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种子猛地扑向药瓶，咕咚咕咚狂饮。黑色药水在它的疯狂吞噬下，迅速见底，一滴不剩。


    姜楠没什么感觉。


    看来这药和之前那些一样，对她没用。


    然而，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闪过，她眼前骤然一黑，身体像被抽空力气，不受控制朝桌面栽去。


    “咚——”一声闷响，额头重重磕上桌面。


    痛！太痛了！！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将她的身体硬生生劈成两半。


    手掌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却远不及体内那股撕裂般剧痛。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滴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名单终于公布，周围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咒骂，有人欢呼，嘈杂的声音像是潮水般涌来。


    “咦？这怎么趴着个人？”


    “死了吧。”


    “怎么办？”


    “管她呢，守卫兵会收尸。”


    又过了许久。


    “嗬！”


    姜楠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颤抖着伸出胳膊，展开左手，目光瞬间僵住——胖乎乎的种子身上，不知何时，裂开一条黑缝。


    种子一动不动，像……死掉了。


    姜楠身体逐渐恢复知觉，视线却还牢牢钉在种子身上。


    真的……死了吗？


    她抬手去碰，胖乎乎的种子忽然动了，它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屁股对着她，继续呼呼大睡。


    姜楠：“……”


    睡得挺香，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


    姜楠突然皱眉。


    有点奇怪。


    她体内似乎多了些东西。


    不等她仔细研究，冰冷的光脑提示音在脑海中骤然响起——“333号选手你好！


    你即将参加的是【操场的尽头】真人格杀比赛。在比赛中，你的身份是一名天才棒球选手，因为自身失误，遗憾错失奖杯。你的老师，把心血都浇注在你的身上，他对你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为了浇灭心中的怒火，这个周末，他邀你独自来到操场……


    场地加载中——


    场地加载完毕。


    人物加载中——


    人物加载完毕。


    祝你格杀愉快！”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就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晕染出一片模糊的光影。


    再次睁开眼，姜楠站在操场边。夕阳如血，将整个操场染成一片猩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的味道，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蝉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一双青春期男生的手。


    【艹，这人怎么回事？呆愣愣的。】


    【一看就是新手，进场不找武器，等死吧。】


    姜楠眼前突然弹出两条弹幕，武器？


    她扫视四周，走到墙角，拎起一根棒球棍，试着挥了两下，还算顺手。


    【哈？棒球棍？有屁用？】


    【333？名字好怪！】


    【啊啊啊啊，铁人来了！！！】


    铁人？谁？


    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姜楠本能地向后一退，耳边传来“唰”的一声轻响，一缕头发缓缓飘落。


    对面站着一个身材中等、样貌普通的男人，同样穿着运动服，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短刀。


    想必，这位就是对她心存不满的体育老师。


    姜楠摸了摸完好的鼻子——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刚才那一刀已经削掉她的鼻子。


    对面拿刀的人再次冲上来。


    【不愧是铁人，厉害厉害厉害！】


    【玩笑，铁人是前20，能不厉害嘛？这菜鸟走了狗屎运，首场对上铁人。】


    【有点奇怪，铁人这种级别的选手，早不和新人打了。】


    【奇怪个屁，爽就完了。】


    【菜鸟也不错，在铁人手底下，逃过这么多次，挺厉害。】


    【光会躲有屁用？还手啊！】


    不是姜楠不想还手，是这具身体实在太弱。


    她闪身退后好几步，心脏怦怦直跳，像要蹦出来似的。


    对面的男人也停下来，微微喘息，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姜楠笑了下，声音有些沙哑:“老师，你速度很快。”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扫视眼前的弹幕。果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废话，铁人的速度是提升过的，当然快！】


    提升过的？嗑药选手？


    相貌平平无奇的体育老师盯着她:“你反应不错，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遇到我，你死定了。”


    “是吗？”姜楠扯起嘴角，“我不信。”


    话音未落，她猛地上前，手中的棒球棍高高扬起，朝着对方脑袋狠狠砸下。


    “嘭！”


    一声闷响，姜楠手臂一震，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反震力推得连连后退。铁人站在原地，抬手随意拨了拨头发，语气轻蔑，“我说过，你赢不了。”


    【不愧是铁人，太厉害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铁人速度快，防守更牛逼。】


    【铁人的防护罩太牛了！】


    【那必须的！别说棒球棍，刀都砍不破！】


    姜楠握着棒球棍的手，阵阵发麻。


    心里“啧”了一声，前几次她能躲过攻击，完全是凭借末世生死关头锻炼出的反应能力。


    可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多少力气了。


    铁人再次出手，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道道寒光闪过，姜楠身上霎时多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


    姜楠深吸一口气，抬起右胳膊，做出攻击姿势。铁人见状，嗤笑一声：“还不死心？早和你说过了，棒球棍对我没用。”


    他歪了歪脖子，故意露出脖颈，挑衅道：“来，朝这儿敲。”


    姜楠没理会他的嘲讽，猛地挥动棒球棍，狠狠砸向防护罩。


    “砰！”


    又是一声闷响，铁人依旧毫发无伤。而姜楠借着防护罩的反弹力道，脚步一转，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哈哈，新人遛了！】


    【打不过就跑，怂蛋！】


    【新人挺聪明，知道防护罩打不破，趁机逃了！】


    【跑不掉的，这是硬实力差距，逃跑只能拖延时间。】


    【我最喜欢看猫抓老鼠，期待铁人抓到这只小老鼠哟！嘻嘻！】


    昏暗的房间角落，姜楠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身前是一张张叠放起来的破旧体操垫，边缘磨损严重，露出里面的海绵。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闭上眼，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吱呀——”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铁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和玩味：“你跑不掉的……”


    门被缓缓推开，昏暗的光线中，铁人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刀刃上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目光在器材室里扫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啊啊啊，好恐怖，好刺激！！！】


    【铁人太厉害了，就是这个味！！！】


    【铁人牛逼！！！】


    【算上这场，铁人连赢10场，太牛了！】


    铁人慢悠悠走进房间，半点不着急，像是享受这场追逐的乐趣，目光时不时瞥向弹幕。


    星际社会压力巨大，普通民众在生存的重压下挣扎，渴望找到一丝宣泄出口。而格杀比赛，正是突破口。血腥、暴力带来的刺激，让观众们欲罢不能。场面越是刺激，越是暴力血腥，观众的打赏就越多。


    看来，这次又能大赚一笔。


    姜楠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心跳声、脚步声、猎猎风声，声音十分嘈杂。


    然而，当她闭上眼那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她的意识沉入体内，仿佛进入一个奇异空间。几十颗白色光点分散在各处，忽明忽暗，不停闪烁。


    她身体里多出来的东西，就是它们。


    姜楠察觉这些光点蕴含奇怪力量，但每个光点的力量太微弱，必须把四散的光点聚到一起。


    这并不容易。她尝试和它们沟通，光点们像是懵懂的孩子，听不懂人话，表情迷茫又无措。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其中一颗光点。光点被吓了一跳，圆滚滚的身体快速闪烁两下，谨慎地绕着她的手指转了两圈，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小心翼翼地贴上来蹭了蹭，像只刚认主的小奶猫。


    姜楠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小东西，怎么跟她手心里那颗圆滚滚、爱睡觉还爱撒娇的种子一个德行？


    有了第一个“小尾巴”，事情就顺利多了。


    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多的光点被她牵住，乖乖跟在她身后，排成一串，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姜楠在体内忙碌地穿梭，将光点们一个个引导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找到你了……”铁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姜楠依旧没有睁眼，直到最后一颗光点被安置好。她终于睁开眼，而此时，铁人的刀刃已经落下，寒光直逼她的面门。


    【终于醒了，第一次看见选手在比赛场上睡觉，我真服了！】


    【傻逼，刀来了，跑啊？？？】


    【吓傻了？？？】


    【服了，菜鸟真菜！】


    【躲开啊！！！】


    刀刃几乎劈到面门，姜楠终于动了。她抬起左臂，挡在身前。


    “噗嗤——”


    刀刃砍进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


    铁人愣住了，观众也愣住了。


    【？？？？？】


    【！！！！！】


    【我靠，疯了吧，胳膊挡刀？？】


    【我操操，看着都疼，完了，我幻觉疼了，啊啊啊，疼死我了。】


    【这新手是真猛啊。。。】


    【新手脸上没表情，被刀砍到诶，没表情，这合理吗？】


    【天生没痛觉？我猜的。】


    【哈哈，蠢货，一共两条胳膊，下次用右胳膊挡？】


    铁人愣了一瞬，随即笑了：“……有意思。”


    他用力抽刀，想再补一刀。


    可刀身卡进骨头，一时半会抽不出来。


    这时，姜楠缓缓起身，完全无视胳膊伤势，和卡在胳膊上的刀，再次举起棒球棍，做出攻击姿势。


    铁人余光扫到，嗤笑一声。


    他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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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很多药剂，下了血本，才练就身上这层防护罩。


    他自信，这防护罩绝对打不破。


    可这一次，棒球棍挥出的同时，耳边忽而响起一道轻微的“咔嚓”声。


    铁人脸色猛地变了。


    姜楠将体内那些光点集中到右手，就是为了这一刻。


    “咔嚓——咔嚓——”


    碎裂声接连响起，像是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铁人脸色巨变，慌忙松开刀柄，后退几步——他的防护罩，真的碎了。


    他抬头盯着姜楠，目光像是淬了毒，一字一顿：“……你、找、死！”


    姜楠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至少要两下才能击碎防护罩，没想到一击就成功了。看来，光点的力量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


    她举起棒球棍，歪头，微笑——“现在开始，该我了。”


    【额……这是真实的吗？还是我在做梦？】


    【额，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真的，不是梦，铁人被新手菜鸟，武力压制了……】


    【不是，新人胳膊上插着一把刀，满场追着人揍，这合理吗？？】


    一条条怀疑人生的弹幕疯狂滚动，场内的情形彻底倒转。


    铁人蜷缩在角落，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器材室，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啪嗒——”


    “啪嗒——”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脚步声很轻，慢悠悠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老师……”姜楠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铁人死死抿紧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的脸部肌肉因过度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抽搐，心跳声如擂鼓般震得耳膜发疼。


    “啪嗒——”


    “啪嗒——”


    “找到你了……”姜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声音里带着一种满足的笑意，仿佛终于抓住了那只一直在逃的小老鼠。


    铁人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姜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手中的棒球棍高高举起。


    弹幕静了一瞬，随即疯狂涌动。


    【猎杀者变成猎物，猎物变成猎杀者，妈妈，我要高潮了！】


    【……这段反杀好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好爽！】


    【疯批！真疯批！这才是我想看的呀！！】


    【我关注了，新人不简单！】


    【我也去关注，新人粉丝好少，才578。】


    【多少？我关注那会才12个，短短几分钟，暴涨500多粉丝？】


    【不是啊，现在1236。】


    【！！！】


    【这什么速度！？】


    玩得差不多了，姜楠进入正题：“说，谁派你来的？”


    铁人倒在地上，浑身是伤：“……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呵。


    姜楠笑了。


    两人无冤无仇，上来就下死手，没人指使？鬼才信。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铁人浑身一颤，这人左胳膊还插着一把刀。


    疯子！


    铁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摸向光脑。他的手指离退赛按钮只差一点点，按下退赛按钮，他就能认输退出比赛。


    认输就认输吧，总好过把命丢在这里。


    早知道会碰上这么个疯子，他绝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退赛按钮的前一刻——


    “砰！”


    一声闷响，伴随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铁人的右手断了？】


    【333下手太狠了吧。】


    【狠什么？有人要杀我，我也会下死手！】


    【也对！干得好！！！】


    【怪不得，铁人这种级别，怎么会对上新手，有猫腻！】


    姜楠盯着地上捂着右胳膊大汗淋漓的人，面无表情：“说。”


    铁人咬牙：“我、我不知……”


    得罪守卫长，他的命就没了，决不能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砰！”


    又是一声闷响，另一条胳膊也断了。


    棒球棍指向他的两条腿，姜楠幽幽：“你还有两次机会。”


    铁人几乎昏死过去，盯着姜楠的目光，充满恐惧。


    疯子！疯子！


    他不该招惹这个疯子！


    “我、我……说……”


    就在他即将说出什么的时候，身形突然晃了晃，随即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姜楠的光脑提示音响起——叮咚！你的对手因光脑故障已下线，恭喜你获得胜利。


    【故障？什么故障？】


    【啊！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偏偏这时候？？太巧了吧？？？】


    【我敢打包票，这绝不是巧合！】


    【呜呜，好想知道谁派他来的呀！】


    “呵，下手真快……”姜楠双手按在棒球棍上，撑着身体，低声喃喃，那把刀还卡在她胳膊上，鲜血不停滴落。


    顿了顿，她对着满屏弹幕，缓缓笑了，“……其实，我知道谁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