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外科，主任办公室。


    “不行，一定要等家属过来！”


    卢主任面色严肃，紧紧盯着眼前的曹天辉。


    “我们可以上报医务科，但是出了事，风险是谁来承担？”


    “还是我们承担！”


    “这个病人，在家属没来之前，一定不允许做手术！”


    曹天辉闻言，心急如焚。


    “可是主任啊，患者已经有感染性休克的迹象，如果不及时手术，症状随时加重，到时候连手术机会都没了！”


    “不要跟我说这么多，患者安全重要，但是科室安全也重要。”卢主任冷冷道，“出了事，医院这板子是打在我的身上！”


    “可是……”


    曹天辉还想继续争取，卢主任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跟我在这里纠结，倒不如早点儿联系患者家属，让他们赶紧来医院。”


    “唉。”曹天辉叹了口气，从主任办公室退了出来。


    陆安迎面走了上来。


    “老师，主任同意了吗？”


    曹天辉摇摇头，“没有同意，还是让我们等家属。”


    “这……”


    陆安面色一沉。


    患者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


    如果不及时手术，很有可能感染性休克加重，导致死亡！


    “老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患者目前情况不太好，而且她之前好像有心脏病。”


    “哎，我们先去看看病人吧。”


    曹天辉带着陆安回到急诊抢救室。


    患者仍旧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之色。


    在急腹症的患者中，止痛治疗是不推荐的，因为往往会掩盖病情变化。


    但是现在诊断明确，患者也疼得受不了，剧烈疼痛导致神经过度兴奋，会加重患者病情。


    “打一针曲马多！”曹天辉看向一旁的护士长余秀丽，“患者家属说什么时候过来？”


    “至少要两个小时？”


    曹天辉一愣，“之前打电话不是说在外面吃饭吗？”


    “家属是在外地吃饭，立刻赶回来，最快两个小时。”


    曹天辉的表情都凝固了。


    两个小时，以患者目前的状态，黄花菜都凉了啊！


    “不行，马上要手术，不能等了！”


    曹天辉沉声道。


    一旁，陆安也在不停思索解决方法。


    急诊外科的老大是卢主任，他不同意做手术，曹天辉肯定没办法强行去做。


    但是，如果跳出这个圈子，找到更上层的领导呢？


    虽然有越级上报的嫌疑，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老师，这个患者病情，我们可以汇报给更上层的领导，让他们来定夺吗？”


    陆安的声音，在曹天辉的耳旁缓缓响起。


    他猛然一愣。


    对啊！


    卢主任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急诊科也没人会配合他。


    但是卢主任也不能违抗更高领导的命令！


    至于事后，如果卢主任找他算账，怪他越级上报，曹天辉也不怵。


    他的目的，那就是能够顺利手术，解决病人的危机！


    “等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想到这里，曹天辉掏出手机，来到了抢救室角落。


    陆安知道，他是在联系更高级别的领导。


    ……


    副院长办公室。


    尹志超正在处理医院文件。


    他现在很头痛。


    随着医疗改革，医院都面临着转型阵痛，如何在一个医疗环境中更好的生存下去，是管理者面临的重大难题！


    叮叮叮！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尹志超深呼一口气，放下文件，拿起电话。


    “喂。”


    “尹院长，是我，我……有事想麻烦您。”


    “是小曹啊，什么事，你说。”


    对于曹天辉这个急诊科医生，尹志超还是很有好感的。


    务实、努力，是干实事的医生。


    就是平时的性格太倔强了，所以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主治医生。


    他的资质，早就可以升任副主任医师。


    但是医院名额有限，排序等待晋升，曹天辉总是被刷掉。


    “主任，这里有个急性胆囊炎，疑似穿孔的病人，目前有感染性休克的迹象。”曹天辉道，“现在需要紧急手术，但是患者家属不在。”


    “这件事你可以汇报给医务科。”


    尹志超眉头一皱。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很多患者发病时，家属并不在身边。


    “我已经汇报给医务科了，医务科知晓此事，让我们按照诊疗常规进行操作。”曹天辉无奈道，“可是卢主任……要等家属过来签字，才同意手术。”


    “家属还有多久过来？”尹志超的眉头皱得更深。


    “至少还要两个小时，肯定不能等。”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


    曹天辉十分紧张。


    尹院长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后一个人选了。


    如果尹院长都不能同意手术，那他只能等待着家属的到来。


    半晌。


    电话那头从重新传出了尹志超的声音。


    “小曹，按照你的想法，手术吧！我和卢主任打个电话。”


    曹天辉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谢谢院长！”


    “好好干，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挂了电话，曹天辉的目光变得坚定。


    他回到了抢救室，看向床旁的护士长余秀丽。


    “护士长，准备手术！”


    “啊？”


    余秀丽一愣。


    “主任答应了？”


    曹天辉缓缓点头。


    是不是卢主任答应的，并不重要。


    现在的手术，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阻拦。


    “那好，做好床旁交接，通知手术室。我们立刻转运病人！”


    护士长余秀丽开始吩咐小护士。


    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陆安见状，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想必，是刚才的那个电话起了作用。


    别看曹老师平时性格耿直，容易得罪人，但还是挺有后台的。


    “小陆，我们马上去手术室！”


    “好的。”


    两人立刻快步朝急诊手术室走去。


    ……


    此时的急诊科主任办公室中。


    “尹院长，您的话，我肯定要听。但是万一手术出了差错……”


    “你放心，我全权负责！”


    “院长，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没事的话，就这样吧。”


    听着电话那头传出的忙音，卢毅军面色异常铁青。


    被自己的下属，越级上报，这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曹天辉啊，你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卢毅军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个主治医生，难道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对于曹天辉，卢毅军那是又爱又恨。


    整个急诊科，曹天辉的医术那是天花板级别的。


    他是中流砥柱。


    无论是缝合技术、手术技巧，那都是顶级的。


    但是，曹天辉太有性格了，平时得罪了太多的领导。


    尹志超和曹天辉几乎是同时来到市人民医院急诊科，但是尹志超已经是科主任了，曹天辉还是个主治医生，并且近些年晋升副主任医师无望。


    ……


    再次踏足手术室。


    陆安没有了第一次的生疏，他跟在曹天辉身后洗手。


    “患者的病情很复杂，而且有休克迹象，我们的动作需要很迅速。”


    “明白。”陆安点点头。


    他刚才在系统面板中，查看了胆囊手术的售价。


    胆囊手术初级技能卡，需要500点情绪能量值！


    以他目前的余额，暂时还没办法兑换。


    这次的胆囊手术，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患者目前有胆囊穿孔，并有急性腹膜炎，所以腹腔镜手术并不适合，需要进行开腹！”


    术前，曹天辉开始给陆安讲解手术的适应症。


    同时，正好等待麻醉医师对患者进行诱导麻醉。


    “老曹，我刚听老余说，你这个病人的家属还没到？”麻醉科医师吴冲坐在手术台前。


    曹天辉点点头。


    “那你这也敢做手术啊？整个急诊科可能就你有这个魄力了。”吴冲一笑，随后看了眼曹天辉身后的陆安，“这次又把你的小徒弟带着了？程胖子怎么没来？”


    “程胖子谈恋爱，最近无心手术。”曹天辉淡淡道。


    “呦呵，程胖子这个舔狗，前段时间不是分手了吗？怎么最近又和别的女生勾搭上了？”


    吴冲就像是个话痨，嘴巴根本没有停歇，一直在扯着曹天辉聊天。


    “麻醉得怎么样了？”曹天辉赶紧将话题扯了回来。


    吴冲回头看了眼床头监护，“等等，马上就好了。”


    可是，曹天辉等了片刻，吴冲迟迟没有完成麻醉。


    “咦，奇怪了，怎么还有呼吸？”


    手台的监护仪上，患者的呼吸波形，并不完全是麻醉之后的波形，还有正常的呼吸波形。


    这就说明患者还有自主呼吸。


    “难道是肌松药不够？”


    吴冲眉头一皱，开始调整药物剂量，并且密切监测患者呼吸波形。


    “老吴，怎么了？”


    曹天辉很快就注意到了吴冲这边的异常。


    “没事，患者还有自主呼吸，可能是肌松药不够，我再加点儿量。”吴冲摆了摆手。


    又过了半晌，吴冲淡定的脸色开始发生了一丝丝变化。


    肌松药的剂量已经超过了常规用量，但是床头监护仪上，患者仍有自主呼吸的波形。


    “不对啊，患者为啥还能有自主呼吸？”吴冲开始重新查对麻醉用药，“用药也没错啊。”


    曹天辉站在手术台旁，只能眼巴巴看着吴冲解决问题。


    他不是麻醉专业，对这些专业性的技术难题，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一盘，陆安盯着吴冲的操作，也大致明白了麻醉遇到的难点。


    可是，从患者的状态来看，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麻醉是很成功的。


    “药物加量了，还是不行。”吴冲摇摇头，“老曹，你等下，我去叫一下主任来看看。”


    就当吴冲准备离开手术室的时候，陆安突然就出声了。


    “老师，我觉得监护上有正常呼吸波形，但并不代表患者有自主呼吸！”


    话音刚落，诊室的曹天辉和吴冲都诧异看向陆安。


    陆安指了指患者心脏的位置，“我之前发现患者心脏的搏动有问题。”


    曹天辉闻言，轻轻拉开患者的上衣。


    “小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冲出声询问道。


    “正常的心跳最强点，应该是心尖部位。”陆安解释道，“但是这个患者的心脏最强搏动点，明显下移。”


    “这有什么问题吗？”


    吴冲是麻醉专业，对于临床上的知识点是一知半解。


    “我知道了。”曹天辉突然看向陆安，“小陆的意思是，患者心脏扩张，心尖搏动点下移，所以心脏跳动的时候，带动了肺部的运动，由此在监护仪上表现出来的，就是正常的呼吸波形？”


    陆安闻言，连忙点头。


    患者在急诊科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患者的心脏病。


    并且他当时还提醒了曹天辉，不过他没有在意。


    “有道理！”吴冲眼前一亮，“小陆，这个理由说服了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去把主任叫过来看看。”


    片刻之后。


    吴冲带着麻醉科主任来到了手术室。


    “小吴，啥事儿你这么毛毛躁躁的。”麻醉科主任熊雄快步走了进来。


    “主任，就是这个患者监护上的呼吸波形问题。”吴冲解释道，“肌松药已经足量，但还是能看到正常的呼吸波形。”


    熊雄点点头，来到手术台前，开始查看麻醉记录。


    “嗯，这个量肯定是够了。”


    随后，他开始观测呼吸波形，“这个正常波形是间断的……”


    突然，他的注意力直接转向了手术台上的患者。


    “我知道了，问题应该在这个患者身上。”


    熊雄拿起听诊器，开始进行心脏听诊。


    他在各个瓣膜区进行了仔细的听诊。


    曹天辉和吴冲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陆安的想法，多半是对的！


    片刻之后，熊雄放下听诊器，老脸上露出自信的神采。


    “小吴啊，难怪你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吴冲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小声道：“主任，是心脏的问题？”


    熊雄的声音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


    “咦，你来说说看。”


    吴冲回想起刚刚曹天辉的那段话，便缓缓道：“是因为患者的心脏病，她的心脏扩张，心尖搏动点下移，所以心脏跳动的时候，带动了肺部的运动，其实并不是自主呼吸！”


    话音一落，熊雄看着吴冲，表情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