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P-朋友4
作品:《蓝调时刻[破镜重圆]》 “朋友”这个词,裴子骞很少听到。
五岁前他和奶奶一起生活,五岁后搬进大伯的自建房里,自建房在一条很深很深的小巷,邻里之间互相认识。他的身份从不是谜,也许是还带有一点小城市里难见到的浪漫色彩,任何一家的孩子都能如数家珍。
“你说裴子骞啊?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听说是私奔呢,什么,你不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你真笨,我告诉你,私奔就是两个人一起离开自己的爸爸妈妈,然后再也不回家。”
第一次听到这段话时,裴子骞还在念小学,头发为了方便清洗被伯母剃得很短很短,傍晚回家时脑后有一块很明显的血痂,家里的谁路过都看了一眼,但谁都没提。最后他自己爬到衣柜很高的地方取下红药水,用棉签把后脑擦红一片。
第二天后那段话被改掉了。
“你说裴子骞啊?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听说是殉情呢,什么,你不知道殉情是什么意思?你真笨,我告诉你,殉情就是两个人一起离开自己的爸爸妈妈,然后再也不能回家。我在讲大话?当然没有,这是昨天我和裴子骞打了一架之后,他告诉我的……”
裴子骞从此不再管这些闲话。
他想这些小孩真的没意思,私奔和殉情都分不清,他也再也不要和人打架,否则疼的是自己,还要搬凳子爬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去取药水,半夜枕头都被睡脏,洗干净后几天才能变干。
上中学后,也许是小时候打架伤得太疼的原因,裴子骞的头发一度留得比校规要求的长,好像几千根头发就能保护他的后脑勺不受任何打击。这样的特立独行很快引起学校里的一些人关注,有女孩学着偶像剧往他桌洞里塞意味不明的粉色信封,有男孩在放学路上问他这么招摇是不是不给其他人面子,于是这一天裴子骞亲身力证了人的头发并不是毫无用处,至少打过架后不用再涂红药水。
总之裴子骞想,自己十六年来没有听过“朋友”这个词却还是活得好好的,这意味着朋友根本没有用。
所以卞皎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我们是朋友?
也许是天气实在太过闷热,他又没怎么喝水,一句话到了嗓眼边却换了语调,凭空去掉一个问号:“我们是朋友。”
卞皎没有抬头,纤白的指节在货架上摩挲,很轻很轻地嗯了他一声:“朋友。”
裴子骞就第一次知道,原来朋友就是突然出现,然后说要帮助你,并且不容拒绝。
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快,一个小时出头店长就进来验收成果,十分钟后卞皎带着裴子骞出门右转,在路边上了那辆见过很多次的黑色轿车。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皮肤被激得激灵。卞皎递来一块湿纸巾擦手。
这场旅程并不好过,裴子骞的头只固定在座椅的正中央,生怕因为摩擦或者什么将真皮坐垫弄出损伤,卞皎却已靠在车门边睡着。他睡得很熟,也很放松,眼皮闭拢时就露出一颗浅棕色的小痣,裴子骞不是第一次注意到这颗痣,但视线还是不由在上面停留很久,就好像多看几眼,自己就能和对方一样放松。
半个小时后,车在金湖湖畔停下,司机说因为交通管制的原因,今天不能再往里开。
卞皎的眼睛刚刚睁开,带着惺忪睡意,那颗痣模糊隐去,裴子骞就慌忙地将视线移向窗外,装作在看湖边景色。
这时已是傍晚七点,放晴一日的金湖天空蓝得像海,卞皎顺着他的视线朝外望,声音顿时有些兴奋:“没关系,我们可以下车走进去。”
他们下车。
有水便有清凉,这句话果然没错,烈日炙烤一天,此时本应该是一日之中最闷热的时段,金湖湖畔却有柔软湖风拂来。卞皎和裴子骞一起往新搭建的检票口走去,排队的人很多。
卞皎这时拿出手机:“裴子骞,加个微信。”
裴子骞滞了一秒,他左手在裤兜里握紧手机,微微有些出汗。
“我不用微信。”
他想自己并没有撒谎。用不了,不就等于不用。
“哇,”卞皎闻言锁屏,“真的吗?那你平常怎么和人联系?”
“电话。”
“不是,我是说和朋友联系,”他明显不信,“现在哪里有人爱打电话。”
“短信。”
“哦……”卞皎想了想,说,“好吧,不过发图片就好麻烦。”
何止麻烦,裴子骞想,他一定不知道彩信五毛钱一条,就像现在没有人爱打电话一样,现在也没有人会发彩信。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一瞬,迟疑地拿出来,闪着绿灯的呼吸灯代表有一条新讯息。
“你这个还会亮灯啊。”卞皎凑过来,裴子骞闻到他身上有很淡很淡的一股柔顺剂香:“快打开看看!”
裴子骞就打开那条新短信,发件人是卞皎,内容是一张图片。
卞皎侧头看他:“我刚拍的天空,好不好看?”
裴子骞还没看清图片的内容,就先看清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倒映着蓝天一片,笑得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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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
他锁屏手机,下意识朝旁去了一步。卞皎就站正,眼里的笑意似乎消失,甚至变成一种毫不掩饰的茫然。
“不好看吗?”他说:“好吧,也许还是比不上肉眼。”
裴子骞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游园会其实没有什么内容。官媒承诺的烟花也因为天气原因取消,无人机倒是飞了,不过在半空拼了几个字就结束,裴子骞想这一波钱圈得也太明显,今夜天气这么好,怎么就不能放烟花?
卞皎却真的信了这番说辞。
“真不巧。”他说:“不过我今天买到两件文创短袖,倒也不算白来。”
他把白色的T恤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又换成天蓝的那件,最后两件都收起来,将天蓝的袋子递给裴子骞。
裴子骞没有接:“做什么?”
卞皎说:“送给你咯。你出来玩都不做纪念的吗?还是说你想要白色?”
裴子骞回想方才在短袖上看到的一只圆滚滚的黑白熊猫,很委婉地说:“或许没有场合能穿。”
卞皎说:“纪念又不是要穿。”
“不能穿就不实用。”
卞皎的眉微微皱起:“可是为什么非要实用呢?如果要说实用,你不觉得人这个身份就很不实用吗?”
他好像很有自己的一套理由。
“你看动物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却不可以。很久以前我看到一个问题,问你会大动干戈,去水中捞一枚月亮吗?我选的答案是会,我知道这是徒劳无功,但我就是会。就像现在我是因为开心而买这件衣服,难道实用比开心要重要么?反正我也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东西,不如在这场梦里让世界带给我快乐,哪怕就一点点。总之你想,人没有快乐真的会死的,如果人不在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实用两个字吗?”
他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子骞。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那番话其实逻辑错误遍地,并且前后关系并不成立,但还是希望对方能够肯定一点自己的观点,就像希望世界能带给他快乐一样,哪怕就一点点。
裴子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移开目光。
四周人声鼎沸,但有一个人这一刻在等他说话。
他感觉商铺灯光同那双眼睛比都暗了很多。片刻后,终于抬手从对方手中接过装有文创短袖的那个袋子,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低头轻笑一声。
抬眸对上那人的眼睛。
“可是真的很丑。”他终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