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决定了要逃走，甚至还通过一顿饭的时间确认了银辉公对自己的态度在三个月内还是友好的，尔沙又重新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


    现在尔沙就差制定逃跑计划了。


    她开始收起了摆烂的态度，积极地向自己的女仆搭话。


    伯爵虽自从尔沙被银辉公带回来之后就没露过面，但是对她的各项要求反应都很迅速，看在了谁的面子上不言而喻。


    他派来侍奉尔沙的女仆面容平庸，灰发灰眼会灰女仆服，灰扑扑的就像是一块石头，但是明显就经过了非常严厉的训练，站在那里可以悄无声息的一下午一动不动，但非常会察言观色。


    最开始的时候，尔沙被大公亲自留下，还被邀请进餐，于是每当尔沙有需求的时候，她就第一时间上前，侍奉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尽显专业。


    “你能不能出去呢？”尔沙为难道，“我想要方便一下，但是会发出声响和气味，有点尴尬，你知道的吧？”


    “城堡里有魔法清洁系统。”女仆低着头恭敬地说，但是脚牢牢地扎在原地一动不动，语气强硬道，“您要是想的话，只需要管理室设置一下，您‘方便’时候的所有响动我都不能听见。”


    看似恭敬，但是态度咄咄逼人，自从银辉公上次见她之后，才短短几天没有直接和她见面说话，原本像是一个路边小石头的女仆就越来越不客气。


    她还以为异世界没有这种宫斗套路，看来上辈子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都不算夸张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但是女仆做的天衣无缝，尔沙直接撕破脸显得她太应激。而且确认逃跑计划和规划之后的生活就够她忙了，实在是没时间再和这种满级女仆斗智斗勇。


    这样的话，尔沙愁眉苦脸的想着，她怎么确认伯爵城堡魔法防御系统的开关设置和守卫巡查情况？


    尔沙积极地尝试着支开女仆的办法，在她的尝试下女仆确实被支开过几次，但是还远远不够。


    在女仆的注视下想要干点什么事，简直是难如登天。


    她只能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女仆为她熄灯后，去偷偷踩点。


    尔沙自以为天衣无缝。


    但是这个行为就像是学生在上课的时候偷吃零食，站在讲台上下面的小动作一清二楚，端看老师想不想揭发你了。


    女仆为了表功，告诉了内厄姆。


    本来她想直接面见银辉公，但是内厄姆拒绝了这个请求。


    “面见殿下不是一件好事。”他严肃的说道，“你会感谢我的。”


    殿下不知道为什么，在伯爵城堡的期间的心情确实很好，没有发过一次脾气，导致城堡都人心浮动了起来。


    连伯爵开始做起了当银辉公老丈人的美梦，上次装作玩笑般地说起了自己的女儿。


    要知道这在帝都，是连皇帝都不敢做的事。


    内厄姆站了伯爵城堡的临时办公室的桌子对面，向提马耶芙报告了尔沙的动向，他总结道：“看来她已经在为逃跑做准备了。”


    提马耶芙坐在华丽的桌子后，他带着眼镜，这种眼镜能够帮助佩戴者搜索和储存重要信息，当然价格也十分昂贵。


    金色的眼镜让他看起来不像是剑圣，而像是在学院里教书的学者。


    他只是淡淡地道：“你看着办。”


    内厄姆严谨地说道：“请您明确回答我，支持还是不支持，我需要确定我要管她叫‘尔沙小姐’还是‘肮脏的老鼠’。”


    提马耶芙停下了手中正在签字的笔，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黑发副官。


    内厄姆当即低下了头，看着羊皮纸求生欲很强的进入了下一个议题：“我们的鸽子密切地监视着皇帝和教廷，据悉他们决定启动一个占了国防预算20%的魔药研发项目……”


    看来殿下不感兴趣，那一顿饭的时间让肮脏的小老鼠在他的心里判了死刑，内厄姆在内心确定着。


    即使从小看银辉公到大，内厄姆有时候还是觉得他很像是怪物，明明丘比朵拉还在他的身体里发挥作用才对，一顿饭的功夫，居然说抛下就抛下了。


    等女仆来询问内厄姆对于尔沙的指示的时候，内厄姆想到了最近派出去的鸽子传回来的尔沙干净的履历，心里有点愧疚。


    上次自己确实没有分辨清楚就把尔沙抓到了地牢，确实是自己冤枉了尔沙。要不就自己个人给她点补偿，让她走吧？


    帝国的银辉公不用和卑微的女巫扯上关系，而那个女巫不用引起殿下这样危险的人的兴趣，从此生活在幸福之中。


    这样的结局对大家都好。


    ***


    尔沙最近发现银辉公对自己好到不行，不仅送来了平时吃的、用的，甚至还会送她一些很珍贵的魔法书籍。


    要知道知识才是贵族们屹立不倒的核心，银辉公送自己这个，对贵族来说，这才是真的考虑过尔沙的处境，而不是只是随便送一堆珠宝敷衍。


    甚至在那边的授意下，连女仆的监视都没有那么紧了。


    她在这段人生中前半生在女巫庄园长大，后半段在挣扎生活和逃亡，其实只留下了灰蒙蒙的记忆，在纯血家族学会了如何应对威胁和冷眼。


    上一辈子的幸福已经离她很远了，远到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她面对这一点点的善意就觉得弥足珍贵。


    尔沙看着面前画着烫金符文的魔法书，想到银辉公在面对自己时的珍重，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越来越觉得愧疚难安。


    到时候银辉公知道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只是因为中了爱情魔药怎么办？有的人会非常崩溃，因为在魔药发挥作用的期间他们以为自己真的爱上了。


    爱的越深，随之而来的欺骗感越大，受到的伤害越大。


    要是副官中了魔药就好了，那样自己不会良心这么痛。


    银辉公……尔沙想到了那个拥有柔软的银色卷发和蓝眼睛的男人，坐立难安。


    银辉公完全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不仅是对自己，他对于副官，甚至是对于伯爵的容忍度都很高。


    副官就不用多提，伯爵也会经常和银辉公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银辉公照单全收。


    贵族制造的谣言真是太可怕了，而自己一开始不但误会了他，还对这么好的人开了不好的玩笑。


    尔沙吃饭在想，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想，就连梦里都在想，想了又想，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银辉公关于爱情魔药的事情。


    反正三个月内银辉公不会对自己动手的，三个月之后自己早就不知道跑到那个犄角旮旯了。


    人生啊，还是要问心无愧的活着最重要。


    ***


    第二天。


    内厄姆收到了来自于尔沙对银辉公的会面申请。


    昨天不是还在偷偷收拾行李吗？还以为很快就会消失在他们的生命里，难道是后悔了？


    最近伯爵城堡的人都很蠢蠢欲动。


    因为她们觉得就连尔沙这样普普通通的，甚至还是肮脏的女巫都可以，她们凭什么不行？凭借美貌/智慧，她们一定能让银辉公带自己去帝都的。


    就算是一夜风流也好啊，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惹得伯爵小姐和内厄姆都很不高兴。


    伯爵小姐不高兴的原因是她已经把银辉公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内厄姆不高兴的原因是那个祖宗好不容易自己消停点，再这样刺激下去保准又得爆发，难受的还是自己这个天天侍奉的副官。


    他想到了尔沙也是因为想要博一下“前程”，脸色立马淡了，当即说道：“我现在就能审批这个申请，不通过。”


    即使汇报到了殿下的面前，殿下也不会见尔沙的，他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甚至尔沙下了药之后能活了下来，可能都是因为魔药让大公感兴趣了一段时间，纯粹运气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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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现在尔沙的尸体早就已经消失在焚烧炉里了。


    内厄姆皱了皱眉，本来他黑色向下压的浓眉就让他的面相非常凶，这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不近人情了。


    自从贴身监视尔沙的灰发女仆被内厄姆训了之后，就再也不往内厄姆面前凑了。现在向他传递消息的女仆是一个纯粹的被叫来跑腿的新人，本来就胆小，直接被内厄姆吓得抖了抖。


    内厄姆知道自己的问题，于是努力地和缓了神色，又确认了一次：“你确定是那个女巫提出来的？”


    “是的！我很确定！没有撒谎！”女仆吓得都要哭出来了，“我还去确认了，尔沙大人亲口和我说的！”


    内厄姆：……


    好吧，看来他又在这个女巫身上看走眼了，他根本没冤枉她！


    夜晚，尔沙又趁着灰发女仆“不在意”，偷偷地跑出了卧室。


    她已经把伯爵城堡的布防探查地清清楚楚，包括所有的魔法防御系统和守卫巡逻轮替时间，只需要今晚她再去踩踩点，确认一下就行了。


    即使魔法社会已经很方便了，平民们已经把魔法融入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贵族们为了彰显地位还是会用很传统的生活方式，需要女仆们亲手侍奉，生活中也会乘坐马车，去庄园度假时会痒一大群猎狗来猎狐。


    但是贵族们也不傻，在维护自身安全方面毫不含糊。


    伯爵城堡安装了最新的魔法防御系统，由魔法防御大师亲自根据城堡的地理位置和规模设计，自动抵御侵略者和筛选出入的人员，没有被允许的根本出不去。


    但是魔法防御系统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如果遇到魔力比制作者更强大的魔法师或者异族，就很容易被悄无声息的攻破。


    所以贵族们还会按照传统方式，由城堡的守卫们亲自布防。


    尔沙就是能够破译伯爵城堡的魔法防御系统，只需要躲过守卫们的那一类异族。


    尔沙隐藏着身形，利用魔法躲藏着穿着盔甲四处巡逻的守卫，这些区域前几天都观察过了，还算是轻松。


    她经过主楼、防御工事，然后顺着蜿螺旋楼梯向城堡的上方而去。


    她今夜的目标是塔楼上的瞭望台，在上面可以仔细地观察到城堡外围，守卫们的布防情况。


    塔楼的最上面有一道门，被魔法锁紧紧地锁住了。


    尔沙一靠近，锁上立马悬浮了一道魔法阵，猩红的魔法阵是一个非常规整的圆，里面套了三个小圆，一个比一个小，每一层圆都包括了一些在普通人看来稀奇古怪的符号和线条，按照不同的速度旋转着。


    她轻轻地碰了一下魔法阵，魔法阵立刻变形，最里面的圆在最上面，最外围的圆在最后面，看起来像是一个用小屁股对着尔沙的圆台。


    要是不知道密码，这种魔法锁就需要破译每一层魔法阵，非常麻烦，这也是伯爵敢不放任何守卫的原因。


    尔沙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的破译，没两分钟魔法锁就一闪一闪的消失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要知道别看只是一把锁，需要的知识面是非常广阔的，不仅需要破译魔法阵，还需要破译魔法空间、用匀速且均匀的力道输入魔法指令，一丝丝偏移都不行，对魔法知识和技术都是极大地考验，甚至比释放十级魔法还要难，当世能解开的人不到一掌之数，但是很不巧，尔沙就是其中之一。


    她解开魔法锁后，门就“咔哒”一声响了。


    她打开门。


    一道披着披风的身影惊讶地转身，看了过来。


    他微微挑眉看着扶着门把手的尔沙。


    风从门里灌了进来，一下子把尔沙的长发吹得向后飞舞。


    但是尔沙完全没管这些，破译魔法阵和马上就能逃走的快乐让她就像是喝了假酒一样晕乎乎的，她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大公殿下！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