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的勺子顿了一下，还是婉拒：“不了，奶奶，我开慢一点就行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走？”商老太太不解，唉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太啰嗦了，还骗了你，所以，你连看都不想看多我一眼？”


    语气听起来又失落又难过。


    “当然不是。”江晚吟顾及老太太的心情，摇头否认，“我只是……”


    “不是就好。”商老太太露出了笑容，又自顾自地开口，“我现在就让容妈把你和阿砚的那间房间收拾出来，你们就留下来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怕江晚吟要拒绝，一刻都不肯停顿下来，立马就去吩咐容妈。


    江晚吟看着商老太太高高兴兴地忙前忙后的样子，有些无奈，同时，目光瞥向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商扶砚。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商扶砚的手心在她的额头上轻揉场景，手里的调羹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里的鱼羹。


    容妈的动作很快，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新的被单被套。


    江晚吟不想让商老太太多心，搀扶着商扶砚上了楼，进入卧室，将他放在了床上。


    商扶砚确实喝了不少，她靠近的时候，那股酒味就分外浓烈。


    可是，她的印象中，商扶砚的身份，就算是再重要的应酬，也不需要他喝那么多的酒。


    不过，她并没有再多想，看着他双眼醉意朦胧的样子，淡声开口：“我让厨房给你煮点解酒汤，你先休息一下吧。”


    商扶砚嗯了一声，靠在床头的软包，目光深深注视着她的侧脸。


    江晚吟发现他总是喜欢盯着她看，怪不自在的，将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离开。


    但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走：“去哪儿？”


    “厨房。”煮解酒汤，当然要去厨房，不过就是远了一点。


    “解酒汤太麻烦了，兑点蜂蜜水就好，就在外面的储物柜里。”


    商扶砚开口。


    江晚吟出了房间果然在厅里的储物柜里找到了蜂蜜。


    桌面还有容妈准备的温水，不用下楼去厨房，也确实方便不少。


    等江晚吟端了蜂蜜水进入房间，商扶砚已经靠在床头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大概是觉得天花板的水晶灯刺眼，他只留下了床头的灯，暖黄的光线照在他脸上，五官深邃，线条清晰，却不知道是不是江晚吟的错觉，比之前要更加柔和了不少。


    温文尔雅。


    江晚吟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


    跟他以往在外人面前的那副冷硬的模样有些出入。


    她将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轻推了推他：“蜂蜜水好了。”


    商扶砚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


    江晚吟之前喝多过，深知宿醉之后头有多痛，于是再推了推他，“商扶砚。”


    商扶砚还是一动不动。


    江晚吟皱了皱眉，凑上前，正要提高嗓音。


    下一秒，商扶砚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一刻，江晚吟清楚地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眸之中倒映着她的面容，缀满了她看不太懂的情意。


    远比单纯的占有要更加的浓烈，却并不带有太大的侵略性。


    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


    江晚吟眼睫簌簌颤动了一下，很快回过了神，将蜂蜜水拿起来递给他：“喝吧。”


    商扶砚接过，喝了大半杯：“现在太晚了，在这里住一晚吧。”


    江晚吟点了一下头：“我去睡沙发。”


    她和商扶砚现在的关系，同床共枕，倒是挺尴尬的。


    “你睡吧，我先出去了。”


    说着，她转身出房间。


    她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窸窣一声，脚步声靠近。


    “沙发硬，你睡着会不舒服的。”


    “只睡一晚而已，没事……”


    话音未落，一双有力的手忽然从后抱住了她的腰身。


    江晚吟浑身绷紧了一瞬，到唇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她耳畔的呼吸。


    商扶砚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冷寂的雪松香和酒味交融在一起，扑洒而来，就像是一股热浪。


    江晚吟短暂地怔了一下，想要挣扎，但他的手更紧的圈着她：“吟吟，就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我真的，太想念你了。”


    “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江晚吟眸光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商扶砚又继续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来都没有一次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因为我觉得，我所做的每一次决定，都绝对不可能会出错，可是……”


    江晚吟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同样被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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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酒气所影响了，她的太阳穴也在隐隐抽跳。


    商扶砚的下巴沉了沉，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脖颈，浓烈滚烫的气息直往她的衣领里钻去。


    他的声线低沉暗哑，


    “我后悔了。”


    江晚吟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不规律的跳动着。


    “我后悔放你走了，当然，我没有要囚着你的意思，我只是，后悔签了离婚协议给你，将唯一能够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放弃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站在别的男人的面前，对他们笑，哪怕明知道你对他们并不是男女之情，但我还是嫉妒得快要疯了。”


    “我当初自诩大度，装作坦然镇定的样子，其实全都是自欺欺人，我根本一点都不大度，我就是一个自私又小气的吝啬鬼，我只想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男人……”


    他动作轻柔却不失霸道地将她转过身来，语气带着乞求，“吟吟，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江晚吟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语气没有任何的波澜：“你喝醉了。”


    她想要推开他，但他力气大，她推不开。


    “是，我是喝醉了。”商扶砚嗯了一声，语气却分外认真，“但我的脑子很清醒，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在日内瓦重新见到江晚吟的一刻，在舞会上江晚吟摘下他的面具的一刻，他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忍耐就早已溃不成军！


    哪怕他压制了整整三个月，他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真正地放手！


    他凝着她的眼睛，一向高傲的头再一次低了下来，额头和她相抵，气息温热而稍显急促，“吟吟，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他滚烫的身体挨得太近了，他身上的气息霸道地包裹着她，令她无处可逃。


    “或者，让我做你的追求者，你不是说你已经累了吗？那就让我来主动，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江晚吟愣住了。


    而他捧着她的脸，定定注视着她，深邃的双眸之中是一片氤氲的水汽，泛着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因为酒意，他的情绪比平时要更加汹涌异常，让她难以招架。


    她不回答，他就锲而不舍地追问。


    “好不好，吟吟？”


    他渴望得到她的回应，所以一遍一遍地问着，他的唇瓣快要落在她纤长的眼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