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义兵

作品:《我在古代送外卖

    山谷内的营帐总共就没多少,即使后来又多了聂家军几百人,因为地方小,他们也是挤着在一起只多搭了没几个。


    所以他们的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一群人没一会儿就整装待发准备撤离。


    去地下城的宋书现在还没消息,谢伊又派出一群鬼面去秘密去找他。


    东元站在谢伊身侧领头,带着一群人从山谷背后的小道绕着出来。


    “这里只是个暂时的驻扎地,老大在之前就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们剩下的那些人就在那儿。”他边走边朝谢伊解释。


    谢伊抬脚迈过树枝跟着转弯,同时轻点了下头,看来就算她不写信去提醒,江一他们带着兵应该也暂时不会回来,他在准备新驻扎地之前应该就提前预料到了如今要发生的事。


    一行人跟着小道秘密绕出来,然后在山谷后的丛林里很快又消失不见。


    齐峰带人赶过来时营地内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十几顶搭起的帐子,以及地上还没燃灭的炭烟表示着这里确实不久前还有人在。


    “咔嚓、咔嚓。”


    齐峰的指节上下摩擦响起碰撞声,他转了转脖颈,眼中阴沉:“他们人还没跑多远,给我找!”


    在走出许久后,谢伊渐渐感受不到那股陌生的气息,东元带队,一行人的身形在丛林里不断穿梭,不多时,就看见了前方的另一队人马。


    是来接他们的人。


    “老大已经交代了接下来的事,”为首带着骑在马上的人身量偏细,是名女子,她点头朝谢伊汇报,目光移向东元,“剩下的路交给他就好。”


    “谢姑娘,你跟你的人要先跟我离开。”


    谢伊眸眸子轻眯:“离开?”


    文越点头:“对,老大要第一确保你的安全。”


    接下来或许要打场硬仗,谢姑娘就不适合再待在军营里了。


    谢伊转头看了一眼形影不离跟在她身后的人,他们都只是她的人,随她一起行动。


    “好。”谢伊没有异议,剩下的事她也确实管不了了。


    东元带着身后的聂家军和鬼面骑上马先走一步,文越带着谢伊直接坐上了马车走另一条道。


    周围各种各样人的气息不断拉远,马车的车轮压在地上碾碎落叶,谢伊闭着眼睛运转静息功,其他三人也都安静的坐着没用出声打扰。


    渐渐,脑海中跳动的气息又逐渐变多,有中年女人的声音从车外传过来:“小文,你又去城里给人拉车了?”


    “是嘞。”文越手中马车的速度放缓,她抬头对正站在院外择菜的女人喊道,“不过二婶,这城里也不好混了,我今日去尤东城,听说死了一大批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是么?”被叫二婶的人手中掐菜的动作一下停住,她脸上惊了一惊,“那我今晚可不能再让二壮进城了。”


    “他还想去尤东城里卖野货咧。”


    文越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去西边的台春城,我今日刚跑过那儿一趟,那里还没什么事。”


    二婶听到她这话笑了笑:“好嘞好嘞,还是小文你去的地方多,消息也多,二婶这儿有母鸡刚下的鸡蛋,给你拿几个。”


    “不用。”文越摆手推脱,那边二婶已经放下菜抓了鸡棚里的蛋跑了出来,“收着收着,之前二壮麻烦你好几次去城里给他送东西,二婶都没好好感谢你呢。”


    文越脸上犹豫了下,她将二婶手中的鸡蛋推到她怀中,然后弯下腰凑近二婶耳边,视线看向车内,低声道:“二婶要是想谢我的话,这几日就帮我照顾一下我的远方表妹就行。”


    “她之前救过我的命,如今家里遭了变故不得已投奔我,我得把她好好安置。”


    “但是吧,我这几日接了个大活推脱不开,今晚就要再次出远门,她身边虽然跟了几个仆从,可身子太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放心”


    “二婶要是没事,就替我稍微看照她一下。”


    二婶看了眼紧闭着的车内,风吹起一角,内里脸色苍白的女子正闭眼靠在车壁上休息,二婶呼吸放缓了一瞬,这长得……脸蛋清瘦成这样,怪不得不放心。


    她忙不迭点头:“这算是什么问题,放心,你我两家隔得这么近,包到你二婶身上。”


    “好嘞,那我就提前谢过二婶了。”


    “不用谢不用谢,快回去吧。这姑娘看着得赶快躺下休息休息。”


    “好。”文越点头笑了下,拉起马车上的缰绳,转角去了下一条道,不一会儿,就又停下。


    “姑娘,到了。”


    “好。”谢伊在方才假装闭上的眼再次睁开,她对方才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晰,掀开车帘,她抬眸看向文越:“为什么要特意让她来照顾我?”


    文越脸上的面具已经取下来,她身着短打马夫装,一双瞳仁黝黑,面上的皮肤有些粗糙,是特意做了伪装。


    文越跳下马车将矮凳放在谢伊脚下,缓缓道:“可能会有用,以防万一。”


    ……


    的确派上了用场。


    文越离开后整个屋子就只余下谢伊跟贺飞洲三人,屋子外则潜藏着几道不同的气息,那是江一的人。


    第一日,东尤城传来聂家军要攻城的消息,齐峰带兵全力抵抗,聂家军嚣张围城,扬言要把东尤城众人全部困死。


    东尤城群众人心惶惶,有人冒着风险想要出城,结果刚走出城头就被射杀。


    二婶拿着煮好的鸡蛋塞给她,咦了一声说:“听说啊,人当场就死了,留了好多血,可吓人了。”


    “幸好小文事先提醒了没让二壮过去,不然如今也出不来了。”她唏嘘着,“真是万幸万幸,还要多谢你家小文。”


    “快吃,你身子这么弱,鸡蛋有营养,可要好好补补。”


    顶着二婶期待的目光,谢伊剥了鸡蛋皮咬下一口,眼神诚挚的点了点头:“嗯!”


    第二日,尤东城内潜入聂家军欲要要偷取岭南布防图,齐峰埋伏抓住其中两个叛贼审讯,得出西边驻守的沈将军手下已经叛变,如今北齐军队已从西潜入岭南,意为攻下西岭。


    北齐军每经由一城都会血洗屠城,东尤作为西岭重要关塞口,是北齐第一个要拿下之地。


    “啧啧,二婶小时候不是这儿的人,是逃难过来的,那次就是北齐军入侵,就、就一夜的时间,满城的人几乎都死了,血,全部都是血。”


    二婶织着手里的棉麻内衬在谢伊身上比划,边比边说:“北齐军真真是可恶的很。”


    “这次东尤城还不知道要怎样,希望老天爷保佑他们,别让那聂家军得逞!”


    “不过……”她眉毛一弯,奇怪道:“沈将军手下的人怎么会叛变?”


    谢伊按照她的指使转过身背对她,她轻声疑问:“二婶认识沈将军吗?”


    “那当然了!”二婶毫不犹豫的回答,嘴里嘟囔了声:“怎么还是做大了。”


    谢伊抬眉:“什么?”


    “没事,我再改改。”二婶在内衬肩膀处往内比划了一条线,接着说,“沈将军是大英雄,之前他打仗守城拼死护着老百姓的事大家都知道。”


    “沈将军是一定不会叛变的,一定是他手下的人受不了诱惑被收买了,可这跟沈将军又没关系。”


    “哎呀不行不行。”二婶生气的把手中比划的衣服放下来,“袖子又短了,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我现在就得回去改。”


    “二……”谢伊一句话没说出口,二婶就已经从屋门口消失了,贺飞洲端着手中剥好的四个鸡蛋进门,“沾你的福,二婶这次给了四个鸡蛋,让我们一人一个。”


    正在敲敲打打做机关的柳月闻言抬头:“谢姐姐吃,我不需要。”


    一直站着当静物的申楚:“不要。”


    谢伊转了一圈目光后移到贺飞洲脸上。


    贺飞洲挑了下眉:“你觉得呢?”


    谢伊:“……我不爱吃鸡蛋。”


    “这不是……”贺飞洲话说到一半,谢伊忽然抬手快速把鸡蛋塞到他嘴里,与此同时,她静息凝神,瞬影到柳月和申楚身前一人塞了一个。


    “有福同享。”


    贺飞洲缓缓把嘴边的鸡蛋拿下,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上:“这不是鸡蛋,知道你不爱吃鸡蛋,所以把二婶哪来的鸡蛋捣碎加了其他东西重新做成了这个样子。”


    只不过是想要逗逗她。


    谢伊沉默了一瞬:“加了什么?”


    贺飞洲弯唇,他似笑非笑道:“药。”


    谢伊转眼跟对侧的申楚柳月两人对视上:“……”


    “补充气血的。”贺飞洲咬了口手边的‘鸡蛋’,大喘气道,“无害,可以吃。”


    “只不过……”


    只不过本来都是给她准备的。


    第三日,北齐军队兵临城下,聂家军与其汇合,齐峰以手下数千人与其万人对抗,利用尤东城内地势险胜。


    同时,齐峰从北齐内部得知一消息,此次同她一起前往岭南协助抓捕叛军的谢大人为北齐奸细,几日前就携带援军兵符潜逃,如今齐峰正在紧锣密鼓的开始派人抓捕谢伊。


    “听说那个奸细是个姑娘,长得瘦瘦弱弱的。”二婶按着别人描述的画像,边讲边给谢伊倒鸡汤,“还很漂亮呢。”


    “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叛国当奸细。”


    “太可恶了。”


    二婶倒完了鸡汤,把碗推到谢伊面前,看着她自言自语道:“怎么就不见养胖呢?”


    “咱得多吃点,养的红红润润的,可不能跟那个女奸细一摸一样。”


    “哈哈。”谢伊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唇,她眨眨眼,随后快速低头端起碗小口抿着,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二婶是个人脉极广,又极其热心肠的人。


    并且承诺了会照看,就真的每日一遍的来慰问关心,甚至……这女奸细叛逃的日期、长相描述都与她极其相符了,她竟也丝毫没怀疑过。


    “搜查,在家里的人都出来!”


    谢伊手边的鸡汤刚喝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了乱糟糟的脚步和叫喊声。


    二婶仰头往外看了眼:“哟!好像是官兵。”


    谢伊皱眉看向窗外,官兵?


    二婶看见她放下了碗,忙摆手:“没事,你继续喝,我出去看看。”


    “这个人,见过没有?!”官兵见屋内陆续有村民走出来,便将手中的画像递出去展开,“这就是叛国的女奸细,还有她身边的三个人。”


    “你们所有见过的,必须上报,不可隐瞒!”


    有村民挤在一起凑近了去瞧,中间那人瞧了半天,官兵正以为他见过要问情况时,那人忽然笑了声说:“这么水灵的姑娘,俺在画像上都是第一次见嘞。”


    “什么?有多水灵?”其他还没挤上前的村民听到这话也不管什么奸细不奸细了,都感兴趣的往前去看。


    中间拿着画像找人的两个官兵被挤的没地方落脚,后面那人嫌恶的看了眼周围朝前说:“哥,算了,直接走吧,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估计那女奸细就不会来!”


    “况且这种没见识的村民,问了也是白问。”


    前方那拿着画像的官兵也皱了眉,却还是道:“让他们全部确认一遍后再说。”


    什么水灵的画像?二婶听到这话不屑的切了声,要说水灵,屋里那姑娘才是真水灵的,水灵又讨喜,让她日日见着都能长寿嘞。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凑近看了一眼,哟!怎么抄人家姜姑娘的长相啊!二婶大略的又扫了眼其他三人的画像,嘿!连姜姑娘身边的人都抄,简直不要脸至极!


    那个姓齐的看来不是什么好鸟,连画像都偷。


    她从屋外转了一圈,越想越生气,索性直接扯开了嗓门大喊:“滚滚滚,你们这群不要脸还瞧不起人的东西。”


    她可没忽略那个人说他们没见识的话。


    “我们这儿是小破地方,怎么会藏奸细,不愿意来就别过来啊!”她翻了个白眼又骂一遍,“都给俺们滚。”


    其他人看完了画像也都开始对方才的话翻脸:“对啊,看不惯就滚,别来这儿!滚吧滚吧。”


    他们这村偏僻,一向没什么县官愿意过来,如今找奸细倒是使唤起他们了。


    为首拿着画像的官兵再次确认:“这几个人你们确定都没见过?”


    “没有!快滚!”


    倒是有人听二婶说过小文家这几日多了几个人,但二婶见了画像都说不是了,这人还在这儿问,烦不烦!


    村民们围在一起推搡两个官兵,不一会儿,两人就被人赶了出去。


    谢伊在屋内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但二婶的声音她听的一清二楚,等二婶心满意足的把人赶了走再转回来,她忙端起手边的鸡汤一口气吞下。


    “小心点。”贺飞洲拿着帕子蹲下给谢伊擦掉嘴角的汤渍,在她没反应过来前立马退开,二婶此时也刚好进了屋。


    “真够烦人的。”二婶摆了摆手,脸上不耐,看见谢伊的那一刻又快速转晴,“喝完了呀,真好。”


    谢伊刚对贺飞洲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后又看见了二婶的变脸速度,她张了张嘴,决定先回答二婶的话:“对。”


    “外边怎么了?二婶。”


    “没事,那两个官兵找奸细,结果画像抄你们的脸,还把你们四个都抄了!”


    “不要脸!”


    谢伊目瞪口呆:“……”


    贺飞洲脸色古怪了一瞬,柳月则是眨了下眼看向二婶,脸上也是无言的沉默。


    只有申楚严肃的补充了句:“真过分。”


    ……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快。谢伊白日跟申楚对练,偶尔从贺飞洲和柳月那里学一点药理和简单的机关制作,再每日从二婶那里获得聂家军的实时消息。


    尤东城内外的战局每日一变,从聂家军跟北齐兵勾结攻城,到鬼面将军出现力挽狂澜击退北齐兵,再到鬼面将军攻打尤东城局面反转,最后到齐峰撑不到援军到来声泪泣血的控诉:


    “君主卖国,罔顾百姓,尔等今日,奋起反抗!”


    二婶跟谢伊学这些话的时候奇怪的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反抗不反抗的?”


    “打那么多仗干啥,要我说人就是太闲,非要出来搞点事。”二婶用绣花针挠头,摇头不满道,“这下好了,大家都不得安宁。”


    天气渐凉,谢伊手边抱起了暖炉,她听到二婶的话轻笑了声:“是啊,有人就是太闲了,闲下来心就大了。”


    攻打尤东城的聂家军是假,可北齐兵却是真的,齐峰为了演这一出大义凌然奋起反抗的戏,竟然当真勾结了北齐。


    自齐峰展露真实目的开始,尤东城内就忽然多出了大批的精锐士兵。


    他当面带队出城迎敌鬼面将军,以数十万的人数优势将鬼面将军击退,然而他折返准备回城庆功之际,尤东城忽然城门紧闭,城门之上出现一个带着鬼面的少年,少年手中抓着北齐兵的将领,让将领亲口说出了齐峰与北齐通敌谋反的事实。


    尤东城内的县令此前本就处处看不惯夏侯月这群人的作风,再加之鬼面将军本就是人人敬仰的正派之辈,于是这样的反转几乎是瞬间就接受了。


    齐峰还欲要辩驳,夏侯月此时却主动爆出:


    “聂家军算什么?我齐家军才算是厉害。”


    “当今的皇座之上的人得为不正不是人尽皆知吗?这皇位五年他做够了,也该让他这个皇妹坐一坐了。”


    夏侯月狂妄嚣张,十万精兵在手,对鬼面将军的人毫不畏惧。


    只是,这样一来,齐峰所有名正言顺的计划都泡汤了。


    齐峰虽然怒极,但当今这种局面他也只能顺势而下。


    况且以他手中的兵力,现在也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几朝蛰伏,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想通后,齐峰索性不再纠结,将兵力分散前往岭南各个要塞,计划从岭南前行,一路攻到京都,齐太后那女人虽然没用,但在京都如今禁军上下已经全她被掌控,让他齐家登位,不过是指日可待。


    然而,在齐峰带人谋反的当天下午,他忽然在军营中被人捅杀了。


    是齐盛。


    齐盛早在三御州时就成了弃子,后来他用他母亲留给他的势力重回岭南,以为拿回了令牌就还能号令军队,结果却被岭南地下城的人随便发配了成了一名小兵。


    他们不认这枚令牌,并非是因为真假,而是因为……齐盛从未参与过齐峰的真正计划,他是被排除在外的人。


    齐盛不甘心,在军营中的每过一日,他的怨毒就加重一分。


    直到……等到今日,等到齐峰彻底反叛,十万兵力,只要齐峰死了,这十万人不就任由他掌控。


    然而,齐盛刚杀完齐峰不久,还没来及的喜悦时,他的胸口忽然从后向前被扎入一只匕首,夏侯月在他耳边笑得肆意:“上次让你跑了,这次这一刀我可要补上。”


    “你……”齐盛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看向被他捅死的齐峰,一瞬明白过来,“聂……你故意……”


    一句话来不及说完,齐盛眼前就彻底黑下去,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他已经没机会了。


    “主将已死。”夏侯月拿出兵符号令,“今后全部都听我指挥。”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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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夏侯月在齐峰死后就没有再继续攻打尤东城,她转了个弯,带着手上的所有士兵向东出发。


    谢伊同样在齐峰死的那天去了尤东城跟江一和宋书汇合,城内的建筑受损严重,但好在百姓们并未有多少伤亡。


    夏侯月调转方向后尤东城内的危机彻底解除,江一带着鬼面小队再次消失,谢伊沈玉和宋书一行人重新上路,顺着夏侯月的方向带兵上前去追。


    饶林而行的一条小路上,拉车的马匹脚下飞快,车轮滚滚碾压在泥土里留下车辙,车内的沈玉的垂着眼,声音微沉:


    “原计划里,夏侯月会分散这群人去往别地,剩下的人则在继续攻打尤东城之后被捕。”


    “但现在,她带着所有人去了东边。”


    她在计划的最后一步开始脱离,并且不知目的。


    “东边……”谢伊翻找着系统地图里东边的方向,目光盯在一处单行向的险地,“阳廪坡。这个地方之前有什么渊源吗?”


    宋书听到她说这个名字眼神轻动了下,他抬起眼看她,“这是此前聂家流放途中要路过的必经之地。”


    沈玉翻开手边的卷轴补充道:“除了阳廪坡,东边还有一处川水军的驻扎地。”


    “川水军……”宋书思索了片刻道,“当时看守聂家前往流放地的那队士兵后来就归到了川水军里。”


    “聂蓝在阳廪坡当时被人救走,这支士兵上报朝廷后,朝廷急令派了当地驻扎的川水军过来帮忙,后来他们在阳廪坡附近寻找到几具符合特征的尸体后此事就定论结束了。”


    “但剩下的人还要继续前往流放地,于是川水军这批寻人的跟原来的队伍结合,将他们送了过去,等再回来,这群人就合在了川水军里从此驻扎在这儿。”


    她是要带……不,东边驻扎的川水军才多少人,她带十万兵去打这群人无疑是大材小用。


    谢伊掀开车帘朝外轻吐一口气,小路上很静,只有风声裹挟着落叶飘过。


    你想用什么方法给聂蓝复仇呢?夏侯月。


    在马车前行追着夏侯月踪迹的第二天,还彻底没走到阳廪坡前,车内的几人忽然收到消息,夏侯月手中的人在阳廪坡锐减了将近一半。


    人是川水军杀的,川水军借助阳廪坡的地势在坡下提前布局,用巨石把夏侯月手中一半人都埋在了阳廪坡。


    “嘿,那叛贼人数多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区区几百人打的落花流水。


    “要我看,什么鬼面将军?也就占个虚名!还没有我们教头有本事!”


    “如今教头大战叛贼立了大功,可是少不了封赏进爵了。”


    谢伊几人到阳廪坡跟川水军汇合时,正巧碰上军中开庆功宴,一群人围坐在营帐外吃酒吃肉,连他们已经过来了都没发现。


    甚至谢伊已经慢步走到了这群人身后,他们也还毫无察觉的继续吹捧着为首的教头。


    “立功嘛,这是肯定的。”教头端着酒碗猛灌一大口,“不过除了我,兄弟们也出了大把的力。”


    “你们放心,到时候我被封赏了,你们的也不会少!”


    他话音刚落,嘴角的笑也才扬起一半,一声嗤笑突然从身后传过来。


    沈玉抱臂似笑非笑的打量这群人,“是啊,把叛贼的人杀了一半,是该要好好奖赏一番。”


    “这样吧,不然小爷我先给你封个官,就叫威武大将军如何?”


    威武大将军,是昱朝自建立以来所有将士们能获得的最高称号,迄今被赋予这个称号的也只有两个,当朝的沈将军曾被欲封此称呼,但后又被他拒绝。


    不然如今就是三位了。


    沈玉这话出来,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一时间,桌前坐着的士兵全都变脸色。


    他们也是这才发现,军营里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陌生男女。


    “你们是谁?!”


    沈玉扯了下嘴角:“怎么,现在关心起我们是谁了?”


    “刚刚可是见你们喝酒喝的不亦乐乎啊。”


    “侮辱教官,擅闯军营,这些都是大罪,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教官还没说话,他身侧坐着的士兵就起身怒道。


    “怎么办?”沈玉转头朝谢伊表情委屈,“一一,他们要抓小爷!”


    他移到谢伊身后躲身,害怕道:“一一,你快保护我。”


    谢伊:“……”你少点戏。


    她慢吞吞的从怀中掏出兵符,抬眼再看向面前这群人时眼神冷下来:“川水军?”


    “我等奉圣上之令前来捉拿反贼,见兵符如见主帅。”


    沈将军统领全军,他的兵符不仅能调他手中的江陵军,其他地方的军种见兵符也要听令。


    为首的教官看到兵符脸色惊了一瞬,他再抬眼看向拿着兵符的谢伊,对这几人的身份还有什么不明白。


    沈将军之子,大理寺宋书,还有一个负责此次铲除叛贼的谢大人。


    他们来之前,教头不是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只是这次铲除叛贼大胜,让他一时得意忘形忽略了此事。


    甚至连军营内部都松懈下来,让人直接进来了还没反应。


    教头喝的略微醉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他忙按下身边的二把手军官,起身拱手道:“谢大人、沈大人、宋大人,末将有失远迎,坏了礼数。”


    宋书皱着眉沉声:“你以为是这个问题?”


    教头看一眼营地外空无一人的布防,又立刻道:“是、是末将疏忽!末将现在就派人去巡逻。”


    “你们是怎么把人引导的阳廪坡?”谢伊把手中的兵符收到腰间,忽然问道。


    教头没听出谢伊的语气不对,还以为是要夸他,便一转语气兴致洋洋的说:“这个法子不难,那夏侯月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女的,女的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不就是同情心泛滥嘛。所以我绑了附近村庄的几十个娘们,让她们装成在阳廪坡遇害的样子去寻求帮助,去引诱夏侯月去到我们准备好的陷阱。”


    “本来只是试试,谁承想,她这么蠢还真上当了。”


    他说道这时,眼中闪过得意。


    谢伊冷声问:“所以那几十个人呢?”


    “这……她们,”教头不以为意,“用几十人换几万人,这个买卖划算的很。”


    她们也被埋在了阳廪坡下,理所当然,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是很划算,可问题是从未问过这几十人的意见。


    于是……


    “她们没死。”谢伊冷淡的补充,“不但没死,现在还跟夏侯月和剩下的几万人躲在了村子里。”


    教头一愣:“什么意思?”


    沈玉从谢伊身后探头,哼笑了声说道:“现在几个村庄的人已经联合起来把明月公主跟她的那群人奉为了义兵。”


    “你把一群反贼变成了义兵。”


    几十个人,有妻子,女儿,孩子,还是姐姐、妹妹,母亲,村子里的各种人之间的关系本就紧密,花费这样大的代价救人,夏侯月成为她们的英雄并不奇怪。


    而驻扎此地的川水军已经不再受民众信任。


    教头脸色一白,几乎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就那群人能成什么事!”


    谢伊冷眼看他:“你还是不明白。”


    问题不在于成事,在于名声。


    齐峰为什么谋反之前要策划那么多,不过是给自己谋一个正当的名义。


    有百姓支持和没百姓支持是两回事。


    “教头、教头!”这边正对持着,不远处刚派去巡逻的士兵忽然又匆匆的跑回来,他气喘吁吁:“不好了,夏侯月带兵过来了!”


    那群村民知道他们的驻扎位置,甚至知道这群官兵的德行,直接趁此空虚带人追了过来。


    教头脸色一惊:“带了多少人?”


    “很多很多。”士兵比划着,“数不清。”


    数不清,那就是全部人都过来了。


    几万对上几百人,他们只有死的份。


    教头惊慌的看向谢伊:“大、大人,您一定带兵过来了是不是?”


    “不,肯定是。”他目光转向沈玉,“沈大人,虎父无犬子,您的父亲是沈将军,你也一定能解决这群人的。”


    “不啊。”沈玉从谢伊身后走出来,状若无骨的靠在她身上支撑,“没听说过吗?我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


    “谢……谢大人,宋大人……”他现在终于知道害怕。


    谢伊看着他轻呼出一口气,她们此次本就是为此过来的。


    在这里,守株待兔夏侯月。


    “带了兵,但你们的人也要听我调遣。”


    “是!是!一定!”教头忙点头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