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作品:《穿进科举文当NPC》 姜楚抬眼望去,三人中有两位是样貌相像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派头很大,另一位则是低调内敛的样子。
这便是沈家两兄弟——沈恒和沈毓,她猜测那位低调内敛的或许是沈恒,沈恒官声一向不错,又是寒门出身,应当很会做人,不会展现出傲慢样子。
除年岁大些的沈家兄弟外,还有一位玉貌昳丽的年轻男子,脸上挂着笑,但细看之下笑意并不达眼底。
年轻男子年岁虽轻,但连身为户部郎中的沈恒似乎都对他十分恭敬。
三人于上位坐定。
众人都好奇地望向那位年轻男子,思索这人是何身份。
上首的沈恒清清嗓子,捋着长须,和善道:“诸位都是前程远大的士子,今日给老夫面子来到云悟园一聚,让我也得以瞧见年轻人的风采。”
沈恒说话语气很谦逊,随后他又象征性地说了一段官话。
最后道:“望各位今年秋闱高中。”
在场学子除寥寥今岁县试取中者外,其余都是星子县已有功名的秀才,听到沈恒这番话后,众人不免都面带喜色。
各位学子站起举杯:“谢沈大人。”
沈恒笑着回应。
随后,他依次和蔼地问候几位学问出众的秀才。
那几位秀才被沈恒特意询问时,脸激动地发抖,眼睛中闪烁着欣喜。
一番热闹后,沈恒又问:“听闻今年的县案首竟是个女子,是哪位。”
姜楚想到方才自己的醉酒窘态,犹豫一瞬,最终还是从最末尾处缓缓走到宴客厅中央。
“晚生姜楚,见过沈大人。”
听到名姓,坐在上位的年轻男子微抬眼皮,眼底暗流涌动。
沈恒认出姜楚是方才竹林中醉酒之人,强忍着笑意:“姜小姐真是年少有为,性格也极为幽默风趣。”
身旁几位士子不解地看过来,奇怪于沈恒话语中的熟稔。
姜楚脸上的笑容略有僵硬。
“沈大人谬赞了。”姜楚干巴巴回答后,又干笑两声。
“姜案首文武双全,星子县当真是人才辈出。”
一个慵懒含笑的声音从上首左侧传来,如玉击石。
是三人中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慢条斯理地低头抿酒,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姜楚的假笑差点挂不住,并未有应答。
场面有些诡异。
“哈哈,子昼毋要调笑咱们这位年轻案首了。”沈恒打着哈哈,畅快地笑几声,也就轻轻掀过。
宴会继续进行。
场上的连篇奉承之语磨的姜楚耳朵生茧。
当宴会上全都是读书人时,无非就是对令、赋诗,再谈一点不痛不痒的时政。
姜楚兴致缺缺地赋了几句诗就不再参与。
其他人并不在意她的缺席,那些平时自诩刚直的读书人此刻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夸沈恒长子那首平平无奇的小诗。
而现在姜楚唯一在意的是,她总觉有个眼神一直萦绕着她。
她向场上扫视一圈,并没有人朝着这个方向看。
兴许是错觉吧。
她想。
那眼神并不讨厌,姜楚懒得理会,就随它去了。
而裴煜此刻内心翻江倒海。
他已经嘱托随从去调查这位与前世妻子同名的女子身世。
这人是普通商户出身,有才华,考中案首,其他并无特殊。
他在几年前做过一场虚实难辨的梦,才知晓自己竟有前世。
在此之前,他并无半分记忆,因此他这辈子幼年性格与前世并无半分差别。
所以他再三叮嘱随从打探一下此人幼年时性情如何。
令他失望的是,这女子从小规规矩矩长大,性格温柔乖巧,与那人小时候完全不同。
而面前女子与前世那人长大后矫揉造作、巧言令色的模样也实在大不相同。
应当是巧合。
裴煜沉默地想。
不是所有人都能重生。
裴煜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当初婚后很厌恶那人的装模作样,而那人也将自己视作势如水火的敌人。
宴会的热闹一浪又一浪,都是些他从前玩惯的酒令、投壶游戏,极为无趣。
为转移注意力,他装作有兴味地参与进去,他玩得好,性子又温文尔雅,纵然身份与众人有云泥之别,但极容易受到众人拥趸。
歇下来时,他回头寻找,发现女子已经离开,若有所失。
*
早在一刻钟前,姜楚和司婧觉得无聊,两人便已经离席。
初初入夜,风很清凉。
走在路上,姜楚的最后一点醉意也了然无踪。
今天是四月初二,前世姜楚的生辰。
今日宴上独自想着前世的事,姜楚才不小心喝多导致失态。
就在姜楚回忆着出神时,司婧发出声音唤回姜楚。
“明日徐夫子若是知道我们来此宴会,定会大加斥责。”
司婧有些惆怅地说。
姜楚认真地摇了摇头,“徐夫子并非迂腐之人,结交人脉也是我们未来在官场所需要做的。”
“唉,也是,谁让你是徐夫子最偏宠的学生。”司婧揶揄道,语气中并无半点不痛快。
姜楚听到此话,无奈地笑笑。
安静的街道上,司婧突然问道。
“楚楚,你觉得我们真能做官吗?”
“当然可以。”是来自姜楚的斩钉截铁的回答。
“嗯。”
司婧随意折一支柳枝递给姜楚,“唉,真羡慕那位裴大人,出身世家,听旁人说,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离开翰林院出任詹事府少詹事。”
“裴大人,是方才那位么,去年金榜题名的那位裴煜?”姜楚问道。
“正是。”
去年姜楚从女学其他人那里听过不少有关此人的事,主要是谈论此人学问和出身俱好,前途无量,性格又犹如春风般和煦温润,年轻且尚未娶妻,是京城许多女子的梦中人。
不过今天见这第一面,姜楚就觉得他绝对不是传言中那般。
他很虚伪。
明明眼底深处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可还是伪装成平易近人的模样与众人接触。
不过他确实也有傲慢的资本。
姜楚叹一口气。
多少在翰林院的两榜进士熬资历,甚至一辈子熬不出头。
而他不过刚刚金榜题名,才在翰林院呆一年就出任詹事府少詹事,位居正四品。
关键是,这是个教导太子读书的职位,与太子接触频繁,怪不得沈恒如此尊崇一位年轻人。
这不是出身世家就可以做到,此人的能力与城府定然不俗。
两人就这样东拉西扯地悠哉走回去。
第二天悄然而至。
两人已然忘却宴会的浮华。
因为随着四月的到来,空气中浮动着各色花香,府试快要到了。
府试由南康府知府李涛主持,考三场,分别是帖经、杂文、策论。
先前县试并未考过策论,因而徐夫子正在加紧教导女学几人的策论。
女学几人除了每日对不同经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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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流读书、温书、写字、演文之外,还要反复阅读不同学问大家的句读经注,读《或问》、《集注》,一字一句思量,力争做到烂熟于心。
除此之外,徐夫子要为众人讲述各种古籍中的政论故事,每人每两天要写一篇策论上交,徐夫子进行批阅后返回。
姜楚每日完成这些必做的温习写文,还要阅读《通鉴》,偶尔读《唐书》、《史记》。
虽然劳累,但是生活极有盼头。
姜家也无人敢打扰姜楚读书。
姜父突然发觉姜楚竟然连沈恒府中的宴会也去得,更加不敢小觑自己这位二女儿。
只不过偶尔看到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每日越发勤快地从学堂跑去家里药铺时,姜父还是愁眉紧皱地唉声叹气。
近日姜家药铺的生意受到一些恶意骚扰,被人污蔑药材陈朽腐烂。
姜父这么多年下来,经历过一些生意上的风波,心态自然可以放平。
但是大儿子姜泽是未经世事的初生牛犊,知晓药铺的事情之后心急如焚,
恨不得一天跑上三四趟药铺,姜父对此哭笑不得。
姜家在星子县经营铺子多年,街坊邻里虽有怀疑但还是有一定信任,风波很快就平息下来。
只是姜父一直没搞清楚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
除了药铺刚开的时候受到其他铺子排挤,后面立足之后就无人再使坏。
这次风波来得的确莫名其妙。
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姜楚倒是没关注姜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因为四月中旬,府试到了。
府试连考三天,与县试一样,无须过夜,每日早上辰时开考。
不过与县试不同,府试要在府城里进行。
女学三人须结伴前往。
府试前两天,姜楚一大早从塌上爬起来,收拾好行囊。
临行前,姜母浅浅嘱咐女儿几句,姜父在一旁默不作声。
顽皮的幼弟嚷着让姐姐考完同他玩耍,被一旁的大哥姜泽给个爆栗,被打后幼弟眼泪汪汪地和二姐姜楚委屈告别。
姜楚被逗笑后摆摆手离开了姜家。
三人在女学集合,坐着司婧家的马车上路。
司婧虽然会功夫,但是为保证安全,司家还是派家里的女打手随行保护三人。
坐在马车上,姜楚微眯着眼睛,倚在一侧思索着昨夜写过的文章。
司婧嚼着梅子歪坐一旁读着兵书。
端坐读书的魏静宛翻页时袖口扬起,无意间腕上露出几片红痕。
这立刻被姜楚的余光捕捉到。
“静宛,你手腕怎么了。”
魏静宛瑟缩一下,拽紧袖口,躲避着两人的目光。
姜楚强行抓过来魏静宛的手腕,掀起袖口查看情况。
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既像鞭痕又像是掐痕。
魏静宛用力收回手臂,勉强挤出浅笑,“没事的。”
姜楚两人知道魏静宛家里后院复杂,生存不易,却不曾想到境况如此险恶。
“我娘一受到别人欺负就打我,我已经习惯,没想到这次一不注意被你们看到,家丑还是外扬了。”魏静宛苦笑一声。
姜楚看着魏静宛低垂的眉眼,表情满是心疼,几度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想为魏静宛做些什么。
但魏静宛明显抗拒,不想多说,两人也就沉默作罢。
剩下的路途,气氛比先前凝固许多。
就这样到达府城的一间客栈内,三人收拾入住后,准备即将到来的府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