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作品:《强夺高岭之花后联手复仇

    那日之后,沈清识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测,他找到了几个与章廷之关系亲近的荫生,向他们询问那段时间章廷之有何反常之处。


    荫生们一开始都表示并无异常,但经沈清识提点后,他们皆有所感,这更加验证了沈清识的猜测。于是,他再去找章廷之。


    一开始,章廷之抵死不开口,但在沈清识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之下,他终于吐露了实情。


    “你猜他都交代了什么?”沈清识一脸得意地问道。


    “和江明渊有关?”


    应如是的随口一答就让他垮下脸来,沈清识叹了口气,无奈地反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很简单,上次说到怀疑江明渊之时,就见你神色有异。”应如是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但就是少了很多乐趣。”沈清识咕哝了一句,“从前的你可不像现在这般……”


    应如是听到后不由垂下眼眸,长睫掩住了眼中的情绪,但又怕他察觉出什么,转而问道:“江明渊是如何收买他的?”


    “每岁,学生业成,国子监举行监试,届时司业、祭酒莅试,登第者上于礼部。今年便是章廷之的业成之年,江明渊以登第名额诱之,供他驱策。”


    “原来如此。”


    “但江明渊阴险狡诈,只是口头许诺,并未留下物证。若日后章廷之指认,怕是他不会承认。”沈清识语气中不无遗憾。


    “不然以他谨小慎微、狠辣决绝的性子,怎会让章廷之活到现在?定是知道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才放任不管。”应如是的语气陡然变冷,“我从未想过凭借一人之力就能扳倒他,现如今知道他是幕后之人便已足够。”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好戏才刚刚开始,且走一步看一步。”应如是眸色一冷。


    皇后的懿旨传至京中高门贵户:三月初三,于宫内设飨,召京中女眷和世家子弟,共赏春日盛景。


    一时间,重开迎春宴闹得满城风雨,其中不乏有批判者认为此举关乎朝堂稳定,不应草率为之,甚至有朝臣在早朝之时以此事奏请天子。


    迫于无奈,皇后只能再下旨澄清:此次宴会,只为饮酒赏花,并无其它目的,这才平息了风波。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


    是日,宫门前车马云集,比肩叠迹。身着各色华服的京中贵女以及倜傥风流的公子王孙,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望。


    江若微随母亲从马车上下来,她清瘦了许多,单薄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上是脂粉掩不住的虚弱之色,眉间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她并未像其他女子一般浓妆艳抹,穿着一身淡雅素衣,戴着几件简单的佩饰。在一片招展的花枝中倒显得清丽脱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宫女的引导下,一众小姐公子哥从奉天门鱼贯而入,路过一座座巍峨华美的宫殿,穿过一条条起伏有致的长廊,到达鸾台。


    此处有山石堆砌,曲水相依,入目繁花翠柳,一片胭脂凝碧,更有亭台楼阁数座,相映成趣。在此一年四季皆可观景,就连一日之景也有不同意趣。


    果真应了那句:“翊鸾台之广宴,扈鸳砌之仙游。”


    殿外几十张桌案置于花前树下,上面摆上了各色糕点果子等吃食,来往宾客可以随意享用。


    京中未出阁的贵女往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些姑娘家的闺阁趣事,时不时拿眼偷看某些俊俏的公子,被发现后惹来一阵娇笑。


    那些世家子弟也是结伴同行,一边赏景游园,一边吟诗作赋。为了让自己在心仪女子面前大放异彩,也是使劲了各种招数、用尽了毕生才学。


    但仍旧比不上某些不用任何心机和手段就能引起众人瞩目的公子,沈清识便是其中之一。


    自他入园后,几乎所有女子的目光都缠绕在他身上,一刻也不能松开。


    不得不说,像沈清识这般品貌才情的,京中确实少见。骨子里自带风流韵味,见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文人雅士模样,对姑娘更是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处。


    有人骂他离经叛道,但他饱读诗书,确有真才学,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国子监司业。


    有人说他风流多情,但他鲜少去风月场所,至今还未娶妻,也没听说有什么红颜知己。


    没多久,沈清识又被围困在一堆“花枝”中,但他神情并无半分不耐,言语间分寸得当,举止间进退有度,哄得贵女们喜笑颜开,也让其余公子万分嫉妒,但又没办法。


    刘舞起一进园便看到如此盛况,大为震撼,于是双手环胸,以审视的态度看着此景并感叹道:“啧啧啧,这京中的贵女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个个耽于美色,却无一人发现面孔之下的冷淡疏离。”


    许是过于灼热的目光引起了沈清识的察觉,他转过身来,一眼便和刘舞起对视上了。


    二人隔着人潮相望,忽然一阵香风吹过,花瓣纷落,沈清识勾唇一笑,眉宇间竟是似水温柔。


    这般“天然去雕饰”的神情极少出现在沈清识的脸上,一时间让众多小姐看呆了去,就连刘舞起也呆滞了片刻。


    脸颊微微发烫,心跳有些不寻常,刘舞起一手捂着脸,迅速背过身去,口中默念:“真是蓝颜祸水,美色误人。刘舞起,你清醒一些!”


    而在她心乱之际,沈清识的笑容越发肆意张扬,他继续和女子们周旋,心情却畅快了不少——


    今日,她的装扮格外不同,向来见惯了她素面朝天、素色短褐的样子,今日这身胭脂红广袖留仙裙,配着京城时兴的落霞妆,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少了几分男子的硬朗之气,多了一些女子的温婉娴静。


    起初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还以为她是哪个深居简出、未曾露面的世家小姐。只是,这身繁复庄重的衣服对她来说过于累赘且不方便,看着她几次差点被拖曳的裙摆绊倒而生闷气,多次被将军按住想要撩起裙摆系于腰间的手,差点笑出声来。


    京中贵女们多少有些疑惑:今日的沈清识感觉心情格外不错,脸上的笑容都快漫到耳边去了。


    郑皇后与盛贵妃姗姗来迟,二人皆是一袭盛装,华贵异常,甫一现身便让满院的佳人黯了颜色。


    郑皇后宣读迎春宴的祝词:“春日有信,准拟佳期,择上巳之良辰,设琼宴于鸾台,邀京中显贵之家眷共庆阳和。观夫满堂金玉之姿,四座镂月之才,击磬而咏华章,簪花以酬韶光,曲水流觞,飞花传令。愿藉此盛会,祈年岁之连丰,颂先人之功业,使四海无虞,八荒有庆,四时有序,百姓安宁。”


    祝词言罢,举酒共饮,一片和美之气。皇后与相熟的几位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宴席,不久贵妃也不胜酒力自行离去。夫人们为了不扰了年轻人的雅兴,去到另一个园子小聚。


    少了年长者的看顾,加上酒后微醺,有些纨绔子弟渐渐开始暴露本性。


    这边,刘舞起刚拈起一块花糕放入口中,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此人脸颊泛红,双目迷离,眼下一片青黑,一看便知是长期浸淫酒色之徒。


    刘舞起不愿与他攀谈,端起盘子便要离去,他却不识好歹加以阻拦。


    “这位美人,你是哪家府上的千金?”他满口酒气地调笑道,同时还用色眯眯的眼神放肆打量着。


    刘舞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着: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地公然调戏自己。不如陪他玩玩?


    虽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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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样子让人恶心得想吐,但刘舞起还是忍住了,想起应如是教的女子礼仪,她微微欠身道:“妾身是将军府的人。”


    “哪个将军府?”


    “镇南将军府。”


    听到镇南将军府,他的神色微变,但很快掩饰了过去:“原来是镇南将军的妾室,果然与众不同。”


    “公子也是气度不凡。”刘舞起掩唇轻笑。


    二人一来一往,相谈甚欢,却不知远处有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了他们许久。


    “你是眼红了?”应如是折扇一合,看向沈清识。


    “这有什么眼红的?只是我看与她谈笑的那人是孙忌,他是兵部尚书的次子,此人常年流连勾栏乐坊,京中贵女谁不是见他就躲,就她还眼巴巴地贴上去。”沈清识看似满不在乎地说道。


    “舞起在逗他玩呢!”应如是笑道。


    沈清识话没问出口,便见孙忌忽然身子一歪,转眼便栽入了水塘中。一旁的侍从慌了手脚,一个个跳进水里,顿时乱作一团。


    刘舞起从混乱中潇洒抽身,看到应如是便跑了过来。


    “你刚刚又使什么坏呢?”应如是一眼便看出是她所为。


    “好一个无耻之徒,竟然敢对本校尉动手动脚,怕是活腻了不成!既如此,就让他好好在水里清醒一下!”刘舞起破口大骂道。


    “刚刚清识还在和我说,怕你被他哄骗了去。”应如是促狭的目光看了二人一眼后便抽身离去。


    沈、刘二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争吵的声音传了很远都能听到—


    “好你个梅骨,在一旁看得开心吗?”


    “在下只是出于担心,刘校尉不要误会。”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这个阴险小人,看我不将你打趴下!”


    “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动手!”


    “……”


    应如是信步而行,一路观景,不知不觉来到了另一个园中,看到一群妇人围坐在一起。因为担心惊扰了贵人,她急忙转身离开,却差点撞倒一人。


    应如是一边暗骂自己冒失,一边躬身赔罪,却迟迟没等到面前之人的回应。于是,她抬头一看,见其真容后顿时双目圆睁,浑身震颤不已——


    妇人身穿月白色织锦袍,外罩一件水色刺绣披风,梳着朝天髻,头上佩戴两根白玉簪和翠玉梳篦,浑身上下不见其它金银首饰。一张略施粉黛的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秋水剪瞳,唇边一个血痣,与记忆中的样子完全重合。


    “你是谁?”应如是情绪有些失控。


    妇人似乎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连退了几步,然而应如是步步紧逼:“你是哪个官员的夫人?”


    妇人手足无措,但依旧没有出声。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应将军,你怎会在此?”


    应如是回身一看,原来是江若微。


    她走到妇人跟前,手指比划了几下,妇人同样也比划着。


    “应将军,这是家母。家母不能言语,妾代为传达,不知将军找家母所为何事?”江若微问道。


    应如是听完后,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无数想法涌入脑海中,让她呆若木鸡。


    江若微见他脸色煞白,连唤三声都没有反应,差点就要喊人了,好在应如是及时回过神来,匆匆拜别后离开园子。


    一路上,应如是都有些心不在焉:那日王毓秋怎会出现在院中,还扮作侍女的样子?她的出现和江明渊有无关系?记得她那时还能说话,之后为什么变哑?和母亲的死有关吗?


    一个个问题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人笼罩,她被困其中,找不到出口。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年之事还有更多隐情。


    看来是时候单独会一会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