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06

作品:《风吹千纸鹤

    知道那家游戏厅能免费玩之后,程信朋隔天就翘了晚自习。


    第一节下课铃响起,幼幼从书堆里抬起头,朝程信朋座位那块望去,没见着人。


    不止他,幼幼发现跟程信朋玩得要好的几个男生也不在。


    桌椅挪动的呲啦声响起,丁钰湘起身:“幼幼,要不要去上厕所。”


    “好。”幼幼缓缓收回视线,“钰湘,你看见我哥没?”


    “没注意诶。”丁钰湘也看过去,淡淡道:“那家伙又逃课了吗。”


    程幼幼深深地叹口气,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一直到晚上放学,程信朋也没出现。


    收拾书包时,她在纠结是去找他还是直接回家。


    丁钰湘瞥了眼程信朋的位置,抿抿唇,问道:“你哥还没回来,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不知道。”


    “那今天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幼幼露出一抹浅笑,“我们不顺路,你快回家吧。”


    “那好吧。”丁钰湘把椅子往里放,“那你早点回去哦,拜拜。”


    “拜拜。”


    待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时,幼幼才起身,把灯关了出门。


    如果她一个人回去,肯定又会被燕姨骂,到时候还得再出来一趟。


    犹豫片刻,程幼幼决定还是先去游戏厅找程信朋。


    游戏厅离学校很近,路程不过五分钟。


    但万万没想到,她在门口碰到了靳寒。


    数日不见,男人穿着短袖和灰色抽绳卫裤,半倚在一辆摩托车上抽烟。


    游戏厅里投来的光线和指尖微亮的烟蒂映照着他的脸庞,比以往多了些少年气。


    在看见少女后,靳寒瞳孔深邃,面无波澜,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出现。


    他掐断烟头,手掌扇了扇空气中的烟雾,直起散漫的身子。


    幼幼脚步放得缓慢,“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寒面露讥诮:“这游戏厅你开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


    胖子从屋里探出个脑袋,惊喜道:“嘿,小阿嫂!”


    当着靳寒的面这么喊她,幼幼耳根一烧,尴尬地别开视线。


    靳寒低声嗤笑,甩了句滚。


    “好嘞!”


    胖子笑容满面,又向程幼幼敬了个军礼,随后进去了。


    程幼幼:“......”


    “你哥在半小时前回去了。”


    “哦。”程幼幼一愣:“...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胖子把昨天的事跟我说了。”末了,靳寒补充,“就刚才那人。”


    程幼幼又干巴巴地“哦”一声。


    她穿着榄洲一中的校服,扎着马尾,鬓边的碎发服贴地顺着脸颊,双手拉着书包肩带。


    脸蛋很漂亮,但有种未长开的稚气,尤其那对眼睛,黑汪汪的似会说话。


    看起来真的很乖那挂。


    靳寒眯了眯眼,有些出神。


    “那是你亲哥?”


    程信朋跟自己是有血缘关系的,再加上一起长大,这么想着,她便点点头:“算是吧。”


    “算是?”男人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怎么个算是。”


    “我、我们是堂兄妹,但是我从小是跟着我大伯的。”程幼幼认真道:“所以也算是亲兄妹吧。”


    靳寒没开腔,空气陷入两三秒的沉寂。


    他忽地想起那次半夜在巷口碰见她时的情景,她整个人低迷落魄,嗓音温吞却清晰地说自己被冤枉偷拿首饰一事,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饿不饿?”


    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这么问出了口,在大脑意识到之前。


    程幼幼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靳寒眉头微不可见一挑。


    “我没在跟你说话。”


    程幼幼手指一僵,尴尬了。


    他阴阳怪气地拖着尾音,凉凉道:“我在跟鬼说话。”


    “......”


    *


    靳寒带她去了家烧烤摊,同行的人还有胖子。


    到那后才发现已经有几个人等着了。


    他们起身,齐刷刷喊寒哥,又在看见程幼幼后,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露出跟胖子如出一辙的神情,狗腿地喊她嫂子。


    幼幼被这种阵仗弄得很不自在,手无意识地攀着靳寒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靳寒身型高大,她只到他的胸口。


    视野被这么挡着,幼幼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感受到她的小动作,靳寒冷硬的面容不禁柔和几分,“行了,都这么爱站那就站着吃?”


    “坐啦死衰仔!”


    胖子猛地拍旁边人的后脑勺,那人吃痛的哀嚎。


    众人忙回过神坐下。


    “老板!”阿成抬手,“还是老样子啊,诶等等,阿嫂你想吃什么?”


    桌上就一个女的,老板自然看得出是在叫谁。


    他从围裙兜里扯出一张被油糊得看不太清的菜单,用袖子擦了擦,放在幼幼面前。


    “呃...我都可以。”幼幼不习惯在这么多生人前讲话,下意识看向靳寒。


    靳寒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可不知为什么,幼幼没那么怕他。


    知道少女浑身不自在,靳寒晃了晃虎口的酒杯,微微颔首,老板会意俯身。


    “每样都上点,对了,有什么饮料?”


    平时他们出去吃饭都喝酒,突然多出个小姑娘,怪不习惯的。


    老板用脖子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汗,回头瞅眼冰柜,“有凉茶、酸奶,可乐雪碧。”


    靳寒看向幼幼。


    幼幼嗫嚅道:“豆奶吧。”


    “好嘞!”


    须臾,菜上齐后,幼幼刚抬头,便看见了之前在巷子里调戏自己的人。


    那人笑着同她眼神示意,三十来度的临海小镇,幼幼只感到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指尖霎地一紧,骨节和面色都泛着青白。


    余光瞥见少女的异样,一旁的靳寒顺着她的视线睨去,脸色瞬间一沉。


    心底忽地烦躁不安。


    这姑娘还真是乖得要命,难受也忍着不说。


    他从骨子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竟然带她跟这伙人吃饭。


    “你们全都出去。”靳寒放下酒杯,瞳仁漆黑,冷冷道:“自己找个地方吃。”


    众人愣住,面面相觑。


    哪里惹到寒哥了。


    “都听不懂老子说话?”酒杯被重重磕在桌面,靳寒脸色阴沉,“都他妈滚出去。”


    “......”


    话音刚落,众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出去后胖子还摸不着头脑地问:“寒哥是咋了,我们没做错什么吧?”


    魏家成瞥向阿彬,凉凉一笑:“他不知道,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阿彬有些心虚,稍大声道:“我他妈知道什么,你属狗的乱咬人?”


    “长点记性,别他妈总跟发.情期的狗似的。”


    *


    靳寒单手将豆奶瓶盖抵在桌边撬开,又插上吸管放在程幼幼手边。


    半晌,幼幼双手捧过豆奶瓶,温吞道:“谢谢。”


    “吓到你了?”他淡声。


    “还好。”幼幼看向靳寒,“...我习惯你这样了。”


    “习惯?”靳寒眯了眯眼,咂摸这俩字,“你统共见过我几次就习惯了。”


    “是没几次,但是每次印象都很深刻。”


    幼幼说完,尴尬地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她能说出这种厚脸皮的玩笑话了。


    果不其然,靳寒淡淡哂笑,问她:“你不害怕?”


    “......”


    “放了学不回家,让你跟我来吃饭就跟我来。”靳寒把玩着开瓶器,“万一我真是坏人怎么办。”


    闻言,幼幼疑惑地看向靳寒,神情分明在说:就你这样的,难不成还是假的坏人。


    靳寒读懂了她的表情,微翘起的嘴角逐渐敛去,“快吃吧。”


    “这么多菜,你把他们都叫走了,我们肯定吃不完......”


    靳寒挑眉,“所以?”


    “太浪费了。”


    “又不要你给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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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靳寒别过视线,缴械道:“吃不完打包,行不行?”


    宽大的书包还在背上,靳寒抬手帮她脱下书包,挂在自己的靠椅上。


    “几点之前得回去?”


    “十一点前吧。”


    燕姨从来不会管她什么时候回家,所以只要赶在大伯下班前回去就行了。


    靳寒睨一眼手机,“还有半个多小时,吃完我开车送你回去。”


    幼幼闷闷地应,悄悄地看靳寒。


    他几乎没怎么吃,只是一个劲地喝酒,手边已经有两个空瓶了。


    幼幼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吃呀?”


    “我没什么胃口。”


    “哦。”


    吃着吃着,幼幼又情不自禁地偷偷瞥他。


    她从未见过这么矛盾的人。


    他是很坏吧,又凶,随时都冷着脸,可似乎又很好。


    半晌,男人盯着屏幕,凉凉道:“要看就大胆点,偷偷摸摸的我能吃了你?”


    “......”幼幼连忙垂下眼皮,脸颊有点烧。


    “没、没,就好奇你怎么不吃。”


    等幼幼吃得差不多了,靳寒已经抽完一支烟。


    他冲老板说:“剩下的打包,我待会儿来拿。”


    说完,单手拎着少女的书包,淡淡道:“走了。”


    “嗯。”幼幼乖巧颔首,起身后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跟在靳寒后面走出去。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摩托车,靳寒走到车旁,自然地将书包挂在后视镜上,又拿下来一个头盔。


    “戴上。”


    见身旁的人迟迟不动,靳寒侧身,视线淡淡地扫过她。


    “不敢坐?”


    “不是......”


    幼幼磨磨蹭蹭地走到车旁,摩托车身到自己腰部,有些高,她在思考怎么坐上去。


    看她一副跃跃欲试又害怕的模样,靳寒眸中闪过一抹讥讽,玩味道:“就你这个头,刚都叫你多吃点。”


    幼幼闷声辩驳:“我有一米六好不好,更何况我还在长身体……”


    男人没再说什么,突然弯下腰,手臂揽住少女的腿窝和后背。


    毫无预兆的肌肤相贴,幼幼浑身像过了道闪电,低声惊呼时整个人已被抱到半空中。


    “那你可得,快点长大。”


    还未等幼幼深究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就被安稳放在了摩托后座。


    男人敛着眼皮,面色冷硬地给她戴上头盔。


    头盔很笨重,罩着脑袋还会漏风。顿时有种头重脚轻,随时会往后仰的感觉。


    幼幼下意识用双手撑住。


    “你很想摔下去?”


    “啊?”


    “待会抱紧我。”靳寒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薄唇漾着微不可察的弧度。


    摩托车随即启动,提速的那刻,幼幼听话地抱紧男人的腰。


    夜晚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掠过缓坡,蜿蜒在浓密的树影中。


    身旁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远方,地平线染上湛蓝色弧光。


    四下夜深人静,她闭紧双眼,只能听见风在耳畔的呼啸声。


    鼻息间萦绕着男人的烟草味,混杂着不知名洗衣粉香味包裹着她。


    车子最终停在离家不远的空地。


    靳寒摘下头盔,下车后照样将程幼幼抱下来。


    幼幼费力地扯下头盔,递给靳寒,还未开口便被插了一嘴。


    “别再说谢了。”


    “……”


    幼幼抿着唇,下意识摸耳垂。


    “去吧。”


    他情绪藏得极淡,转动车头的钥匙,脚踩住踏板,准备要走。


    “你…等一下。”


    幼幼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其实问出这句话前,她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想,或许是那天清晨的斑马线,或许是钰湘的八卦戏言。


    闻言,男人将头盔环抱于侧腹,眯起眼瞰望远方。


    他的身影在朦胧的夜色下孤寂而落寞。


    “靳寒。”他转过头,低沉沙哑的嗓音道:“我叫靳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