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早纪站在这条街道上。


    往日里热闹喧嚣的新宿街头此时此刻化为一片虚无——没有人、没有景，甚至连只乌鸦都没有，只有孤零零地被摧毁成几瓣的建筑和路牌挂在地上，熙熙攘攘的看上去像是乡下，宛然没有半点往日新宿的繁荣。


    不仅如此，整条街道，不对，整个坑上面还可以清清楚楚地闻到血腥味，不知道是哪一种动物，反正看上去都是红红的一团。人类的残肢早就被咒灵瓜分殆尽，剩下的也被宿傩的领域切成了碎片，是真正正正的碎纸机。


    感觉到这是个地狱笑话的江州早纪轻轻扯了扯嘴角，脸上传来的怪异感觉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完全没有肌肉的质感，像是一堆镜子零零碎碎拼起来的，格外僵硬。


    【因为你确实是镜子拼起来的啊】


    系统冷冷地吐槽她。


    “倒也不要这样说我吧呜呜呜。”江州早纪跟系统撒了个娇，正在努力适应自己的躯体。


    【本来就是。因为没有肉///体，用自己的领域给自己创造一副相当脆弱的临时肉///体，根本无法承受致命伤害，一旦受到重创就会崩坏】


    系统好心提醒她：【你确定要用这样的身体和未来的自己打一架？甚至还要打赢？】


    江州早纪挠了挠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说这是必须要做的事吗？我也没办法啦。而且再怎么说，总比用这样的肉////体去打五条悟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未免太冒险了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喵！”


    江州早纪一边走一边感受着镜子一样的骨架蹭来蹭去的感觉，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改装人。


    【谁说不是呢】


    江州早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阵风吹过，她本能地眯起了眼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系统。”


    【嗯？】


    “未来的我，很强吗？”


    【至少比现在行动都不方便的你强】


    “这样啊······”


    “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了——”


    比她话语更快的是瞬间朝她面门射过来的刃，江州早纪飞快地抬手用镜面挡了一下，然后跳到一个只剩下一半的建筑物背后躲避。


    “她来了。”


    【是的，她来了。】


    “系统，现在我死了时间线真的崩盘了，你可得好好帮我。”


    【知道了，你要我怎么做？】


    “我们俩打配合。你就是我，你也是她。”


    【什么意思？】


    “帮我拆解对方的动作，我先跟她交手一下，再思考怎么打败她。”


    【······随你】


    然后下一秒，系统看着江州早纪如同一道迅捷的闪电一般闪了出去，站在新宿已经被损坏的彻彻底底的街道上，无所畏惧地看着面前空旷的场地。


    “江州早纪，你应该认得我。你是未来的我，我是过去的你。”


    “你或许会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这个时空。但我要告诉你的唯一的理由，是我找到了拯救五条悟的办法。”


    “我很贪心，我不只想要拯救五条老师，我还想要救下力所能及的所有人。”


    “但是那个时间线的我失去了肉///体，所以我需要向未来的你争夺肉///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空旷的场地上回响着她的回声，江州早纪微微闭了闭眼，想象自己是一朵漂浮在天空中的云，尽全力感受着对手的方位。但她用领域塑造的身体实在五感不强，只能依靠系统对她说：【左边！】


    她飞快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江州早纪抬起头，看见站在她对面的“自己”——未来的江州早纪。


    未来的她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出头，身姿挺拔，眼神冷漠，如同命运本身，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和现在的她一对比，还真是女人和少女的区别。


    女人冷冰冰地问：“你要救他？”


    江州早纪点头：“是的。”


    女人淡淡地抬起手腕，把斩·十文字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相当平静地看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是过去的你自己？”江州早纪斟酌着开口，“我们是同位一体的存在。我相信我能做到，所以你也会相信我能做到——”


    带着锋芒的刃交杂着镜面如同千万雨点一般飞速向她而来，江州早纪双脚一点，跳开危险区域的同时合拢掌心，用残映迷惑对方的视线。


    “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啊，江州小姐！”


    女人淡淡地开口，根本不把面前少女的张牙舞爪放在心上：“因为知道你是过去的我，所以你现在还能活着。”


    不然这么弱，她早就杀掉了。


    “不是，我未来会变成你这样无趣的大人吗？”江州早纪皱着眉头发问，她可以不要变成这样啊。


    女人听到她的话，眼神微微一凛，随后轻哼了一声。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她突然抬起手，扔掉了手中的斩·十文字。


    “你现在没有武器吧？那么公平起见，我也不用武器。如果你战胜了我，我就心甘情愿把我的肉///体给你，让你去执行计划拯救他。”


    “但是如果你输了——”


    女人笑起来，嘴角的笑容竟然有几分邪气，“我会取代你，亲自去见他。”


    这场自己与自己的战斗让江州早纪格外痛苦，因为对方实在太过了解她——


    她太清楚自己会如何反应了。


    她知道江州早纪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战斗方式、每一次躲避的角度，就算是系统不停地对她说要如何防守，要如何战斗，她依然逃不过命运——这是一场完美的“自我猎杀。”


    “你逃不掉的。”几乎是瞬间，女人早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记刃直刺向她的后颈，江州早纪来不及闪避，只能勉强转过身，一手臂挡住这一击。


    “砰——”


    她的身体瞬间崩裂了一部分，意识剧烈震荡，一瞬间千万镜片如同碎了一半掉落下来，她失去了自己的左手。


    江州早纪喘着气，心跳如雷。


    【宿主······这样下去······怎么赢？】


    江州早纪一边闪避一边快速思考着破绽，直到她对上对方彻彻底底平静冷漠的眼神，那种灵光一现的感觉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她明白，她无法用常规的方式赢得这场战斗，她必须用超越现在的思维方式来战胜未来的自己。


    “系统，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未来的我，是不是失去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以我对自己的认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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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经历了多少苦难与痛苦，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冷漠、无情、平静的杀人机器。


    【也就是说······】


    “未来的我，情感的某一部分缺失了。是缺失，还是封印？”


    【但是这和战斗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不会理解，为了重要的人，人类可以疯狂到什么时候。”


    江州早纪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如果对手是自己，那就必须打破自己的战斗习惯。


    她微微侧身，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节奏完全乱掉。


    女人眯了眯眼，相当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有趣。你在故意打乱自己的战斗节奏？”


    “是啊。但是没有感情的人不会知道——”


    江州早纪微微一笑，然后下一秒——她直接向未来的自己冲了过去！


    她没有攻击，而是故意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极其不稳定，甚至在对方攻击的瞬间，她反向迎击——


    “我有多想再见到他。”


    砰——


    女人被她这一击撞退半步，如同江州早纪的习惯一样，抬手格挡——


    手腕上的手链应声断裂。


    一瞬间，强大的咒力暴动让江州早纪和面前的女人都后退了半步，这股诡异的暴动让江州早纪用术式维持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是要破坏成碎片，整个人都随着这股咒力的暴动消失在漩涡之中。


    但就在这瞬间，江州早纪感受到自己的肉///体和术式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这边江州早纪在承受肉////体上的强烈暴动，另一边的女人则是在承受精神上的无数情报。


    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身体开始动摇，就像是时间线发生了错乱一样。


    直到奇怪的暴动结束，已经破碎成意识体的江州早纪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神色不明的女人。


    她察觉到江州早纪的眼神，突然笑起来，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中是失而复得的温和与明媚。


    “真好啊，某个时间线的我会长成你的样子。”


    江州早纪愣住了。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还以为自己要失败了——


    “你在想，为什么，对吗？”相当了解她的女人笑起来。


    “大概是因为，就像你说的。江州早纪永远都会相信自己能做到。无论是多么痛苦的感觉、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改变世界的可能，江州早纪都会这么做。”


    那个女人缓慢地眨了眨眼，感受着自己的意识逐渐消失在这个时空。


    “替我向他问好，小早纪。”


    她的意识彻彻底底消失了，而江州早纪的意识体却像是被术式牵引着一般瞬间钻入了对方的身体——


    世界瞬间倒转，术式的波动轰然爆发。


    江州早纪的意识瞬间交错，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站在原地，而未来的自己已经消失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是真实的身体，不再是脆弱的术式构造。


    她的计划的第一步，终于成功了。


    只不过······


    江州早纪看了下现在的自己，“一瞬间成长了好几岁，也是很新奇的体验了。”


    她安慰了一下自己：“没事的早纪，熟女也很不错。”


    她还是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