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六章
作品:《嫁给侯爷家傻儿子》 是夜,此夜无月。
离川仙府不远的一条山路上,一行人正缓慢地朝着东南方前行。
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除了领头人以外,这些人的走路姿势都有些别扭,歪歪扭扭的,没什么力气似的。
——这是一队活尸,领头的赶尸人是个女子,月光下,身形清伶,正是青姐。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去。
那山路的尽头,孤零零地立着个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赵明予的小厮单义。
青姐的表情一变,仿佛常年戴在脸上的面具裂了条缝一般,像只防备心极强的猫,瞬间以掌作爪,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单义却一点儿也不害怕似的,不仅不退,还反进一步。
他口不能言,抬起胳膊,飞快地打了句手语。
旁人看不懂,青姐却一下子懂了。
“是你启动的机关,引发了地动。”
那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看起来却甚是熟稔。
青姐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了。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以外,甚至包括禹梦在内,都没有人知道,使泉东村发生地动的机关是她启动的。
那个机关说是机关,其实是个大阵,埋在泉东村入口处的迷瘴中,一旦启动,浓雾逸散,普通人若吸入到一定量,轻者发疯,重者直接变成活尸。
那日,她其实并没有完全启动机关,毒雾只散出去一部分,便被赶来的禹梦关掉了,而至于她启动机关的动机……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太清。
若按照计划,机关其实并不该这么早被启动,那日禹梦发现后,发了好大的火,所有参与活尸之事的螽卫都被罚了,所有人身上都血淋淋的,到现在,她背上还隐约有灼痛之感,鼻尖还仿佛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腐肉味。
那为什么还是做了呢?
或许是因为,她想救叶慈,那日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启动了机关,
叶慈这个姑娘实在是特殊,不知为何,青姐从在碧渠村第一次见她时,便总有种感觉,或许她真能改变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
浣纱女的手,五指若水葱,白嫩的手,比水还柔,如此才配抚摸这世上最轻柔的纱。
可杀手的手,中指与食指指节处长满了硬茧,那是她每次以暗器夺人性命的证据。
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相同。
“你并不想伤人,对不对?”单义的手语打得飞快又狠厉,仿佛给予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青姐却仍然无动于衷。
她将食指与拇指并拢,凑到嘴边,发出一声鸟啼般的刺耳尖鸣。
尸群的低吼声仿佛为了回应她一般,忽转凄厉,接着,他们发狂般撞向路口界碑。
黑暗中,金石争鸣之声乍响,静思出鞘,一剑挑飞了三只活尸。
原来方才他一直躲在界碑后面。
青姐的眼神瞬间喷出怒火,单义浑身剧震,他想解释,可惜张开嘴,只能徒劳地发出沙哑的“咿呀”声。
“青鸾。”
乍然听到熟悉的名字,青姐浑身一震。
“六年前,我在路边捡到单义时,他面容清隽,身形瘦弱,活像个姑娘,或许这就是他被误当作女子拐进螽卫的原因吧。”赵明予一字一句缓缓道,他语调娓娓道来,仿佛在讲故事。
“单义,原本是少林俗家弟子,但天生有佛缘,他幼时修哑禅,因着有天赋,进境快,被师兄弟嫉妒,竟合伙真把他毒哑了。”
“后来,他逃出少林,却因长相清秀被误认为是女孩,进了螽卫。被发现是男儿郎之后,又被打了个半死,丢在路边,这才被我捡到,从此替我办事。”赵明予轻笑一声,剑尖忽指向青姐心口,“青鸾,你幼时尚有几分善心,为何如今却害了这么多人,还不知悔改?”
风衣袖的刹那,青姐才看到单义袖中紧握的拳头里,拿的是一颗桂花糖。
——与她记忆中的那颗分毫不差。
自进入螽卫以来,她的记忆就变得很模糊,只记得,白天是无休止的训练,做错了就要挨打,晚上累得直接昏睡过去。
再后来,杀人、防火、炼尸,她无恶不作,彻底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把刀。
然而,灰白的时光里,有一段记忆,却似乎飘着桂花香。
她记得,有次训练时,她犯了错,挨了打,晚上还被勒令守夜,不许睡觉,在“同伴”们熟睡之后,有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溜出来,在她手心放了一颗桂花糖。
多甜啊,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甜的味道。
小哑巴的手语似乎还不太熟练,只能着急忙慌地朝她比划,好像意思是,今日都怪她,连累她不得不替她受罚。
她那时歪歪头,并没明白她的意思。
连累?
那是她不曾听过的词语。
再后来,她长大了,小时候的记忆都模糊了,唯有那夜的桂花香,被她记了很久很久。
有次,她走在碧渠村的街上,看到有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大婶在卖桂花糖,不知怎么的,她买了一份,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夜送她桂花糖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模样,后来又去了哪里?
恰逢秋日,山间有棵桂花树,挂着点点星光,风一吹,便是一阵奇香。
青姐看过去,原来这里还有棵桂花树,她无数次赶着活尸路过,竟从未注意到。
螽卫中没有名字,只称代号,“青鸾”这个名字,她又多久没听过了呢?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单义,他眼神中似乎有焦急、有心痛,还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
她心中忽然充满了许多疑惑,但此时都不再重要了。
在螽卫之中,她的武功不算好,若只对上单义,还勉强有一战的可能,而若是加上赵明予,她必败无疑。
唇边淌下一丝血色,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拉过单义的手,从他手中拿过那颗桂花糖,恍惚之间,仿佛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桂花开了,回家吧。”
单义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青姐的尸体,赵明予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道:“服毒自尽,已经死了。”
月亮仍高悬天边。
入夜后,叶慈几人如法炮制,再次进入祠堂,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是第三回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她便带着几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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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颜朔。
虽然上次禹梦已经发现了他们,但却并没有挪动颜朔的位置,想来是以他做饵,请君入瓮,但叶慈明知是饵,仍不得不来。
见到面目全非的哥哥,颜若故作坚强了一路,仍是没忍住哭了出来,颜朔却仍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为以防万一,众人决定先带着颜朔离开地宫,颜若坚持只要还有一分让他兄长活过来的机会,他便不会放弃。
然而还是来不及。
行到祠堂庭院中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啸,刺耳的声音消失后,所有的活尸都变得躁动起来。
好在祁昼在进入祠堂时先行锁了门,否则听这指甲挠门的声音,想必众人此时已经被活尸包围了。
是禹梦在守株待兔。
又或者,她已经在暗处等着看好戏了。
上次叶慈便发现了,这人似乎有着一种以折磨他人感情为乐的恶趣味。
毕竟——颜朔此刻也已变成活尸,不免会受她控制。
然而,当众人警惕地看向颜朔之时,只见他灰白的瞳孔骤缩,额上青筋暴起,仿佛正与一种无法违抗的力量作斗争。
祁昼已默默攥紧了手中方才从活尸身上顺的一柄生锈的铁剑,叶慈虽不语,但背上的千钧也已然出鞘三分。
“我兄长他不会的!”颜若大喊。
“我也相信颜公子,你们不要伤害他!”红应也附和道。
几人争执不下之间,颜朔体内残存的内力轰然炸开——
然而,那不是杀招,而是春风化雨般的真气,是医者体内的真气。
气浪所过之处,众人伤口绽出肉芽,连祠堂梁柱裂缝里都钻出嫩绿的新枝。
——这真气,竟有治愈之力。
“他要散功!”越千山疾喝。
已太迟了。
没人来得及阻止,颜朔破碎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他体内的真气逸散出来的瞬间,便凝成了漫天流萤。
庭院中有一棵枯树,萤火坠入庭院枯井的刹那,那株被尸毒侵蚀数年的树突然颤动,朽木逢春般抽出花苞。
叶慈这才认出,那竟然是一株不知枯了多少年的桃树。
“哥——!”颜若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颜朔这是凭着最后一抹执念,宁死也不愿成为恶人手中那把杀人的刀,宁愿玉石俱焚,将一身功力散尽。
颜若冲上前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推开。
祠堂外,方才还蠢蠢欲动的尸潮在纷扬的桃花雨中僵立。
“悬壶济世,虽死犹生。”越千山看着眼前景象,喃喃道。
颜朔的身影在晨曦中灰飞烟灭,而满树桃花愈开愈烈,仿佛要把他来不及说出口的千言万语,都怒放在这个血色褪尽的黎明。
桃花雨下,一如少年温柔的侧脸。
桃花雨下,少年的身影渐渐消散,一如红衣少女无疾而终的心事。
明日落红应满径。
红应仍记得,那日她邀他看桃花,年轻医者的脸在花树下被映得绯红,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笑着对她说:“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1)”
她忽然将脸埋在手中,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