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霁光篇·三十一

作品:《疯批殉我

    俞沅之浑身发抖,她未料徐鄞竟会无耻卑劣到如此地步。


    男子被这一巴掌打回现实,抬手摸了下嘴角,微微勾唇:“恼羞成怒?”


    茶楼外疾风猛烈,吹得二层木窗咯吱颤响。


    徐鄞搭下眼皮,纤密睫影覆盖着墨眸深处翻涌的恨意,一字一字问道:“霍琅暴戾恣睢,穷凶极恶,为何要与这样的人私通苟合,就因他权势滔天?”


    不待俞沅之回应,他忽地冷笑一声:“不过那不重要了,纵使手握重兵,纵使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依旧要为这皇位南征北讨,为这皇位卖命,到头来还是俯首称臣,坐不得那个龙椅。”


    俞沅之:“……”


    徐鄞挑眉望向她,笑意令人毛骨悚然:“霍琅率大军入城,迈进宫门那刻绝对不曾想到,他被利箭射中险些丧命之际,刚好是你吃下点心小产之时,沅儿,你说这算不算父债子还,举国欢腾的日子,他的孩子在阴曹地府偿还父亲造过的孽。”


    俞沅之站定凝视,渐渐,满心讽刺均化为一声轻蔑嘲讽:“他的确,比你强多了。”


    徐鄞闻言笑意僵硬,一双黑眸暗得滴墨,涌动着浓郁的嫉妒与恨意。


    “他不配与我相提并论,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徐鄞双眼微眯,咬牙道,“你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如果霍琅知道你是重生之人,还会待你一如往昔,还会不顾前程执意娶你?”


    俞沅之无意识捏紧袖口。


    徐鄞俯身靠近,喉结浅浅滑动:“沅儿,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在你走后,我眼前总会浮现你的影子,你肌肤的触感,身上的香味,脑中全都是在王府时,你我朝夕相处的画面。”


    男子指尖碾起她的一丝发尾,歪头欲将其贴拂在面庞:“我忘不掉你,让我们重新来过……”


    俞沅之猛地抬手打断他的接触,眸光坚定:“既然你都记得,也记得最后我要做什么,宁可玉石俱焚,我也不会放过你。”


    “杀我?”徐鄞目光灼灼,唇角微挑道,“徐慕有句话很对,你舍得杀你的夫君,舍得杀你孩儿的父亲吗?我用无数金银换得巫师作法,将你我今生绑在一起,这辈子你依旧是我的妻,逃不掉的,沅儿,我答应你今后不再碰任何女子,你便是我此生唯一,待继位大统第一道圣旨就是立你为后,共拥天下,决不食言。”


    俞沅之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做梦吧。”


    她抬脚朝门口走。


    徐鄞:“或许再过几日,你会改变心意。”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木窗在剧烈震颤后缓慢恢复平静,风声渐弱。


    -


    皇后寝宫内。


    墙角摆放的海棠盆景叶片繁茂,花苞粉嫩,隐约可见水珠痕迹,像是刚被精心打理过的模样,侍婢端着药碗站在旁边。


    罗羡仙一袭青白衣衫,跪地叩头。


    “扶罗姑娘坐。”


    皇后倚靠软榻,面色苍白憔悴,一对眼窝凹陷,下巴因消瘦愈发尖锐,她抬手揉了揉眉间,口脂与蔻丹红得突兀。


    “本宫江河日下,不是不帮你,而是心有余力不足。”


    罗羡仙身子前倾,嗓音沙哑道:“求皇后娘娘垂怜。”


    “国家大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何置喙,那顾姓少年确是令人惋惜,但也是他的命数所在,皇上下旨厚葬又派兵讨伐,他在天之灵应当安息了,何况恒国从未否认偷袭之事,两国交战在即,怎在这个时候弄出什么凶手逍遥法外之言?”


    罗羡仙哽咽将近来梦境悉数告知,称顾浔阳是遭歹人内外勾结所害,身边人叛变设局,她自知荒谬,但坚持直觉,誓要查出真凶为他讨回公道!这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


    说罢,女子捂着脸潸然泪下。


    皇后默默良久,挥手命侍婢退下。


    “你可知道,世间执拗之人往往事与愿违,是因欠缺什么?”


    罗羡仙抽噎着抬起头。


    “权力。”皇后缓慢地挺直脊背,稍有皱眉,“你虽有陛下钦赐封号,实际却无异于孤女,身份不足矣涉及朝政,遑论寻根究底探查军情真相。”


    “我……”


    “但是,本宫倒可以指你一条明路。”


    皇后一句话,令罗羡仙瞬间瞪大双眼,咣当跪倒在地,连连叩谢。


    “不过……你要如何回报本宫呢?”


    罗羡仙抹了把眼泪,大口呼吸着,怔怔直视榻上人半晌:“只要……能报仇,娘娘……要我如何,便是如何!”


    皇后慢慢阖眼,低声说道……


    “六皇子妃?”


    俞沅之险些将方桌拍碎,全然不顾掌心经震又红又痛,拧眉道:“不行!”


    从茶楼出门,她已下定决心在徐鄞登基前设法解决他,匆忙赶回罗府,得知罗羡仙入宫未归,苦等两个时辰,未料竟等来这样一句话。


    女子眼眸肿得像核桃,嘴巴半张,诧异于她的激烈反应。


    俞沅之深吸一口气,握拳落座,躲避对视不安地解释道:“六皇子绝非良配,世间好男儿这般多,何必草草出嫁。”


    顾浔阳尸骨未寒,罗羡仙就要与旁人成亲?这之中一定有古怪!


    “我有我的理由。”


    俞沅之急打断:“什么理由都不值得你赔上一辈子!”


    眼泪顺着罗羡仙的脸颊流落,喉咙里呜噜呜噜,泛起微弱的涕息声。


    俞沅之抿唇,心尖像被一根长针刺穿,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放柔声音道:“有人强迫你这样做?”


    罗羡仙摇头,大颗大颗泪珠随着动作甩落在手背上。


    “呕……”


    许是哭急了,女子忽然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桌干呕。


    俞沅之惊愕不已,忙站起为其拂背,又将茶盏递至罗羡仙嘴边。


    “这是怎么了?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日日清粥,怎还会恶心?”她眉头紧锁,颇为担忧。


    罗羡仙推开茶杯,垂眸抽噎道:“我没事,休息会儿就好。”


    朱管家此时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敲两声门框,将信帖恭敬放在桌上。


    皇家秋收猎行。


    红封上的“罗”字格外耀目,何其讽刺,边关刚有数位将士殉国,万千英雄尚在前线视死如归,都城仍然歌舞升平,照旧游猎。


    罗羡仙面无表情拿起信帖,“罗”字被一点点打湿,模糊一片。


    -


    俞沅之轻抚飞燕草骑装的袖口,这种感觉就像霍琅在她身边一样。


    “俞姑娘!”


    蒋小姐雀跃跑近,前后打量,不住口地夸赞她通身装扮英姿飒爽,又四处张望,问起怎不见罗姑娘。


    俞沅之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称罗羡仙在帐内换骑装,两人打算后园驰马。


    “驰马?那咱们一道去,听说皇后娘娘下旨,今年邀几位世家贵女比试驯马,赢的人可讨一份奖赏!”蒋小姐叉腰道。


    俞沅之挑眉,皇后久病缠绵,竟不在宫中休养?


    营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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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细微声响,她转头望去,罗羡仙一身银灰色骑装抬手掀起门帘,吊高马尾绑着一条赤红丝绸长穗,穗子垂落,在风中轻轻晃动。


    蒋小姐又向罗羡仙跑去,挽住女子手臂念叨着闲话。


    几人同至后园,草野空旷,贵女们三两结伴在此骑马嬉戏。


    仆从牵来罗羡仙的“暗月”,马儿抖擞灵动,罗羡仙坐上马背,手握缰绳瞬间眼角湿润,这匹马是顾浔阳送她的。浔阳,听起来像寻阳,她曾撒娇地说,偏偏不让他寻到烈阳,他被晒得太黑,索性在月下乘凉。


    俞沅之站在“萤风”旁,遥望女子背影。


    罗羡仙身姿矫健,引人注目,但转弯时会刻意收敛动作幅度,发尾那条赤红长穗如烈焰般炽热,独自飘荡在半空中,坚毅决绝。


    她抚过“萤风”鬃毛,思忖不语。


    贵女驯马比了一个下午,蒋小姐懊恼出局,回身看到俞沅之站在围栏外,诧异她为何不参选。


    俞沅之只称自己本领欠佳,蒋小姐一听眉毛皱成八字,明明亲眼见她骑术颇稳,未免太过谦虚。


    落日余晖遍洒猎场,秋末寒意渐深,皇后钦点罗羡仙为贵女驯马之首,实至名归。


    俞沅之站得远,辨不清女子摘魁时是何神情,但那道身影傲然挺拔,微微仰起了头。


    傍晚篝火宴,罗羡仙再次艳惊四座,红衣浓妆,鸾回凤翥,舞曲为陛下歌功颂德,赞颂其宽厚仁义,一曲毕,龙颜大悦。


    皇后咳嗽几声,苍白面容撑起笑意说道:“皇上,罗姑娘今日夺得贵女骑术魁首,臣妾允她一份赏还没什么主意,方才见她一舞着实喜欢得紧,您帮臣妾想想,赏她些什么好?”


    皇上抚膝道:“皇后眼光不俗,绫罗绸缎定能择美。”


    皇后颔首,瞥了一眼右侧。


    三皇子妃了然起身,进言称表妹年逾十八尚未成婚,斗胆代表妹讨赏,请皇上皇后做主赐婚。


    皇后默契道:“这可巧了,臣妾昨日向太后娘娘请安,还曾聊起一桩一年前的婚约。”


    徐鄞闻声眼皮一跳。


    “婚约?”皇上好奇问,“什么婚约?”


    “六皇子曾请旨,迎娶罗国公府女眷为妃,但因故耽搁,上月初罗姑娘才过孝期。”


    徐鄞不待皇上回应,立刻从座位站起,拱手道:“父皇!儿臣当时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敢有此要求,其实儿臣已有——”


    皇后打断道:“六皇子年岁不小了,早该娶妻生子,从前身子骨弱需静养,如今瞧着硬朗许多,罗姑娘论身份品行,都为良配之选,何况罗府女眷唯她一人,六皇子若是调侃,岂非荒唐。”


    皇上摸了摸下巴,略显迟疑。


    “太后娘娘对此婚事也颇为满意。”皇后补充道。


    皇上一听太后赞同,二话不说点头赐婚。


    徐鄞袖下拳头紧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皇后慢声道:“娶妻娶贤,罗姑娘才貌双全,贤德出众,六皇子不要辜负你皇祖母与父皇对你的重视才是。”


    众人看向徐鄞,窃窃私语。


    良久他撩袍跪地,垂眸道:“儿臣,叩谢皇祖母、父皇隆恩。”


    停顿须臾,男子抬眸微笑道:“父皇母后,年关将至诸事繁杂,我朝大军又出征未归,儿臣不愿兴师动众,但也不好委屈罗家姑娘,想择黄道吉日筹备周全,婚事不妨定在明年夏末。”


    明年夏末……


    俞沅之目光一顿。


    明年夏末,徐鄞可就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