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起枯叶，呼啸而过，夹杂着痛苦而隐忍的闷哼声。


    男人高大的身躯跪在地上，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凸，背部线条从肩胛骨一路延伸到腰际，随着呼吸微微隆起，透出一种原始的野性和爆发力，冰冷的双眸死死攫住面前始作俑者。


    姜禾伸出一只脚，侮辱性地踩在了对方肌肉贲发的肩胛上。


    他淡淡地看了眼手环上的记时，抬眼，“30秒，会不会太快了。”


    他将先前的羞辱尽数奉还，尽管手段实在卑劣，“我以为你至少能坚持一分钟。”


    男人喉间溢出沙哑的嘶吼，肉眼可见颈静脉怒张，烙印着强大电流灼烧过的黑色痕迹，这种折磨下居然似乎还持有“人”的理智，依然没有求饶。


    “这个模样顺眼多了，”姜禾踩着他的肩坐下，然后将脚尖下滑，挪到他的下巴上，抬高，“当然，如果能和白天一样听话就好了。”


    “……死……”


    “什么？”姜禾似乎听到了他的低语，不免好奇，毕竟夜晚的49从未给过他回应。


    “死……弄死你……”


    男人的挣扎、愤怒令姜禾无比愉悦，他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就连基因病发作的症状也消失了，姜禾又笑了，“可惜，刚刚给了你机会，不中用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男人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光，随后，一股浓烈得有些呛人的硝烟味席卷而来，将姜禾的思绪冲击得七零八落。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宛如身体被高高抛起后飞速坠落，但灵魂还悬在高空的心悸感，剧烈的刺激之下姜禾瞳孔涣散了一瞬，周围的一切也仿佛都模糊了。


    变故也在这一瞬间发生，男人脱离了手环的控制，野兽一般扑倒了姜禾。


    姜禾本能地翻身欲逃，却被对方死死按住肩胛，狠狠撕咬上自己平滑的后颈。


    下一秒，姜禾眼前涌现无数光点，他听不到、看不到、感知不到……整个人和这个世界中断了连接似的，


    之后，尖锐的疼痛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刺激令姜禾控制不住尖叫，拖长的尾音仿佛濒死的飞鸟，他纤细的身体止不住的痉挛着、挣扎，却一次次被绝对的暴力和更深的撕咬死死镇压。


    刺目的鲜血沿着脖颈滴落，在地上晕染开罪恶的花……男人喷洒在自己的后颈的呼吸越来越灼热，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巨蟒拆腹入肚，一点点碾碎，直到完全吞噬。


    前所未有的恐惧淹没了姜禾的神志。


    ***


    白岚学院终端监控中心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幽蓝的光芒环绕流转，四周环绕着数十台精密监控器，闪烁着各色指示灯，发出细微的嗡鸣。


    “院长，二级感染区D3分域检测到SSS+级异能波动，已锁定位置。”


    主屏前的高背椅缓缓转动，那是一个四十来岁衣着剪裁考究的alpha男性，气质沉稳，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刃，似乎轻松就能洞察一切，他盯着那个坐标沉思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道，


    “让秦子曜过来一趟，立刻。”


    ***


    姜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薄雾如轻纱笼罩四野，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令人心凝神静。


    他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伤口也被处理得很好，后颈已经完全不痛了，如果不是摸到两排残留的深深的咬痕，他甚至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


    肉香混合着炭火的烟熏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姜禾用手轻压小腹，忍过那阵饥饿感，朝着香味的方向看了过去。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昨夜的画面霎时如潮水般冲刷过姜禾的脑海里，他的身体竟然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


    后颈也隐隐发烫。


    49将烤好的兔肉递给姜禾，一举一动仿佛早已设定好的程序，标准、流畅、养眼。


    姜禾气得发抖，他将对方递到自己跟前的食物打落在地，狠狠踩了个稀巴烂，然后一拳揍向49高挺优越的鼻梁。


    对方没有还手。


    姜禾就一拳接着一拳揍，直到手指的关节渗出血来。


    随即清瘦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49顶着那张几乎没有变化的脸，向他示意了一下腕上戴着的那枚完好的黑色手环。


    姜禾一愣，接着气笑了，他想尽了自己作为系统的漫长生涯中所听过的骂人的脏话，但出口的一句却是，


    “你有病？”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才是有病的那个，一切都他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捡了这么个破玩意儿回家，


    莫名其妙抽疯了和这么个破玩意儿打架，


    还特么莫名其妙打输了，被狗咬了！


    他猛地将五指插入发间，用力攥紧又松开，好好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烦躁郁闷地发泄完后，把刚刚的话换了个对方容易理解的表述，


    “你是不是程序错乱了？”


    “没有，”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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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地回答，随后，诡异地补充了两个字，“主人。”


    姜禾：……什么玩意儿。


    “你刚叫我什么。”


    “主人。”


    “……你最好和我好好解释一下昨晚发生的一切，”姜禾更加莫名其妙了，之前想过多少办法都没让49认主。


    白喻说过，为了保障仿真人所有权，其认主的方式都会在出厂后由购买者自行设定，机会只有一次。也就是说，每个仿真人的认主方式都不同，并且一般情况下只有第一个主人才知道。


    怎么打了一架就认主了，况且自己也没打过啊。


    忽地灵光一闪，难道是……


    姜禾眉宇拧成川字，越往深里想，脸色越难看，“我说……你真的是战用仿真人吗？……谁会把认主方式设定为咬脖子？你原主人怕不是个抖M属性的omega吧？”


    “关于原主人的记忆芯片发生损毁，暂时无法回答您的问题，主人。”


    “……别叫我主人，越听越变态，”昨晚桀骜睥睨的那张脸现在俯首帖耳、有问必答，姜禾就已经感觉很不对劲了，加上觉察出原主的那点心思，浑身更是起鸡皮疙瘩。


    姜禾不再追问，别扭地捡起地上的防护面罩扔49脸上，“戴上，别让我看到你那张脸。”


    “是。”


    认主后的49白天更听话了，晚上……应该也不会再发疯了吧，姜禾拿不准主意，不过比起一命呜呼，他已经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他又不是omega，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有股烦躁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越缠越紧，挥之不去。


    姜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症状并没有好转，肚子好饿……他看了眼地上被糟蹋的兔肉，心情更加抑郁了。


    虽然完全可以吩咐49再烤一只，但嘴硬且抹不开面子的姜禾还是选择自己动手。


    他从便携背包里翻出了两粒食物胶囊，一瓶营养剂。


    另外，还翻出了三支抑制剂，这次出来保险起见多带了点，姜禾仔细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打一针，毕竟昨晚因为基因病的发作差点嗝屁，但这针贵得要死，他来之前刚打完一针，按道理不太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连续发作。


    姜禾思来想去还是没舍得，他自信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撑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当然安全起见，他决定随身携带一只，等发作了再打不迟。


    他将剩余的抑制剂收进背包，交给了49保管，两人收拾了一番，朝着二级感染区更深的区域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