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之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开山引水，哪里那么容易的事，要征调多少劳役，劳民伤财、劳民伤财啊。”


    苏妍妍却不这么认为，若有所指的道。


    “这不是有现成的劳动力吗？”


    顾墨之不明白她说的现成的劳动力是什么。


    便听苏妍妍直接开口道。


    “既然有些人成天闲着没事干，就知道到处惹是生非，那不如好好发挥他们的优势。


    要是操作得好，说不定咱们县今年的徭役都可以免了，大人回头离任的时候，百姓都要给您送万民伞呢。”


    那可是好东西，没有哪个地方官不想得到百姓送的万民伞，那可代表着政绩。


    朝廷就是看在万民伞的份上，他也能往上升一升。


    苏妍妍这块饼可以说是画得又大又圆，直接画在了顾墨之的心坎上。


    “不知苏小娘子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不敢当，我也不过是想解决一下自己眼前的麻烦罢了。”


    苏妍妍说着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姬家坳就如同一个毒瘤一般无法彻底解决，不过是因为这些人不怕打板子，更不怕羁押。


    反倒是，他们怕犯的罪不大，将人关起来衙门还要供他们吃喝，最主要的是县衙根本没有那么多牢房可以关押。


    更担心一次性抓太多人，会引起暴动是也不是？”


    顾墨之点点头，承认了苏妍妍的话。


    这的确是前几任县官不想动这个地方的原因，搞不好就惹来一身骚，真的引起了暴动，他们的乌纱不保不说，可能连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说来惭愧，其实他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苏妍妍买下平康庄，他才动了其他心思。


    苏妍妍本身就不凡，再加上她还和京城侯府的人有关系。


    平阳侯府虽然败落，那也仅限于京城那些钟鸣鼎食的世家而已，否则，他何需敬着小胖子这个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世子爷。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这才对平康庄的事如此上心。


    可以说将平康庄低价卖给苏妍妍就是他抛下的一个鱼饵，至于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对他来说都不算亏。


    在苏妍妍了解到平康庄的情况时，就猜到一些，不过，她也不介意，因为，她的确喜欢这个庄子，而解决姬家坳的人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她一开始也没打算自己出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出出主意，就能低价拿下一个庄子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可以说都知道对方的目的，也知道是在相互利用。


    再说了互惠共赢的事怎么能说是利用呢。


    苏妍妍嘴角噙着笑，对顾墨之道，“既然关不得、打又没用为什么不让他们以工抵罪呢？”


    苏妍妍这话说得顾墨之有些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是说罚他们徭役？”


    苏妍妍点头，“今年年景特殊，周边郡县都受了旱灾和蝗灾的影响，朝廷虽发下赈济，但也只能解燃眉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下半年还没有雨，到时收成减少，粮价疯涨，朝廷又能再拿多少赈济粮。


    与其坐等朝廷救援，倒不如咱们自救。”


    “可开山引水这工程量太大，便是举咱们一县之力也不可能完成，何况，就算将姬家坳的男丁全部送去开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那若是举全府之力呢？”


    听到苏妍妍这话，顾墨之苦笑。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一方县令，何德何能能调拨全府之力。”


    苏妍妍觉得这人读书可能读傻了。


    干脆掰开了、揉碎了与他说。


    “大人若是提出可以接收各县的流民，且只需要一些赈济粮，想来府台大人不会反对才是。”


    只怕不仅不反对，还会鼓励，各县的县令也会迫不及待地打包将人送来。


    只是这么大的事想要成事，不想把功劳分给知府是不可能的。


    就看顾墨之自己怎么权衡了。


    见顾墨之没说话，苏妍妍继续道。


    “这事也不必抬到明面上，如今咱们县受灾情况明显比其他县要好得多，只要大人点头，肯定有人愿意来咱们这里。


    到时，大人可以贴出告示，以衙门的名义招人开挖河道，按天发放粮食。


    大家背井离乡的，都是为了寻一条活路，衙门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想来大部分的人都是愿意的。


    只是，大人得分清一点，这些人是被招来做工的，可与徭役不同，得按做工的待遇来。


    只要工钱不少他们的，自然不会缺人干活。”


    顾墨之越听越觉得是这个理。


    很快他便想通了，这事想要成功，还得知府大人点头，且这份功劳得算在知府大人头上才行。


    不过，这事真要能做成，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只是，他还有些担心。


    “你说的那江离这里可不近，要挖整座山将水引过来，怕是没个三年五载不可能成功？”


    到那时他都不在这里任县令，岂不是为旁人做嫁衣裳？


    苏妍妍却是摇了摇头，“不必开山，半年可见成果。”


    顾墨之有些不懂，“不开山如何引水？”


    “大人可曾听过水动车？”


    顾墨之眼睛一亮，“苏小娘子知道如何做水动车？”


    “对。”


    苏妍妍直接点头，顾墨之激动得差点没去拉她。


    反应过来男女有别，这才作罢。


    但依旧紧紧地盯着她。


    苏妍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


    “若是顺利，只要半年便可将水引过来。”


    顾墨之听到这话，自是高兴的，可沉吟了一会后又有些犹豫。


    从几次接触下来，苏妍妍也知道顾墨之这人，虽然有心为百姓做点事，但他这人还是有些保守了。


    接收几个县的流民，风险太大，他怕一旦有人煽风点火引起暴动，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再说这天也不能一直不下雨，万一到时就下了呢？


    苏妍妍大概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笑道。


    “大人，不妨看看县志，以往的旱年一般持续多久，与其在这里赌老天肯不肯赏饭吃，倒不如将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