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轻启朱唇，向谢嵘玉温婉言道：“谢伯伯，屋子内闷热难耐，我外出透口气。”


    谢嵘玉慈爱地应允，又关切问道：“小晚，需不需要伯伯遣人随侍左右？”


    桑晚笑着婉拒其意，随即起身，于沈玄临疑惑的目光中翩然离去。


    谢长雾走后，桑晚坐着无论干什么都觉得无趣，所以便想出来走走，以解烦闷。漫步至御花园，她俯身凝视池中锦鲤，每一条都吃的圆滚滚的，憨态可掬，不禁笑着拿过一旁的树枝轻拨水面，逗弄这群胖鱼。


    忽而，一缕微弱喘息，如游丝般拂过耳畔，桑晚心生疑惑，环顾四周，见假山之后似乎有动静。她悄然趋近，只见一人颓然坐于地，衣襟半敞，面颊绯红，双眸紧闭。


    她心下一惊，旋即回神，俯身以手轻托谢长雾一侧脸颊，柔声细语，“你怎么了？中毒？还是哪里不适？”谢长雾恍惚间睁开眼帘，雨露期的热潮逼的他浑身发烫，脑袋也不清醒，信香四溢，难以自禁。


    桑晚嗅得那熟悉信香，心中明了，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谢长雾猛然一拉，脑袋落入他怀中。紧接着，侧颈传来一阵刺痛，她心中一惊，连忙释放信香，试图安抚正处于雨露期的坤泽。


    谢长雾步入宴会厅时，瞬时被复杂的各式各样的信香熏的头脑昏沉，唯有喝几口烈酒，清清神。岂料，酒入愁肠，身体越来越热，他今日只带了云影，只能遂他先行回王府，煎药。


    然而，寻了借口离宴，却还未离宫，雨露期便到了，只能躲在假山之后，静坐须臾，忽然一缕异香袭鼻，是种很好闻的木头香，他此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木香，只知道很吸引他，不由自主地也发散了自己的信香。顷刻间，一人影悄然至前，定眼一瞧，竟是桑晚。


    她遭了袭也不惊，一手环住他纤细的腰肢，一手轻抚脑后安抚他，柔声笑道：“要清醒的话，也该咬你自己吧？”


    直到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唇齿间，谢长雾才得片刻清明，松口往后退去，然而看着她的目光仍旧迷离。


    “你那个贴身侍卫呢？去哪了？要我送你回王府吗？”


    谢长雾愣愣盯着她不断张合的嘴唇，已经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了，只是听到回王府时，顺应地点了点头。


    记忆里，桑晚大概知道王府所在，解了外袍，将谢长雾遮了个干干净净，打横抱起，足下生风，越过皇宫高墙，用轻功带人走了。


    王府内虽见星星点点的烛火，但却人迹罕至，她凭记忆寻到了谢长雾的寝殿，用脚踢开房门后，将他置于床榻之上。


    她也非圣贤，岂能无欲？眼前人还是处于雨露期的坤泽。桑晚心绪难宁，只想速速离去，刚转身，便有人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桑晚回眸，蹲下身来，用手在谢长雾眼前轻挥，见他目光呆滞，凝视前方，未有丝毫反应，显然神志未清。


    “你等等，我这就叫你的侍卫进来。”言罢，起身，却被猛然站起来的谢长雾抱住。


    “别丢下我……一个人……”语毕，桑晚感觉肩头微湿。


    她挣脱开那炽热的怀抱，面对面，轻声问道：“倘若今夜我留宿于此，明日你可会心生悔意？”谢长雾凝视着她，久久没有声音。


    初吻的味道是带着一丝酸涩的，或许是因为谢长雾晚上喝了梅子酒，又或许是因为她在宴席上尝了一口他喜欢的梅子。


    云影虽是中庸闻不到信香味，但在微弱的烛影之下，他也或多或少明白了屋内正在发生什么，悄然施展轻功，跃上院中老树的树杈，默默守着谢长雾的寝殿，以防不速之客侵扰。


    夜色深沉，三更鼓响，桑晚轻拥着人走到了屋内的桌子旁，揽着他的腰将人放在了桌子上，另一手空出来倒了杯茶，递到他的唇边，谢长雾俯首，垂着眼睑，安静喝着，模样乖极了。


    他抬起头，舔了舔仍旧觉得干涩的唇瓣，桑晚见状，又倒了几杯茶才将人喂饱。


    纤细如白玉的双足，轻踏在檀木凳上，手则被腰带束在头顶，在桑婉眼中，宛如画中仙，被迫束缚于凡尘之中。


    谢长雾心绪纷乱，恍惚间想到，自己仿佛是盘中餐一般，任君采纳。没来得及深思，一记狠顶将他从混沌中拉回。


    “莫非是我不够用心，尚不足以令殿下全身心投入？”桑晚轻笑，言语间透着几分戏谑与宠溺。


    第二日，谢长雾在晨光中苏醒，发现自己腰间环抱着一只手。回想起昨夜之事，最后以桑晚轻轻咬着他的腺体，将信香注入其中为结束，那独特的信香让他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都恐怕难以见人，毕竟他的全身都被她所渗透。


    对于初尝此事，谢长雾心中充满了迷茫。从小，他便在母妃的潜移默化中，将自己视作一位乾元，尽管在世人眼中，他是青楼常客，但却从未真正带人上过床榻。


    他想让那只环住自己腰的手松开，然而刚一碰到，那只手不但没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也轻轻地搭靠在他的肩膀上。


    “昨日说好的，你既已答应，今日便不能反悔，不能下床不认人。”桑晚的声音因为刚睡醒的原因黏黏糊糊的，这话听起来便更像撒娇了。


    “桑姑娘这意思，更像是我睡…啊……”话音未落，他忍不住轻喘一声，随即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那物竟然还在他的体内，桑晚一动，便不可避免地与它产生了接触。


    “殿下莫非是想不认账？”


    “外臣不敢。”


    桑晚心中暗自思量，一夜过后，非但未拉近心距，他眼里反而更添上了几分疏离。此刻，她侧身依偎于谢长雾身旁，仅能窥见他的半面容颜，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莫非是因她昨夜不知节制？可她也是初次尝试，情难自禁，加之他身上香气袭人，她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终是缓缓抽回环于他腰际的手。


    谢长雾被衾被温柔包裹时，忽而一愣，随即被轻轻翻转，两人面对面而卧。她指尖轻抚过他眼角残余的红晕，握住他的手，笑道：“昨夜我见你那侍卫遣散府中众人，今日可有谁为你准备晨膳？”


    谢长雾沉思片刻，轻轻摇头，表示没有。


    “那，你今日想吃什么？”


    “你……会下庖厨？”


    桑晚狡黠一笑，眼眸闪烁，“试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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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莲子羹。”他轻声答道。


    桑晚闻言，倾身向前，于他额间落下一吻，“你再睡会儿，做好了我叫你。”随即起身，随便套上衣服，便走出去了。


    谢长雾仍沉浸于那轻轻一吻的余韵之中，缓缓睁眼，指尖轻触额间，想着她离开前望着自己的温柔眼神。突然地，就想起了幼时，每当生病，母妃总会煮一碗莲子羹给他。


    桑晚刚踏入后厨，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便悄然跟了上来，她未回眸，只是于琳琅食材间寻觅所需要的东西。


    “劳烦你去皇宫一遭，向我带过来的几人透个口风，就说我一会儿就回去。哎对了，你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个莲子，这么大个王府，竟然连个莲子都没有。”


    云影凝视着桑晚的背影，脑海中虽有拔刀之意，但终是隐忍未发。此人昨夜虽轻薄了殿下，但行止间却无逃避之意，目前看来，还算有担当。他没有出声回答，转身走了。


    沈玄临听闻云影带来的消息，顿觉天都塌了，昨夜他向谢嵘玉禀报桑晚酒力不胜便先回去休息了，而私下里，虞桉与尤淮川寻遍皇宫，都没有找到人。他深知桑晚武艺高强，应无大碍，但还是避免不了往坏处想，可独独没有料及，这人竟跑到了王府之中。


    尤淮川凝视云影离去的背影，默然无语，转身离开，沈玄临见状，不禁轻叹一声。


    ……


    谢长雾再睁眼，是被一股幽香所唤醒的，桑晚蹲于床边，一手执碗，一手轻摇着，扇香气。


    “醒了？等久了吧。府中没有莲子，所以现遣你那侍卫去买的，废了些时间，等他的时候，我还顺便做了些糕点。”谢长雾默默起身，心中盘算如何将此人请出去，好更衣。


    桑晚言毕，默不作声地转身携碗行至桌旁。


    片刻之后，他更完了衣裳，只是身上还是不太舒服，强忍着不适缓缓落座于凳。


    案上确实不止莲子羹而已，还有栗子酥、绿豆糕、枣圈。他低头，云影侍奉着漱了口。


    谢长雾面前，佳肴满桌，反观桑晚，面前空无一物。他端起莲子羹，浅尝一口，果真是好吃的，一点不比皇宫里的差。


    “真是出自你手？”


    桑晚笑着，颔首。


    “真的。是之前养成的习惯，心烦意乱之时，我便爱去庖厨做些饭菜糕点，不过我不喜欢吃，一般都会便宜我那几个朋友。”


    “朋友？”


    “嗯，昨日宴上，你应该已经见过其中三位，还差几个，日后介绍你们认识。”


    谢长雾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自顾自的吃着羹汤，心中却想，他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他也不觉得桑晚帝王之身，会有朋友，不过都是棋子与执棋者间的较量，何来友情可言？


    “你不吃吗？”


    桑晚摇摇头：“我不喜欢晨食，之前要早起上朝，所以省却吃饭的时间，多睡一些。”


    谢长雾心中暗忖，桑晚的事迹，他早有耳闻，领兵逼宫，大殿弑主，朝臣稍有不顺她意者，即诛九族，行事全凭己意，毫无章法。所以，她如今说为了睡觉而省晨食，谢长雾听着，并无丝毫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