,说是义安王送的新茶,我硬着头皮夸了几句。”
沈大人不屑道:“先王妃在世时,后宅疏于管束,倒是每月往娘家懂东西,皇上对此事大为不满。李时敬倒会算计,仗着王爷大人有大量,硬是占了这些年便宜。”
沈夫人接口道:“她家三姑娘刚从义安郡回来,一家子肚子里那点算计,谁不知道?京中都晓得王爷拒了皇上赐的美人,日后娶了赵氏新妇,那赵家近水楼台,日子久了,王爷哪里还记得李氏这门亲戚?”
沈大人沉吟片刻,道:“李时敬这老狐狸,最会和稀泥,可惜娶了个贪财的老婆。他们家三姑娘在王府混了这些时日,只怕日后皇上知晓了,又要膈应他几分。”
沈夫人听罢,笑道:“老爷说得是。杜氏还说王爷长情,怕她们思念先王妃伤心,我瞧着是她怕没人送银子伤心哩!”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