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杜鹃啼血(二)

作品:《女主她死后诸事不宜

    “蛊毒”被置于当朝刑统首篇“十恶”条中的“不道”罪 。


    安忍残贼,背违正道,故曰“不道”。


    制造、投放蛊毒堪以害人者,判绞,若有知情通谋者,流三千里。


    祝泽世醒后从云雨二人口中得知自己是被人下了蛊之后,震惊良久。


    更让她疑惑的是,戚行宣为什么会去找一个养蛊的人救她,他怎么知道自己中的是蛊而不是毒?


    难不成是他一手促成?


    即使不是戚行宣,他也知道自己是何时被人下蛊的。


    “戚行宣呢?”


    云雨回答说在她昏迷的一整日,戚行宣都守在她身边,就在方才离开。


    祝泽世不禁怀疑戚行宣是在躲她。


    “那你们可查过楚湘月?”


    朝云点头,回答她:“楚湘月是戚世子的族亲,常年随她的师父隐居山野之间,来京之后更是行踪不定,我们能查到的不多。”


    “不过楚姑娘说,如果想知道郡主身上的蛊毒说是怎么回事,可以去找皇后娘娘。”暮雨继续道。


    陆朝槿数日前所说的嫁祸皇后一事,祝泽世一直记挂在心中。


    婚约提前,蛊毒与嫁祸之事堆积在眼前,有必要入宫见她一面。


    连夕搀着祝泽世缓步行走,一边给她讲着园里的芍药。


    谁料这天在瞬息之间暗压下来,倏然落起雨。


    “郡主,去那边的亭子里避避吧。”


    两人歇在无缘亭下,祝泽世这才说起园中婢女仆役都少了许多。


    “我记得这后花园平日里不会这般冷清,近日宫中是发生了什么事?”


    “郡主昏迷多日,怕是还不知皇后娘娘被禁足在福宁宫中。”


    祝泽世方才瞥见福宁宫外有几片花木脱落的枯叶,还以为戚氏与太后一同出城了,便打消了去见戚氏的念头,在这园中赏花。


    阵阵妖风把雨丝吹刮进亭子里,祝泽世身上本就沾了些雨,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禁足?”


    连夕往她身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便是那日我见到的毒药所至,陆大人不知是领了谁的令来陷害……”


    祝泽世从未与戚如云正面交谈过,对她的印象都停留在别人口中。


    故而一直认为皇后有野心,但其心不正,因此圣上一心想要制衡她。


    但这次是陆朝槿奉皇命栽赃戚如云。


    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能得逞,说明皇后一党式微。


    连夕的话还没说完,祝泽世就起身往福宁宫的方向去。


    “郡主您等等,雨还没停。”


    原主幼时常来后花园扑蝶作诗,去福宁宫的路尚还有些印象。


    说的是禁足福宁宫,其实现在的景象与打入冷宫无异。


    宫中除了皇后和两个贴身的仆使,就再无人气。在这阴雨天里,福宁宫已浮现了出荒宫的雏形。


    戚如云见祝泽世来,神色有几分诧异。


    后让人取来件氅子交给连夕,在连夕为祝泽世披上的时候,戚如云说:“这氅子有些旧,你不要嫌弃。”


    祝泽世一边抚着一边说:“不会,这极好的皮毛,宫中难寻。”


    "你今日来也是想问我的罪吗?"


    “并非,我来找娘娘确实有事要问,但不是来找娘娘的不痛快。”


    戚如云手中小扇轻动,炉上热茶散出几缕清香。


    “近来一月京中诸事频发,敢问娘娘知道多少?”


    “从放榜那日起,不都是你们的一出戏吗?何须来这深宫中问我。”


    曾在宫宴上与戚如云有过照面,今日即使她一身朴素着装,说话间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


    “戚世子与我,只是共同筹谋要找出去岁消失的军饷,并不知其他。”


    戚如云闻言眉间微蹙。


    “听闻你与肃羽的婚期提前了,是在何时?”


    肃羽?这不是戚行宣那把刀的名字吗?


    戚如云竟不知婚期在何时,祝泽世还以为将婚期提前是她的意思。


    见着祝泽世疑惑,戚如云解释道:“肃羽是家中给他的表字,当年圣上不允,这才有了行宣二字。”


    “下月廿三。”


    “你不想知道圣上为何不允吗?”


    祝泽世点头。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千年前的流民以鸿雁哀鸣自比而作的歌,于圣上而言不是个好意向。


    若取这表字的不是戚氏,少不了个大不敬之罪。


    “肃羽的表字是他爹死前留下的,一个武将哪里知道这名字里有什么深意,”戚如云把手中小扇放下后,取出支木簪,继续道:"这是他娘留下的,如今交给你。"


    祝泽世没有伸手去接,她感觉戚如云有些奇怪。


    “我今日来是想问娘娘是否知道三皇子之死是何人授意,还有我身上的蛊虫究竟是怎么回事。世子与我的婚事只是一道旨意,并无实情,娘娘不必与我说这许多。”


    戚如云收好木簪后,轻叹一口气,脸上展露几分忧愁。


    “傅泽璟是圣上授意肃羽去杀的,你身上的蛊虫是三年前我让肃羽下的。”


    前半句祝泽世猜到了,后半句半信半疑。


    三年前戚行宣并没有机会下蛊。


    “我与娘娘并不熟识,想来并无仇怨。既说道三年前,我想知道娘娘三年前为何要害我?”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茶香四溢,祝泽世的声音化入其中。


    戚如云听而不闻,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不过最后戚如云还是选择将三年前发生的事告知她。


    ——


    三年前,唃嘶啰使节在瞻云馆与谢悯做了一笔生意。


    唃嘶啰供良马万匹换一张皇城布防图。


    即使当时并无战事需要战马,谢悯还是答应下来,因为他在囤兵。


    谢悯出生于西北边陲,与唃嘶啰国境接壤,他囤兵养马之举不用多做解释。


    他想起兵谋反。


    但朝堂上下圣上最爱重的只他一人,他在暗地里做什么,圣上并不知晓。


    谢悯拿到皇城布防图之后,因自己的身份不便走动,便把图纸交给了谢至,令他与唃嘶啰人接头。


    谢至贸然出城亦引会人耳目,为了避免意外出现,他以踏青为名邀祝泽一同出城。


    后来应该是祝泽撞破了此事,谢至才想要取她性命。


    因顾忌祝泽身份,谢至决定将她推进河里,伪作失足落水意外溺死。


    戚氏也收到了图纸被窃这一消息,戚行宣带人寻查途中正好发现了落水的祝泽,施以援手把她救起后送回到谢至的住处。


    杜鹃啼血是至毒之蛊,种入人体后食人脏腑为生,只要不遇到药引就不会身死。


    药引有二,分别是杜鹃、啼血,遇其一昏迷不醒,毒发只在瞬息之间,二者都有顷刻毙命。


    下蛊是因为戚行宣不确定祝泽的立场,以为她只是意外落水,下蛊会好控制一些。


    至于把她送回谢至的住处,不会打草惊蛇。


    就在谢至和唃嘶啰人约定碰面的日子,戚行宣带人去他们的交付地点却扑了个空。


    当日夜里便收到了秦老夫人的传信,得知谢至死在了西山庵中。


    谢至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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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今蒙能找到原因,多半是唃嘶啰人拿到图纸后就毁诺灭口。


    ——


    祝泽世听完,想到了大理寺狱中的那个人。


    “那谢至的尸体可有仵作验过,确定是他吗?”


    “仵作验出是死后剖取内脏,谢悯与临安府的官员都在,该是谢至不错。”


    对于这件事对方各执一词,综合现有的信息,戚如云的话可信度更高。


    不过祝泽世还是不全信,因为原主的死因不能全然依他人的言语而定。


    “原是误会了娘娘,”祝泽世抬眼瞧了眼窗外,雨丝渐歇,继续道:“今日还有一事要与您相商,不知您是否愿意听。”


    戚如云一摊手,示意她接着说。


    “圣上诬陷您一事,我有证人,您……”


    “你知道那蛊为什么叫做‘杜鹃啼血’吗?”戚如云打断她的话,而后继续说:“这蛊虫是我特意为圣上炼的。望帝作杜鹃,高声呼‘民贵’,君王耳不闻。”


    这是什么意思?


    “傅贤业在那位置上坐的太久,心眼皆盲,是时候该换人了。”说着,戚如云盛出刚煮好的茶。


    定睛一看,是长兴贡茶院来的新茶。


    祝泽世心中震惊“你想造反”,最后只惊讶:“竟是新茶。”


    “这宫中什么都不好,唯独送来的茶叶极好。”


    刚见着宫中没什么人,戚如云的着装也朴素,祝泽世还以为是圣上有废后之意,没成想是戚如云自己想清净。


    品过茶,雨也停了,祝泽世让连夕留在宫中后,拜别戚如云匆匆去了大理寺。


    马车缓慢行驶在御街,目光尽头几个身着官服的人渐渐朝这头靠近。


    “前面好像是大理寺的人在追捕逃犯,我们是否要先停在此处?”朝云问。


    “不必,可看得见逃犯是……”


    “郡主姐姐,我们又见面啦,”后帘被拉开,突然闯进马车内的人在祝泽世对面坐好后继续道:“逃犯就是我。”


    “楚姑娘?你这是……”


    楚湘月拉起祝泽世的手,言辞诚恳道:“郡主姐姐会保护我的,对吧 ?”


    这姑娘,这么自来熟的吗?


    按照所谓“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祝泽世应该答应这位救命恩人的请求。


    祝泽世使了个眼色,朝云立刻会意,起身擒人拽下马车一气呵成。


    “这里!”


    朝云冲着往这边赶的捕头大喊,一边把楚湘月拖着走。


    “郡主姐姐,我可是才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何会毒发吗?”


    楚湘月任凭朝云拖行,没有丝毫自救的打算。


    祝泽世下了马车,在她坐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便蹲下身道:“那日毒发地就在大理寺,毒发的原因就在其中,你与我一同入狱看看好了。”


    “谢姐姐垂怜。”


    祝泽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俯身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问:“楚姑娘是想进大理寺?因何目的?”


    楚湘月笑而不语,只伸出手让祝泽世把她拉起。


    “小的见过郡主,”赶来的捕头躬身,思索了片刻后继续道:“这小贼无故出现在大理寺,行为鬼祟,郡主可否把她交给小的带回去审。”


    祝泽世起身,顺带把楚湘月拉起来。


    “这姑娘方才已与我说明,是她年岁尚浅不通事理误闯了进去,”祝泽世松开楚湘月的手,接着说:“我正要去见你们少卿,便由我带她在狱中走走,给她镇镇胆子。”


    那捕头无奈,曲意逢迎道:“郡主说的是,镇镇胆子也好,免得下回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