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梦醒
作品:《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 “奕哥儿!”
沈奕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现在这个年代,真是很少有人叫谁什么哥儿了。
但沈奕并不意外。他知道,这是他又做梦了。
他已经连着好几天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人很多都这样叫他。
身后是已经看过六次的田间小路,路两边的坡下是大片的草地,和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小路的尽头,站着两个缥缈的人影。
那里太远,还有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沈奕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那矮小的人影高声笑着叫着他,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朝他用力地挥着手;高一些的人影站在更远的雾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沈奕转过身,朝着那人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时——
“沈奕!”
“沈奕啊!”
“快躲开啊傻.蛋!!”
有更清晰的声音刺破梦境,撕心裂肺地喊他。
沈奕蹭地回过神来,一激灵睁开眼,就见一个圆不溜秋的玩意儿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咚的一下,圆不溜秋砸到了他的脸上。
沈奕整张脸当即剧烈一痛。
圆不溜秋从他脸上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旁边去。
沈奕凄惨地呜呜呃呃地哀嚎起来,转过半个身,从操场草地上本能地晃晃悠悠地起身,痛苦地弓下腰捂住脸。
好像五官都凹陷了。
低头一看,沈奕看见刚刚砸了自己的这个圆不溜秋的东西是个篮球。
他疼得脑子里嗡嗡的,头晕目眩,眼里出了重影,耳鸣声都起来了。
刚刚那一球杀伤力真是显著。身边有不少人惊叫起来,沈奕抬头望望四周,操场上许多人都被他吓得尖叫连连。
这是他们学校的操场,沈奕刚是趁着午休来操场独自坐一会儿的。
沈奕疼得五官都开始抽搐了。鼻子里流出了什么东西,他松开手一看,满手都是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
一阵脚步声登登地从远处跑来。沈奕两眼含泪,捂着口鼻望去,见到一个穿着篮球背心和大裤衩的男的拨开人群,跑了过来。
“同学,对不起啊对不起!”他急得语气很快,“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手突然滑了一下,这球就……对不起啊!你要不要去医务室?”
沈奕痛得龇牙咧嘴得说不出话,刚要硬着头皮回答几句,旁边插进来一个人。
“能不去医务室吗,你那球直接呼人家脸上了啊!”
又一个人登登地跑过来。沈奕无助地抬眼一看他,心里立时安了些。
来人穿着克莱因蓝的短袖和黑牛仔裤,上衣和裤子上都挂着闪得人眼瞎的银色链子,有一头很艺术性的卷毛,长了一张好脸,是个闪闪发光的潮男。
潮男是他室友,叫龚沧。
“沈奕,我看看!”
龚沧抓着他的手,一把把他捂脸的手臂给薅开了。
一见着他的模样,他面前这两人立马都脸色一变,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穿着篮球背心的青年脸都白了,冷汗蹭蹭地往下冒,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可能看到了自己荣登校园大字报的处分了。
“快去医务室!”
龚沧拽着他就往外走。打篮球的青年忙说自己也跟着去,跟在他俩屁股后面一起走了过来。
鼻子里还在洇洇地往外冒血。沈奕捂着口鼻,痛得脚步都有点飘忽。
“刚刚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怎么没反应过来?”龚沧又气又急,扯着他脚步匆匆,“你看看,被砸成这样!”
沈奕痛不欲生:“我睡了一觉啊……”
“……你在操场上睡觉?”
“怎么,又没人说不行。”
沈奕痛得吸了口凉气,脚步越来越不稳。他想起最近自己身边频发的事,隐隐有了很不祥的预感:“你等一下,小龚,你慢——啊!”
让人慢点儿走的话都没说完,沈奕就突然左脚绊了右脚。
他慌慌忙忙把手从龚沧手里抽出来,大臂一甩,下意识想调整姿势稳住平衡——然后他就磕磕绊绊地往旁七扭八歪地踉跄过去,一阵天旋地转,脚后磕到了校园水池的坎子上。
沈奕当场失去了平衡,往后一仰——龚沧和那打篮球的被他这一连串的“凌波微步”惊得张开大嘴,两脸震惊。
然后扑通一声,沈奕重重掉进了水里。
激起大片水花。
沈奕彻底凉快了。
沈奕飘在水面上,仰头望着水池中央摆着的伟人雕像的下巴壳,看着天上的飞鸟和盛夏的云阳,听着四周路人控制不住的大笑声,不禁神情麻木地思考起来,最近到底做了什么孽。
池子里的锦鲤欢快地游在他身边,猛亲他的脸,一点儿不认生。
*
沈奕,21岁,在这所凉城艺术大学里上大三。
要实习了,没什么课。
但最近身边发生了一些很诡异的事情。
好端端的日子,突然变得特别倒霉。
最开始是六天前的那一次。
六天前,他电脑突然蓝屏,做了一个礼拜的结课作业全没了;老师突然变得很不讲理,那门他全勤的课居然被直接挂了;接着出门之后就平地一摔,用了三年的玻璃杯当场摔碎,胳膊还被扎得鲜血淋漓。
随后手机突然主板烧了,数据全没了,只能换个新的;骑共享单车骑到路上车子居然坏了,连车带人摔进了绿化带;在马路边上踩着一个纸箱,立马滑倒,一阵竭尽全力的踉跄调整后,他的脸砸到了一旁的站牌上。
然后就开始无限的平地摔,每天都摔,五花八门地摔。
沈奕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淤青。
并且,他开始做一个有些诡异的梦。
梦周而复始,从六天前一直做到今天。
每天都是同样的。
“我说你啊。”
医务室里,室友龚沧站在沈奕对面,旁观着校医给他惨不忍睹的脸上抹着碘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啊,沈奕,”他一脸沧桑同情地望着他,“你要不找个大师吧。”
沈奕也觉得自己该找个大师,这日子过的真是受不了了。
张嘴刚想说话,校医就把棉签往他脸上最严重的一处淤青上一按。沈奕当场嗷地惨叫起来,没了说话的闲空,龇牙咧嘴地神色扭曲。
把篮球砸在他脸上的同校生在一旁跟着脸色扭曲,紧张得直抠手:“学长,你没事吧?”
刚才进医务室时,校医问了沈奕的年级和学号,这砸了沈奕的同校生就知道自己比他低一级了。
沈奕疼得话都说不出,直锤膝盖。
龚沧叹了口气:“你这几天也太不寻常了,我这辈子倒的霉加起来,也没你这几天多。再者说,你还做梦。”
同校生一愣:“做梦?”
“啊。”
龚沧张嘴刚想补充,沈奕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龚沧嘴上一顿。他看过来,沈奕脸色难看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这些事儿少跟外人说。
龚沧只好闭上嘴。
“没事儿,最近睡不好,乱七八糟做了点噩梦而已。”沈奕强忍着疼说,“行了,我这几天不走运而已,可能是水逆,也不全怪你。你先走吧,给我写个联系方式就行,要真的伤的重我再跟你说。”
“行,学长,那我给你写个手机号。我绿泡泡就这个手机号,学长你想加就加,有事就找我。”
同校的小学弟还挺乖巧的,把手机号写下来后,又说如果要医药费他会付,要去医院也会陪,指天指地的发了一通毒誓,才走了人。
龚沧说:“这学弟还挺好,愿意对你负责。”
“是挺好。”沈奕选择性无视了后半句,问校医,“老师,我是不是毁容了?”
“不至于。”校医说,“看着挺严重的,但都是皮外伤。真奇了怪了,篮球砸脸这么大的事儿,还直接砸到了你鼻子上,你居然只受了点皮外伤,都没骨折。”
凉艺是个好大学,各个方面都是一流的水准,医务室都有整整一层的楼,配置了CT室,可以在这里拍片。
沈奕有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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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很疼啊老师,真没骨折吗?”
“我刚刚也很奇怪啊,所以不是给你拍了好几次片吗,确实没事。”校医说,“放心好了,真的没事。你要是担心,去大医院再看一下也行。”
沈奕唔了声,没再吭声。
在医务室上好药,校医又把之后几天要上的药给沈奕开好,就放他俩离开了医务室。
“又做梦了?”
走出去没几步,龚沧就小声地问他。
沈奕挠挠额头边上发痒的伤口边缘,点了点头。
“梦到什么了?”
“还是那一套。”沈奕疼得没精打采地答,“乡下,老村,家里有块田,我有个妈有个弟弟有个妹妹,还有个跟我一块玩的小哑巴,我们几个在村里过着平静生活。”
“这么平淡啊。”龚沧说,“不过每天都做同样的梦,也是挺渗人的。”
沈奕没回答,缓缓停下了脚步。
龚沧没注意到,他又走出去两三步,才慢半拍地跟着停下。他回过头,见到沈奕愁眉不展地低下头,眉宇间都皱出了个川字。
“怎么了?”
沉默几秒,沈奕凝着脸色抬头:“立川省望山市葳蕤县左家坞镇娘娘庙村。”
“啊?”
“我刚刚做的梦里,”沈奕说,“有人告诉我的,那个村子的所在地。”
龚沧整个人惊得一震。
沈奕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我刚刚一搜,确实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等会儿,”龚沧上前去,一把抓住沈奕拿着手机的手,难以置信道,“你不会想去吧!?”
沈奕眨巴眨巴眼:“对啊。”
“对啊什么对啊,你有病吧!你不知道梦里梦到的从没听到过的地名去不得的吗!”龚沧摁下他的手,怒气冲冲道,“你想死吗你!你上网查查,有好几个这样的细思极恐的例子了!去的不是失踪就是死了,死得还很恐怖!你不冲浪的吗你!”
龚沧骂他骂得唾沫横飞。
沈奕抹了一把脸,无语道:“别这么生气啊你,干嘛啊,我就提一嘴。再说了就只是个梦而已,我去不去的这地方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就是去看一眼……”
“不行!”
“好好好,不行,不去。”沈奕说,“不去就不去呗,吼啥吼。”
沈奕话说得有点委屈。
龚沧嘴角抽了抽,松开了他。
“不去就行,”他说,“行了,你要不找个神婆去看看吧。”
“改天再说。”沈奕说,“脸疼,不想出门了,感觉最近特别容易撞鬼。”
“……”
确实也该脸疼。
龚沧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明天出去玩不?正好周末。”龚沧说,“去鬼屋,附近新开了一个,听说老刺激了。”
沈奕:“……你听人说话了没!?!”
“听呢听呢,那鬼屋在商场里面,都是人扮的,怕啥。”龚沧说,“再说以毒攻毒嘛,说不准你在鬼屋里看看NPC,回来就能把你身上这些糟烂事儿冲没了。”
真是歪理!!
再说这人刚刚还在叫他千万别去梦里的地方,下一秒就跟他说要去鬼屋!有病吧!
沈奕气不打一处来,刚要骂龚沧真是脑子有病时,一张宣传单就被塞到了手上。
“这是那个鬼屋的宣传单。”龚沧说,“你看看,老有意思了,去玩玩呗。”
沈奕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刚要骂一句滚,低头一看宣传单,一下子不吭声了。
宣传单上黑底红字,血迹斑斑,很有恐怖风格。
是一个很常见的山野主题的鬼屋,单子上写着鬼屋的简介。
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最底下写了一行血红的小字。
“请前往地狱”。
字在最下面的地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但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沈奕却移不开眼了。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他仿佛在被这行字拽进什么漩涡里。
他愣愣地盯着这五个血字,耳边不合时宜地听见梦里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