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留观室。


    陆安下午接班的时候，来病房查看女生的情况。


    她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根据家属所说的，她的疼痛已经开始缓解。


    不过缓解的原因究竟是药物，或者是其他的因素，这就不得而知了。


    陆安翻看了一眼消化内科医生的会诊意见。


    消化内科医生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诊断。


    只是是需要进步完善胃镜，甚至是肠镜。


    女孩的时间比较宝贵，但是也没有急诊胃肠镜的指征，陆安便立刻给她预约第二天的胃镜。


    整个下午，女孩都没有出现腹痛的情况了。


    陆安又抽空还来留观室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女孩点点头：“现在不痛了。”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医生，是这样的，我以前的疼痛都是半个小时左右就会缓解，这几次痛的持续时间变长了，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两个小时。”


    陆安沉吟一声，“那你每次在腹痛发作的时候，有没有其他的一些不舒服的症状，比如恶心、呕吐，腹泻、黑便，反酸、嗳气之类的？”


    女孩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恶心、呕吐这些都没有，就只有一点点的嗳气。”


    如果有反酸、嗳气，那就要怀疑是不是胃肠道的问题。


    比如最常见的胃食管反流、胃十二指肠溃疡等疾病，这些都是需要进行胃肠镜的检查。


    “医生，一定要做胃镜吗？”女孩皱了皱眉头，“我不太想做胃镜……”


    她家里有亲戚做过胃肠镜，那个过程十分的痛苦，她稍稍有些抵触。


    “如果你只是想缓解症状，那可以不做。但是为了进一步诊断，甚至是确诊，一定要做。”陆安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腹痛的原因吗？以后时不时出现腹痛，这种痛苦的感觉，你应该更清楚吧？”


    女孩稍稍有些犹豫。


    但是她一想到这几次腹痛发作时候痛苦的感觉，还是勉强同意做了。


    由于女孩没有去住院部，仍旧留在急诊科病房，所以陆安给她制定了比较详细的诊疗计划。


    除了腹痛的常见病，陆安对于其他哪些导致腹痛的罕见病症，比如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血卟啉病等，都进行了相关的排除诊断。


    “看来，想要弄清楚具体的诊断，还是要等胃肠镜的结果了。”


    陆安思忖了一下午，仍旧没有半点儿头绪，这个女孩的病情相当棘手。


    曹天辉暂时不在，明天查房的时候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处理好女孩的病情之后，急诊科留观室平静了不少。


    ……


    因为陆然明天要来云华市，陆安准备今天晚上回去给她安排。


    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走进了急诊科留观室。


    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有种浓厚地方方言的味道。


    “医生，你们这里是云华市最大最好的医院，你可不可以把我这个胳膊砍掉啊？”


    陆安正在查看其他的患者，听到这话，扭头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中年男人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多，衣着都很旧，上面有很多污垢，像是很久都没有清洗过一样。


    “砍掉胳膊？”陆安疑惑地走上前。


    “是啊！”


    中年男人牵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顿时，一股恶臭的味道迷茫了整个急诊室。


    空气中的怪味儿，让其他很多患者都捂住了口鼻。


    即便陆安戴上了口罩，但是难闻的气味儿依旧隐隐预约可以闻到。


    陆安缓缓来到患者身前前，“你先坐着，我看看你的伤口。”


    中年男人闻言，立刻坐下来，然后露出了自己的伤口。


    陆安凑过去一看。


    只见患者伤口上流着脓，还有一些结痂的地方。


    整个手臂，几乎都被感染了。


    而且患者的整个病程，时间应该是不短了。


    “医生，我跟你说吧，我这病真的治不了啊，现在谁把我的胳膊砍了，谁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中年人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这些年间的就诊病例。


    厚厚的一沓病历，基本上有两本内科书那种厚度了。


    陆安微微皱眉，“把影像片子给我吧。”


    “好的。”


    中年人从包里拿出一些都曝光过度的片子，“我在四年前因为车祸，手骨折了，做了手术。”


    “自从我骨折外伤做了手术之后，这条手臂就没有好过……”


    感染之后，出现了骨髓炎，之后便是溃烂、窦道形成、反复流脓，这些过程循环反复……


    云华市人民医院，这里是他到过的第六家医院。


    各地有名的骨科医院，他去了无数家。


    陆安看向中年人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丝的同情。


    在治疗单中，中年人吃过的抗生素，不下二十多种。


    以患者的这种状态，他无论是外出工作，或者是生活，这都遭受多少人的白眼或者唾骂啊！


    陆安突然有些理解了患者，为什么非要砍掉这个胳膊。


    这是人在绝望的时候，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陆安开出了住院单：“你先住进去，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简单的疾病可以在门诊处理，像这种复杂的病种，在门诊处理是不太可能的。


    目前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收住入院，再仔细进一步检查。


    如果能够找到致病菌，那患者的胳膊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医生，我没有钱。”


    中年人摇摇头，直接拒绝了陆安的提议。


    “直接砍掉胳膊，会不会跟便宜一些啊？”


    “不可能。”陆安正色道，表情十分严肃地拉起了他的衣服，“你自己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只见，中年人的颈部和胸部，似乎也有了感染的迹象。


    特别是患者左侧的胸壁……


    已经有很明显的红肿的迹象，这些都是感染蔓延的前兆。


    “感染已经蔓延了，你现在砍掉胳膊就可以，那别的地方呢？以后也砍掉吗？”


    陆安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句都说到了中年人的心坎上。


    中年人的表情十分痛苦。


    他无奈地挠挠头，“医生，来你们医院之前，我就想着，这里是我最后来的一家医院，如果还治不好，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