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在意的是，如何尊重早纪，如何理解爱；而七海在意的是，喜欢是可以，但我有没有认真对待这段关系，是吗？”五条悟沉吟了一下，说。


    “看来你有听进去啊。”七海建人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目光落在逐渐融化的冰块上，“那么，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倒是觉得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啦。”五条悟从旁边的茶几上拎过一瓶儿童牛奶，撕开习惯的塑料包装，然后插进去，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他继续说：“七海问我有没有认真对待这段关系，是出于对于早纪的保护吧？毕竟她在你心里还是个孩子。当然早纪在我心里也绝对是个孩子就是了——只不过，她是比别人更加成熟、更加坚韧的孩子。我很欣赏她这一点，也会心疼。”


    “在我心疼她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件事情。原来这就是喜欢吗？”五条悟像是沉浸在回忆中的小女孩，眨着眼睛，“对于五条悟来说，喜欢是心疼，而爱······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只是我本能地知道，我想让她开心，想要她活着，以及，在某些时候会出于一己私欲想要把她绑起来。”


    七海建人叹气：“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好啦好啦。”五条悟接着说，“我不理解爱的形式，但我理解这种感情。你们知道的，我是很凭借直觉活着的人，战斗也是，生活也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是。”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爱她。对于我来说，爱这种东西只有0和100，很幸运的是，她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100%。是无需质疑的，绝对的100%。”


    “所以，七海海，你不需要担心我是否认真对待这段关系。”


    “以及，硝子。”五条悟放下手中的牛奶，抬眸，认认真真地看着家入硝子。


    “我一直不理解何为尊重。过去的时光里我只尊重强者，而且直到现在我尊重早纪也是因为她倔强不屈的坚韧内心。至于表现形式上的尊重······”


    他的语气难得地认真又严肃：“我会做到的。”


    然后下一秒又变回了那个轻浮男：“毕竟我是最强嘛。”


    “行，这样就好。”没什么可担心了的家入硝子没再说话，沉默了片刻问，“你怎么还在这？”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把眼罩顺手给自己戴上，语气变得冰冷了些：“倒是对于宿傩，我有一点猜想。”


    终于聊到江州早纪以外的事情了。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两个人把目光放在五条悟身上。


    “怎么了？”


    “早纪的领域展开后，我们成功挽救了涩谷的时间线。我也因此从狱门疆内领悟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实现了全新的进化。”


    “但是，与此同时，宿傩也回到了自己全盛的时期。实际上，我认为他也学习到了什么新东西。但在这之前，是早纪曾经告诉过我的一则情报——”


    “他跟我说，你是超越位面的存在。”江州早纪在醒来后复盘战斗的时候就和五条悟提出了这件事。


    彼时她正坐在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孔和嘴唇看上去格外脆弱，黑把分明的眼瞳却闪烁着相当明亮的光，看上去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被她好笑到的五条悟忍不住拍了拍头，单手撑在江州早纪的床头，语气有些好笑：“倒也不至于一醒来就和我说这个吧？我们高专已经这么严格了吗？”


    要让女孩子一醒来就战斗？


    也不至于吧？


    然而满脑子只有“女人要战斗”的江州早纪倒是很认真地对五条悟说，“五条老师，你先别笑，我觉得这个情报特别重要。”


    “哦？”五条悟来了兴趣，随手拽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


    江州早纪沉吟了一下，在脑中过着当时的画面，一边跟五条悟说，“当时我跟宿傩讲到我和羂索之间的因果宿命，他说我真是超越位面的存在。这句话乍一看很合理，但是——”


    “他是怎么知道位面的？”五条悟认真了些，语气也平静了下来。


    “是的。”江州早纪说，“我的术式相对来说比较特别，所以我会了解位面的存在很正常。但是宿傩，他是怎么看破这个无量世界的？他又是怎么知道位面的存在的？”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宿傩随着你穿越时间线的时候感受到了？”


    “不，不对，不会这么简单。”江州早纪开始疯狂思考着当时在系统那里看到的画面。


    五条悟受伤的场面？


    不是。


    五条悟和宿傩决战的时候到底干什么了，让他能够失败？


    对，对了！


    江州早纪眼眸一亮，转身过去看向五条悟，一字一句地说：“五条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宿傩的斩击能够斩灭一切，包括时空？”


    五条悟和七海建人从家入硝子那里回到礼堂的时候，学生们刚刚开完站前最后一次会议。


    已经进入了冬季，四处扬起来的风格外冻人。明天就是平安夜，五条悟那个家伙居然和宿傩约好了在夏油杰的忌日决战。


    “五条先生未免太冒险了······”三轮霞叹了口气，马上恢复了元气的状态，“不过也正因如此，五条先生才特别特别帅气吧！”


    禅院真依瞥了一眼笑得很傻的三轮霞，没说话。


    “但我相信五条老师有解决的能力！”虎杖悠仁率先说。


    伏黑惠整理了一下桌面的东西：“如果那个家伙都做不到，就没有人能做到了。”


    “不过——早纪。”野蔷薇把目光投向了江州早纪和乙骨忧太，“你们俩怎么这么沉默？”


    恪守着彼此约定的两个人齐齐摇头：“没有没有。”


    “诶——这么默契吗？”禅院真依恶劣地笑起来，“我都要开始磕你们了。”


    然后她成功收获瞪大的双眼——不是江州早纪的，而是来自于其他的同期，因为五条悟正踏着冷风而来。


    12月的东京格外冷，五条悟还是穿着西装，不过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风衣，配上他一米九二的身高，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


    随着他走进来，寒风与冷气卷着裹挟着众人的脖颈，江州早纪忍不住缩了一下，听见虎杖悠仁说：“五条老师，好冷啊。”


    “没有开暖气吗？”五条悟环顾了一眼四周，没脱大衣，很显然没打算呆多久：“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大家先回房间休息吧。明天可是相当耗费精力的一天啊。”


    他的话没什么问题，所以学生们鱼贯而出，知道江州早纪路过五条悟身边，被五条悟不清不重地捏住手腕，轻声说：“你留下。”


    顶住周围人或暧昧或揶揄的眼神，江州早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静悄悄地呆在五条悟身边，直到礼堂的人全部走完，最后一个走的七海建人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你：？？？


    七海老师，没想到你也走歪了。


    而此时，面对着江州早纪的五条悟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最近，太拼了。”


    饭也没有好好吃，觉也没有好好睡。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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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下畅聊一别，到现在见到她，她内眼圈又重了一点。


    江州早纪没有看他，只继续在教室里搜集可能会用到的工具和素材：“······不这样做的话，会有人死去。”


    其中就包括你。


    但这些话她不能告诉他。


    五条悟看着江州早纪突然间从刀鞘里抽出了她的斩·十文字。


    这把饱经风霜、被她当做礼物挑走的宝刀特级咒具，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当时刚刚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挑走了五条家咒具库里最好的那个，他还夸她识货。


    而现在，江州早纪只是轻轻地抽出这把刀，凛冽的刀光在月色之下格外锋利。


    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装备没有问题，然后看向五条悟：“五条老师，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既希望你能活下来，也希望更多的人活下来。”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我一个人······真的能吗？但是无论我能不能，我都要先去做。”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听到这些话的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她有难言之隐，却没想过某些程度上来说，他也是她的难言之隐之一。他也是她想要守护的东西之一。


    很久以前她一脸稚气地对他说要守护他的画面还在眼前，五条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从一而终啊。


    这样想着，五条悟突然凑了过去，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然后伸手在江州早纪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辛苦了，早纪同学。不过——至少你得留点力气陪我。”


    他伸手帮她帮她整理装备：“我可是无下限，保养太刀都不需要戴手套的。”


    确实，无下限可以让人的手汗不会粘到刀上。


    江州早纪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刀递给他。


    五条悟一边用日本刀纸给太刀除尘，然后涂上刀油，顺便试图调侃她，给她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别那么紧张，我可是‘最强’，不会让你有事。”


    江州早纪叹了口气：“谁紧张了？”


    虽然很难不紧张啊！


    面前的男人突然轻笑了一下。


    他伸手，无下限被瞬间解开。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皮肤划过她的手腕，故意轻轻一按，调侃着问：“那你现在心跳多少？”


    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迅速飙升的江州早纪：“······”


    计谋得逞的五条悟笑得像只狐狸，眼神带着点戏谑：“要不要再试一次？”


    江州早纪瞪他：“五条老师，你又欺负我。”


    被瞪的人一脸理所当然，伸手捏了把江州早纪的脸：“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可是听从了我们伟大的、未来的最强咒术师江州早纪小姐的劝告。而且我有趣的学生钉崎野蔷薇小姐交给了我一招。”


    江州早纪：“？”


    五条悟笑：“兵不厌诈。”


    “倒是你。”五条悟走近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微妙的认真，“你是我的搭档，不许有事。”


    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了笑：“啊，今年的生日都没怎么过。回来陪我补过一个生日吧，我一生只有一次29岁啊！”


    江州早纪：“谁都只有一次29岁吧？”


    然而被吐槽的人完全没有自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在她的嘴唇上游移了片刻，然后说：“我的生日礼物，下次再来取吧。”


    然后他俯下身，舔了舔她的耳朵。


    “晚安，早纪。”


    “祝，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