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涂臣几人听到涂璇这番话觉得惊讶。


    在今天之前，涂璇秘密召集族中长老，将施画小住狐族的消息通知下去，并宣布自己打算让施画来决定继承人的人选。


    狐族长老们哪儿敢不从。


    他们之中大多是从上任狐王开始就坐在长老位置上的，只有几人是近些年提上来的。


    他们和涂璇一样，深刻记得当年施画在狐族掀起的腥风血雨。


    千年不听这个名字，再次听到，还是禁不住胆寒。


    连连称赞涂璇此法甚好。


    几个不明所以的年轻长老跟着附和，离开后立马拉住其他长老小声询问怎么回事，在隐晦得知一二后，脸白如纸。


    “父王，让一个外族人决定我族继承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涂厘一双碧眼闪过不明的情绪。


    其他几人不说话，但和涂厘一个想法。


    施画再厉害，终究是修仙之人，一个外族人决定狐族的未来，简直荒谬。


    涂璇意已决：“不用再说了。此事孤已与诸位长老商榷过，大家都同意由江姑娘决定狐王继承人。”


    狐族虽然实力强悍，但内部争斗不休，尤其是族中长老，彼此互看不顺眼，难得沆瀣一气，居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涂沐月没有资格参与选拔，这种事谁听了都会极力反驳。


    “父王，你与江姑娘之间有何渊源我们先不说，谁能保证她没有私心？”


    涂璇轻轻瞪她一眼。


    “你们都不服？好，你们谁能打败她或接住她三招，谁就是继承人！”


    “……”


    周遭死一般的沉寂。


    打败江青梧？


    接住她三招？


    回想方才仅用一招就把涂厘和涂夜击飞的一幕，众人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没有人吗？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总算有人能治这群小崽子了！


    涂璇心头大喜。


    继承人的选拔，就这么草率决定了。


    卫拾舟嘴角抽了抽。


    话本里没有这一块的剧情。


    原剧情里是他和主角团一起混进狐族，假借侍从身份接近涂瑛，谁知意外被秦西焉发现涂瑛的秘密。


    狐王第六子涂瑛，其实是女子，而非男子！


    涂瑛从小扮做男儿模样，几乎蒙骗了所有人，她天赋不高，无法与其他几位哥哥相提并论，但其母妃疯癫逼迫，只得另寻法子得到涂璇的青睐。


    也是从那时起，涂瑛接触了许多毒虫毒草，为了炼制奇毒，她以自身为实验，不断试药，身体扛受过诸多噬心钻骨之痛，最终成了一副百毒不侵之躯。


    许多奇毒里掺杂了一滴她的毒血，也正因如此，解药的关节一环是她的心头血。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的母妃，一个为了争宠自私自利的女子。


    卫拾舟回顾完剧情，忍不住唏嘘。


    皇室的争斗，向来是如此，也就谢安是个例外。


    同样知晓剧情的不止卫拾舟。


    施画从系统那拿来剧情，便开始思索以什么样的借口接近涂瑛。


    涂瑛现在是六殿下的身份，警惕心肯定很强，像原剧情那样扮做侍女接近，定然是不可能了。


    还是从长计议吧。


    *


    夜落，月明。


    七殿下一派的党羽聚集在涂夜殿中。


    白天的事，涂璇已昭告狐族上下，所有人都对他的决定不理解。


    最难缠的长老们竟然也同意了。


    几个狐族人交头接耳讨论今天听来的事。


    涂夜心不在焉把玩自己的一缕红发，血红的眸子没有焦距，已游神天外。


    直到某个狐族长老的出现。


    涂夜已取得族中三分之一长老的认同，明明只差最后几个人，他成为继承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换做谁都会不甘心的。


    思及此，血红的瞳孔里浮现杀意。


    他低头注视长老苍老的面容，堪堪压住自己暴虐的气息因子，询问他：“江青梧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老不言语，只一味的摇头叹息。


    千年前的教训，谁也不愿意回忆。


    他也只能隐晦提醒。


    “七殿下可曾知道千年前狐族王室被血洗的事情？”


    涂夜不明所以：“略知一二。”


    千年前的狐族不像现在这般态度，王室争夺更为血腥残暴，手足之间毫无情谊可言，有的只是对权力的渴望。


    狐族百姓苦不堪言，直至涂璇登位，才逐渐稳定下来。


    长老又是深深叹息一口。


    “当年王只是众多殿下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资质远远不如其他几位殿下，性格也软弱不愿对手足下手，几乎被我们否定他能登位……”


    涂夜蹙眉，他只想听结果：“这和江青梧有何关系？”


    “自然是有关的。”


    “王能登上王位，皆系一人之故，便是江青梧。”


    “从她进入狐族，诸位殿下因她的强大、她的倾城之容，为她大打出手，只为博美人一眼……”


    涂夜沉默一瞬：“父王也……”


    “那倒没有，当时王忙着做饭哄王后开心，顾不上江青梧。”


    涂璇出了名的宠妻，后宫的几位妃子是诸位长老以死相逼王后，望她劝说涂璇纳妃子扩散后宫。


    也因此，夫妻二人的感情生了嫌隙。


    涂璇怨王后劝自己娶别人，王后怨涂璇不理解她的处境。


    这些辛密，外人一概不知。


    涂夜一时心情复杂：“说重点！”


    “……”不小心聊偏了的长老冷汗直流，忙不迭挽救，“江青梧无意与狐族结亲，口气狂傲惹怒几位殿下，殿下们联手想要囚住她，反被她一剑抹了脖子，自此王室血流成河，被彻底血洗一番。”


    “唯一幸存的，也就王一人。江青梧凭一己之力压退族中长老，助王登上狐王之位。”


    至于前任狐王，那个老色鬼是第一个被江青梧抹掉脖子的。


    不提也罢。


    涂夜神色微滞。


    这结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当年的王室这般色令智昏吗？


    他居然觉得江青梧杀得好？


    涂夜压下自己诡异的念头，“长老的意思，是叫我不要与江青梧对着干？”


    长老认真看着他：“不是不要，是一定不能！”


    千年前的江青梧就能一人血洗王室的佼佼者，而今千年过去，怕是成长到恐怖如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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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殊不知涂夜几人早就得罪了人。


    当晚知晓江青梧这番“伟绩”的不止涂夜一人。


    几乎同时，所有人不谋而合，决定曲线救国，拿下继承权。


    *


    想做狐王，除了自身实力强硬之外，还需有能治理狐族的能力。


    涂璇将搁置许久的奏折扔给他们。


    同一件事，在不同人手中处理结果是不一样的，最后就看谁的法子能得施画认可。


    武上面弄不得，只能在文上面下功夫了。


    殿外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卫拾舟顶着睡眠不足的双眼走出房间，看到同样神色有些疲软的施画，顿时怒火中烧。


    “阿梧没睡好？这些家伙真是……”


    “没必要生气。”


    施画早已不需要睡觉，她只是入定被打扰有些不爽。


    除去涂臣腿脚不便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其他几人铆足了劲试图吸引她的注意，想让她一观自己的处理结果。


    施画想也不想，叫上卫拾舟转道去了涂臣那处。


    命人转交的丹药涂臣都有吃。


    突然配合治疗，卫拾舟是有些惊讶的。


    前几日冷漠拒绝医治的模样历历在目。


    这些狐族人，真是个个脑子有问题。


    施画不是医师，治病救人这种事她做不来，她会的是炼丹，用六品之上的丹药来绝对压制，再慢慢辅以汤药治疗。


    这是施画多年来的治病经验。


    除自己之外，目前只在涂臣身上用过。


    确认他双腿被魔气冲断的经脉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出现生机，施画又给了他几瓶丹药。


    “这两瓶服用完后，你的腿便会恢复一点知觉，后面我会再拿些药方给你。”


    涂臣道过谢，命侍从送二人离开。


    期间卫拾舟一直保持沉默。


    这种吃丹药救人的法子，他还是头一回见。


    以前在宗门里，都是寻草药熬制喝下，丹药大多拿来提身自身，或少数珍稀丹药用来解毒。


    施画三言两语解释：“不足为奇，和修为一样，足够强大就能压制一切。”


    走火入魔冲断双腿经脉，涂臣的腿并不难治，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导致迟迟不医治，让腿疾恶化，才造成现在这副模样。


    卫拾舟懵懂地表示学会了。


    两人并肩走着，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画面看着倒也温馨。


    不多时，有一狐族侍女匆匆走过来，说涂臣那边出了点意外，要施画再过去一趟。


    卫拾舟记着她早上的疲软之色，便说自己代她过去，左右涂臣服下她炼的那些丹药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应该是身体出现些许排斥反应，他能应付得来。


    施画没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陡然发现月洞门下站着一身姿曼妙的狐族女子，施画微微眯起眸子。


    “姑娘是？”


    狐族女子行过礼：“江姑娘，我家殿下邀姑娘入殿一叙。”


    天色逐渐发暗，这个时候独邀，意味不明。


    看来方才卫拾舟是被故意支走的。


    施画起了兴致：“你家殿下是？”


    “五殿下，涂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