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日高坠，校场连一丝风都没有。


    不断响起的惨叫声与围观人群的惊呼声，竟成了格外和谐的妙音。


    汗水顺着明曦的鬓角滑落至下巴，最后砸在了石板上，晕染成一朵墨色的花。


    她已经赢了十一个人，还剩下十个。


    这样的车轮战下，即使有意速战速决，可速度越快，消耗也越大。


    门外，庄虔担忧地看着这一幕，喃喃道：“明曦，你可一定要行啊。”


    第十二人登场，她的七星拳也是要比一般弟子更强，甚至已经进入了小成境界。周达能排第三，那她就是第二名。


    “这是通过考核的机会，我不会留手的。”


    韦萍一上场便淡漠地宣告了自己的想法。


    明曦早已做好了准备，凌厉眉眼倏地抬起，“要的就是你不留手。”


    话落，她再度主动出击。


    只是这前几个回合，韦萍守中有攻，甚至能跟得上明曦的速度。


    她是比周达更棘手的对手。


    明曦眸光微动，看来这三个月可不仅仅是她在加练，这些人一个个藏得很好，怕是就为了这次考核。


    韦萍指出，“你的速度变慢了，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


    明曦被她一击震退两步，稳住身形后也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身上绑着的沙袋一直没有卸下来，她本就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到了这会儿，自然也该是拿下来的时候了。


    当双手与双脚上的负重沙袋被明曦摘下丢在一边，围观人群也惊呼了一声。


    “看起来至少超过八十斤！”


    “嘶，她竟然一直负重在比试……”


    “我输得不冤啊。”


    韦萍也震惊地看着她，“难道你这些天一直戴着，从未卸下来过？”


    没了沙袋，明曦觉得浑身都轻巧许多，她挥了挥手，又甩了甩腿。


    “希望你能跟上我的速度！”


    那笑容分外粲然，在别人眼里自然就显得欠揍。


    韦萍脸色也是一沉，不敢大意地迎了上去。


    仅仅一招，她就感觉得出，明曦不止是速度提升，竟然连力量都增强了。


    韦萍右拳朝明曦面门挥去，速度快到几乎破风而出，可依旧被明曦轻巧挡住，反而在这瞬间被抓住了手腕，整个身体属于失衡的状态。


    明曦自然也不会有留手的想法，右腿一甩，踹向韦萍腰腹。


    韦萍虽及时抽身，却还是被击中，只能翻滚着逃开。


    场上局势太过紧张，加之速度又快，围观人群此刻也不敢发出半分声音，皆是默默看着。


    砰砰砰！


    二人互不相让，持续对垒了十来个回合。


    又是一拳，韦萍被击退数步，而明曦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韦萍将身形稳住，神色却十分凝重。她本意是将节奏拖慢，以熬字诀耗得明曦精力全无，再一举进攻。


    可她发现，自己在与明曦的交手之中，她是跟着明曦的节奏在走，完全逃脱不出来。


    明曦自然也看出了韦萍的计策，可她又怎么会给对方机会。


    “我还可以打一天，你敢应战吗！”


    这般张狂的话语自然也让韦萍不由皱眉，可她此刻却对明曦的攻击毫无办法，甚至被打得节节败退。


    “连韦萍都不是明曦的对手，那看来这个考核没人能赢她了。”


    “什么车轮战消耗战，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是没有用的！”


    “韦萍要输了……”


    明曦速度再次加快，包裹着劲气的拳头带着破空的声响，轰地一声便将韦萍震倒在地。


    过了好半晌，她才从地上缓慢起来。


    “我认输。”韦萍无奈开口，“只是没想到你我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下次有机会再比一场。”


    明曦对于这样的约战自是不惧，“好啊。”


    她转身，看向剩下的九个人，就如同一个经验老练的猎人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下一个是谁，我们继续。”


    -


    考核已经进入后半段，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拦得了明曦，在她手上坚持超过五招的都少。


    既为同砚，便比谁都知道明曦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自问做不到，技不如人也只能认输。


    当最后一个人倒地，这场考核也正式落幕。


    屠靖宣布：“明曦获胜，此次考核成绩为优秀。”


    明曦面露喜色，握紧的拳头微微用力，悄悄给自己庆祝着。


    这时，屠靖再次扫视全场，语含嘲讽，“二十一个人打不过一个，我看对你们太过仁慈了，从明日起，跑步变成二十圈。”


    谁也不敢反驳，整齐地答了“是”。


    “明曦，你跟我来。”


    屠靖转身朝校场后面的院子走，一时间这外面便只剩下炼体课的弟子和围观的人群。


    围观者很多都是此次下注的人，其中更是下明曦会输的人居多，这会儿看到这样的结果，一个个都垮下了脸。


    “我把两个月月例都输进去了……”


    “谁有我多，我攒了一年的灵石，还准备挑把好灵器的，就这么搭里面了。”


    “赌博有风险，不要轻易尝试！”


    庄虔听到这些话也微微一笑，随后转身将手心的汗擦在了衣服上。


    “看来这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


    来到小院中，屠靖回头，便对跟过来的明曦说道：“考核通过后，本年的课程算是结束了。但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上课，提前学习明年的课程。一般来说，外门弟子最好在前五年结束所有的课程，这样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冲击更高的境界。”


    她将这些事情耐心地告知，又问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明曦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选择继续。”


    这个选择不仅仅是因为想提前完成课程，更是因为她发现炼体后，反哺给自身的好处不少。她现在正需要炼体来填补自己的气血，不可能半途停下来。


    识字课那边的考核也于半月前结束，她的成绩同样是优秀，剩下的便是其他文课。


    明曦准备利用这一年时间，将所有文课课程全部完成，之后专心修炼，提升实力。


    屠靖丝毫不讶异明曦的选择，说道：“那就等月初开课过来，另外，膳堂每日都会做一道山参红枣灵鸡汤，你记得喝，这是免费的，也是你获得优秀的奖励。”


    明曦将这些事都记下，随即恭敬地行礼，“谢谢屠老师。”


    她明白这道菜肴是补气血的，价格也不低，能够免费提供给她，显然是屠靖垫了灵石的。


    屠靖严厉不减，“先别急着感谢，若下一项考核成绩没有达到优秀，我可是会取消奖励的。”


    明曦开心地仰头，“我一定会继续拿优秀的！”


    -


    炼体课的考核结果早在结束之后就传遍了外门，这次下注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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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着庄虔怂恿的一份功劳。


    许多人根据这一次的赌局去猜外门筑基的先后顺序，即使最热人选是姬清梧和商霓音，但因为这个考核成绩，也开始让不少人重新审视明曦。


    “那可是风雷双灵根，你们见过几个人有此等天赋的？最重要的是她修炼还比任何人都刻苦。”


    “明曦今日表现，怕是换做别人来都无法通过，所以我赌她先筑基。”


    “可如今她不过才炼气二层，那几位都炼气四层了。”


    “修炼资源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我还是赌姬清梧和商霓音！”


    庄虔就站在这群人不远处，听到这段议论声也嗤之以鼻。


    顶级的天赋，加上近乎变态的自律，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昙花一现，只要给她时间，便能扶摇直上，遇水化龙！


    当庄虔带着赚的灵石来到长生小院时，这边明曦也刚刚沐浴完。


    “陆老师可真狠啊，竟然赌了一千下品灵石，结果大头都被她赚走了。”庄虔进门便忍不住吐槽，“不过幸好乙院有不少冤大头赌你输，出手又阔绰，也算是没少赚。”


    流苏树下的石桌早已不复之前密布青苔的模样，不仅被明曦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摆着一套茶具。


    庄虔熟门熟路地坐下，将储物袋放在了石桌上，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灵茶味道还不错，你哪来的？”她问。


    明曦在她对面坐下，随即回答：“我多接了一个给灵茶园除虫的工作，最近茶尺蠖肆虐，我正好拿它们来练眼力和灵力的精准度。因为做得不错，所以灵茶园管事就送了我一罐茶叶。这茶因生在悬崖峭壁之间，冬雪之后愈发浓绿，用枝叶上的雪水来煮为最佳，所以此茶名崖间碎雪。”


    “香气扑鼻，醇厚甘甜，里面蕴含的灵气竟比我在家里喝到的还要浓郁，真是好茶。”庄虔看着她也不由感叹，“不过，你是有什么三头六臂吗？又是上课，又是修炼，又是做任务的，怎么都不会累啊？”


    明曦抿了口茶，“比起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更喜欢每日都充满新鲜感。”


    她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说的乙院冤大头，都是谁？”


    庄虔笑哈哈道：“就樊裕那群人咯，都是家族颇有些声望的公子哥，所以对于毫无背景的你带着天然的敌意，认为穷乡僻壤不可能出金凤凰。我就利用了这一点，找人怂恿了下，果不其然一个个几千几千的下注。”


    明曦沉默片刻，“你还真是会做生意……”


    庄虔眉梢微扬，“就当是你在夸我了。”


    二人闲聊了会，庄虔便离开了。


    明曦拿着灵石回到卧房，也清点了数量。


    “竟有两千四百块！”明曦眸底划过震惊之色，随即弯眸笑了笑，“真是一场及时雨。”


    她将灵石妥善收进自己的储物袋中，也开始复盘今日的考核过程。


    若再来一次，明曦也没有把握能够赢下这么多人。三个月的刻苦修炼初有效果，但也存着几分运气。尤其是在与韦萍交手的时候，便有多次差点力竭的情况，幸好她撑住了。


    如果对方的七星拳练至了大成境界，那胜负便不好说了。


    “赌博虽能以小博大，但终归风险太大，一不小心连本都赔没了。”


    明曦敢赌，也是相信自己，幸好结果是好的。


    她呢喃着，“那就看看，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明曦有预感，有了这些灵石助力，半年内必能突破至炼气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