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促狭

作品:《伴君游

    晨光透过窗纱,淡淡洒进凝和堂内。义安郡炎热,屋内冰鉴中的冰块俱已融化,赵灵犀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身后似有一团火,滚烫得叫人难受。


    袁晁却浑然不觉,睡得正香甜,双臂牢牢圈着她,将她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他呼吸平稳,呼出的热意拂过赵灵犀颈侧,叫她越发觉得燥热难耐。


    赵灵犀半梦半醒,困倦难耐,浑身酸软。她昨夜被袁晁缠得半宿,折腾到月上中天才睡下,此刻骨酥疲软,翻了个身想躲开,却被他手臂一收,又拉了回去。


    赵灵犀无奈,只得睁开惺忪睡眼,盯着头顶朱红缎绣银线云纹的床帐出神,心中恍惚,似真似幻,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袁晁被她这一声唤醒,睁眼瞧她,见她粉腮微红,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娇慵之态,不由嘴角弯起,笑得快活,欢喜之情仿佛要从眼底淌出来。他撑起身子,懒懒道:“辰时刚过,你再睡会儿罢。”


    他一手支着脑袋,侧身瞧她,乌黑长发散在枕上,衬着她迷蒙的小脸,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旖旎。袁晁平日里冷峻的双眼,此刻温柔如水。


    门外忽传来脆生生的喊声:“灵犀姐姐!灵犀姐姐!”却是袁长瑛一大早便蹦蹦跳跳来了凝和堂。她头上的两个小髻坠着红绒花,喜气洋洋。


    袁长瑛拍着门,嚷道:“姐姐怎的还不起来?快开门!”阿翠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一头热汗。门外阿萝与阿芜忙上前拦着,低声哄道:“郡主,王爷与王妃还未起身,咱们先去外边玩一会儿,可好?”俩人一边劝,一边听着屋内的动静。


    赵灵犀登时清醒几分,昨夜被袁晁缠得半宿,醒得晚了,此刻听了这动静,只觉脸上烧得很。她揉着额角,挣扎着起身,披了件薄衫,道:“赶紧起来吧,瑛姐儿在门外。”她动作迟缓,掩不住窘意。


    袁晁不慌不忙,已利落地穿好衣裳,起身开了门。袁长瑛一见门开,立时扑了进来,跑过去,一把抱住赵灵犀的大腿,仰着小脸,咯咯笑着:“姐姐,你以后再也不会走啦!我日后都要跟你一起睡!”


    赵灵犀见她眼珠子亮晶晶,不由失笑,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脸,逗她:“你晚上睡觉总是挤我,我要再想一想。”


    姚嬷嬷走进门来,瞧见这情景,笑眯眯道:“郡主啊,以后可不能喊姐姐了,该喊王妃才是。”


    袁长瑛小脸一皱,满是困惑,歪着头道:“不是一直都喊姐姐吗?王妃是我娘亲啊!姚嬷嬷你糊涂啦?”


    屋子里丫头们俱是不敢吱声,赵灵犀笑了一声,刚要说话,袁晁走过来,抱起袁长瑛,温声道:“瑛姐儿,我和你灵犀姐姐成亲后,她便是我的王妃,也是你们的娘亲了。”


    袁长瑛眨巴着大眼睛,想了半晌,道:“哦!我知道了!姐姐要做我们的娘亲啦!”她顿了顿,又皱起小眉头,问赵灵犀:“我想不起母妃的样子了,你不是说过,要找个画师,把我母妃的样子画下来,还没有找到吗?”


    赵灵犀忙道:“已经找到了,是你爹爹帮忙找的,等你长大了,看到画像也能记得她的模样。”


    袁长瑛从袁晁怀里挣脱下来,伸手让赵灵犀抱她,道:“真的吗?要让画师画得漂漂亮亮的,跟姐姐一样好看!”


    姚嬷嬷笑道:“郡主可真会说话,娘娘长得跟天仙似的,要是画师画得和娘娘一样,郡主你可记不得先王妃的模样了。”


    屋里一阵笑声,袁晁心下熨帖,回头看赵灵犀,见她抱着袁长瑛逗趣,知她体力难支,一把抱过长瑛,道:“以后都喊娘或是母妃,不准再喊姐姐。”他转头对赵灵犀说:“我带她去吃早饭,你随后再来。”他抱着袁长瑛往外走,袁长瑛在他怀里扭股糖似的挣扎着要下地,奈何挣脱不得,被抱出去了。


    赵灵犀笑了一笑,转身去屏风后盥洗。她站在铜盆前,阿芸捧来热水,伺候她净面,又替她挽了个简单的堕马髻,插上一支白玉簪,清清爽爽,衬得她眉眼如画。


    袁晁抱着袁长瑛到了膳厅,袁承璟已在那儿坐着等,他得了先生们三日假期,正兴奋得紧。等赵灵犀过来,袁承璟求道:“爹,不如你带我们出去玩玩?”


    赵灵犀正给袁琮喂牛乳粥,离开这些时日,臭小子已然忘记她了。她抬头笑道:“世子难得放假,这几天就痛快玩一玩吧。只是这天儿热,街上酷热难当,不如去园子里划船钓鱼。”


    袁晁点头:“让他们将楼子船收拾出来,你们在船上吹风看戏去。”


    赵灵犀笑道:“这得费半天功夫了,臣妾带着他们先去游园钓鱼。”


    袁晁听她口称“臣妾”,眉头皱起:“日后你我之间,只以‘你我’相称便是。‘臣妾’二字听着生分,叫我心里不舒坦。”


    赵灵犀一愣,笑道:“好罢,听你的便是。”她顿了顿,纳闷道:“怎的你对外人皆自称‘本王’,对着我和孩子们却成了‘我’?”


    袁晁笑,闲闲道:“原先还在京城的时候,那时我在太子殿下面前,总是‘我’来‘你’去。谁知到了父皇跟前,也改不过来,几次失言,都被起居舍人记下。只要忘记自称‘本王’,父皇每回便罚我两百两银子,罚得多了,我心疼银子,也就记住了,省得再掏腰包。”


    赵灵犀听了袁晁的话,忍不住笑出声,道:“哦?不知王爷这些年被罚了多少银子?”


    袁晁瞧她似嗔似笑,眉眼盈盈,笑道:“当年,呃,一开始我不在意,及至被父皇罚了上万两银子,无奈找太子借钱,被太子骂了败家,后来渐渐长了记性。”


    赵灵犀听得好笑:“我只道皇权威严,称呼上半点错不得,倒不知你任性恣意至此。”


    袁晁斜她一眼,哼道:“你笑什么?皇权至上,称呼错了便是大不敬。”他正色道,“你我是一家人,日后只管散漫,你爱怎样便怎样,只是到了皇上皇后跟前,必得是要讲规矩的。”


    袁承璟拿着油条蘸甜豆花,吃了一口:“爹的意思是,只要不被别人抓住小辫子,你就随心所欲,他还是爱重你的。”


    赵灵犀看着袁承璟那碗撒了花生碎的甜豆花,心内正暗自腹诽,听他如此说,不禁脸红,还没张口,袁晁瞪袁承璟一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袁承璟闷头猛吃,再不说话。


    袁晁看向赵灵犀,笑道:“家里人多,但事情少,你放宽心。后宅是姚嬷嬷主事,针线房、膳房、茶房还有库房都归她管,交际往来等事你有不明白的便问她。内账账房主管是林娘子,日后她定期向你汇报账目收支。”


    正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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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端了早点进来,道:“姑娘,啊,娘娘,快些用完早膳罢。今儿天热,吃完了去外面透透气。姚嬷嬷特意叫厨房做了绿豆爽,一会儿就送到后园。”阿萝一时改口不过来。


    袁长瑛一听,立时蹦起来:“绿豆爽!我也要喝!”阿翠忙拉住她,笑道:“瑛姐儿慢着些,赶紧吃完早饭咱们就去后花园!”屋里又是一阵欢腾。


    袁晁不理公事,依了孩子们的意,带着一家人到后园中游玩。后园中湖面茫茫,碧波荡漾,水中芙蕖盛开,粉白相间。岸边停泊着一艘二层楼子船,颇为精致,只是船身太大,湖中遍地芙蕖,不好行驶转弯,便常靠岸边,成了众人歇息游乐之处。


    楼子船收拾妥当,船上铺了凉席,摆上冰镇瓜果,又支起纱帐遮阳。姚嬷嬷喊来家里的戏班子,空地上搭个简易戏台,戏子们粉墨登场,咿咿呀呀,唱的婉转动听,袁长瑛坐在赵灵犀怀里,看得入迷。


    袁承璟拿了鱼竿,坐在船头的遮阳伞下钓鱼,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耐心。袁琮已满一岁,还是不会说话,只顾抱着西瓜,啃得满脸汁水。


    袁晁大婚,因义安郡地处偏远,义安王身份尊贵,管皇后唯恐仪仗逾制,特遣礼部监礼官曾明卫前来监礼,凡事皆从简办。


    此前,坤宁宫大修,工程浩大,耗资百万两白银,多由朝廷摊派至各地,民间税赋骤增,百姓怨声载道。户部尚书陈宏华上疏弹劾工部尚书管国忠,斥其贪墨银两,借机奏请减免赋税,以安民心。


    谁知此举触怒管皇后,袁晁在京时,陈宏华一向以他马首是瞻。管皇后乃管国忠之妹,最恨有人指摘自家,遂将陈宏华暗中记恨在心。


    婚礼例用银子三万两,远不及京中勋贵铺张,袁晁心内冷笑,自己又贴了三万银子上去。赵灵犀却不甚在意,她性子豁达,既不慕奢华,也不怨简朴,心道:“前世我家中不过小康,如今才知道银子花钱如流水是什么样儿。六万两白银,足够当今一家衣食无忧过上千年。”


    婚后三朝,按例当回门。袁晁与赵灵犀早早备下三牲六礼,又挑了些锦缎、玉器、金银首饰。


    巳时末,日头高照,袁晁与赵灵犀乘车启程,随行侍卫不过十余人。袁晁难得换了件青衣布衫,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清隽儒雅的气韵。


    车内,赵灵犀倚着软垫,不由笑问:“王爷今儿换了件青衫,倒像个读书人。”她笑意盈盈,手持团扇轻摇,扇面绣着花穿蝴蝶,衬得她肤白如雪。


    袁晁见她笑得淘气,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促狭,心中微动,只哼道:“回门是家事,我若穿得锦衣玉袍太扎眼,反叫你爹娘拘束。我这打扮,难道还不合你的意?”


    赵灵犀见他微微抬首,鼻梁高挺,眼角斜睨,惯常不苟言笑的脸上,自是一分儒雅风流,她以扇障脸,轻笑起来:“合意合意,只是怕谨言见了,又要笑你老虎假扮斯文。”


    袁晁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凑上前去:“那依你说,我该怎么装扮,才不至于被笑?”


    他气息温热,近在咫尺,赵灵犀睁大眼睛,退无可退,故作无辜地眨了眨:“你本就生得极好,何必在意外人言语?”


    袁晁盯了她片刻,见她唇角含笑,眼中却透着几分狡黠,只觉心里都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