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鸣翠坊(四)
作品:《折扇留青》 老大夫将银针从荔裳腕间抽出,看到针尖泛着乌青,眉头紧皱:“是赤青绞。”
赤青绞?
老大夫继续说道:“这赤青绞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中毒后患者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全身麻痹,直到完全昏死过去。”
沈清梧听罢不禁疑惑:“荔裳回侯府已有一个多时辰,先前在鸣翠坊都没事,这个时候出了事……难道说她是被侯府的人下了毒?”
说罢,看向周遭几个奴婢,皆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大夫翻开荔裳的衣袖,轻轻嗅了下,摇头道:“应该不是。世子妃给这丫头用的药膏里可是加了镇痛的药材?”
沈清梧点点头:“回来后,她一直喊疼,便给她的药里加了点青黛粉止痛。”
“这就是了。青黛本无毒,可是遇上了赤石散便会变成剧毒赤青绞。”
“赤石散?”
老大夫指着荔裳的伤口:“世子妃请看,她这伤口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可不论新伤旧伤,伤口的痕迹都是一样的,是有人提前在伤口上擦了赤石散这味药。赤石散可以加快血迹凝固,但是会刺痛伤口。”
怪不得……怪不得……荔裳刚才一直喊痛。
她本以为是伤口疼,可没想到竟然是……
沈清梧的指尖狠狠抓着床沿——她早该想到的,那些人既然抓了荔裳,又给她折磨成这样,怎么会如此好心就把她放回来?
好一招借刀杀人。
借永安侯世子妃的手,灭荔裳的口。
“老先生可能解此毒?”沈清梧问道。
“说解这毒倒也不难,只需要血竭、熊胆、螃蟹骨几味药即可。”
“那我现在就派人去药房拿。”沈清梧招呼小厮跑去拿药,却被大夫一声叹息拦住。
“唉……坏就坏在这,侯府本来也有存货,但前几日给老夫人调制药膏,恰好用完了。”
“那就去药铺买!京城这么多铺子,一定能买到。”
“这才是我想说的怪事!老夫来之前就听说京城大小药铺都缺这几味药材。过两天侯府才会有一批新药材进来,可是她这毒两日之内不解,就来不及了呀……!”
沈清梧这才恍然,鸣翠坊那些人定是料到荔裳中毒后要用这些药材,先提前把京城大小药铺的这些药抄干净了。
就算她现在从外地调取药材,似乎也来不及了。
“若来不及,她会如何?”
“会一直昏死过去,虽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会没有意识。”
那不就是和现代的植物人一样?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这样他们既不担下毒杀人的罪名,也不会让荔裳的嘴里说出一句关于那个地方的事情。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
戌时的梆子声刚落,鸣翠坊门口的灯笼便次第亮起,朱漆大门外停满镶金嵌玉的马车,车辕上挂的鎏金铃铛叮咚乱响。龟奴们提着琉璃灯引客,茜纱灯罩上绘着交颈鸳鸯,映得青石板路上一片浮艳的红。
一位俊俏公子手摇折扇从马车信步下来,虽是玉面书生长相,但仍气宇非凡。
“哟,公子看着面生啊,头一次来咱们鸣翠坊吧?”门口接待的人把他迎了进去,寒暄道。
“是啊,早就听闻鸣翠坊有京城三绝,美食一绝、美酒一绝、美人一绝,在下一直想来拜访了。”
这公子不是他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沈清梧。
鸣翠坊接待客人分三六九等,最高级的自然是顾淮之这样的世子爷,其次是一些本地望族富家子弟,像沈清梧这样看起来虽有点小钱,但一听口音就是外地来的,他们就没那么上心了。
沈清梧见这人意兴阑珊,索性大笔一挥,掏出一锭金元宝:“不知今晚沈某能否见识一下?”
那人似乎没想到他拿出这么多钱,顿时见钱眼开,满脸堆笑:“能!能!能!我听公子口音是江南人士,那就先给公子上点从江南那边运过来的点心八样、下饭的菜十二样、二十年的绍兴女儿红先来两壶,如何?”
沈清梧点头。
“天字楼雅间一位请——!”
“诶,不必。”沈公子扇子一挥,“我就坐在大厅好了,热闹,我喜欢。”
“行嘞——公子您坐哪都行!稍等,我让姑娘们出来。”
不一会儿,环肥燕瘦的姑娘一字排开,个个手持琵琶,吴侬软语,不在话下。
这就是顾淮之平日享受的待遇?
确实不错,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来这鸣翠坊。
沈清梧左拥右抱,几杯酒下肚,开始飘飘然。
突然,她看到一人神色匆匆走来,正是柳松涛。
“美人,你来……”沈清梧对着身旁的一个女子勾了勾手,“我想……茅房在哪?”
“哎哟,就在那边,公子快去吧。”
沈清梧顺着女子指的方向,正是柳松涛来的方向。只见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去,在即将擦肩而过时突然踉跄一步,整杯酒“哗啦”泼在了柳松涛靛蓝锦袍上。
柳松涛只是斜睨了这醉鬼一眼,并未说话,继续往前走。
而沈清梧却不依不饶,抓住他的衣服:“你——竟敢撞我,找打——!”
说着便一拳打了上去。
柳大人脸色骤沉,还未说话,却听那酒鬼倒打一耙:“血……不行了,我要报官!你们把我打伤了!”
原来是沈公子趁人不注意,用碎掉的酒杯划破手指,躺在地上撒泼打诨。
“怎么回事?”刘妈妈慌忙出面,“这是哪来的酒鬼,来人给我叉出去扔了!”
“算了,现下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带他去包扎一下。”柳大人脸色阴沉,说完便走了。
沈清梧知道他必有事,立马爬起来,想跟上去,却被几个小厮拦住。
“公子,请吧——!”几个小厮带他包扎后,便把这醉鬼公子赶出了门。
“你们这还有多余的药吗,再给我点,我怕万一……”沈公子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刚刚在药房的时候,已经顺手揣了好几瓶荔裳解毒需要的药材。
果然,京城药铺里没有的药,都被搜刮到这鸣翠坊了。
沈清梧第一次意识到鸣翠坊背后的人不仅仅是这柳大人一人。
“你这公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这般无赖。”
“嘿,你们鸣翠坊打人了,还不让人——”沈清梧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上次绑架她的那个马夫一闪而过,“好,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无赖!”
说话间,这沈公子竟是疯了一般,突然狠狠咬了旁边小厮一口,然后闯进鸣翠坊里。
她看到那马夫走上了二楼,却莫名消失了,于是一间房一间房的踹开门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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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还不把这酒鬼抓住!”
二楼的最后一间房,沈清梧心想那人必定在这,于是狠狠踹开了门。
可没想到,里面竟然是顾淮之和绿腰!
沈清梧眼尖地看到,那顾淮之的手正搭在绿腰的肩上。
里面的二人似乎也没想到门会被突然踹开,也是愣了一下。
顾淮之看清眼前人是谁后,立马收回手,但嘴角却是忍不住的勾出一抹弧线。
“快,抓住他!”
此时一群彪形大汉围住了沈清梧,眼看没地方跑了,沈清梧立马指着里边的男人骂道:“好呀,顾淮之你这个狗男人,果然背着我在这会小情人!”
现下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世子妃女扮男装在鸣翠坊捉奸到世子爷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
侯府夫人把紫檀桌子拍得直响:“太后寿宴马上就到了,我让你俩安分守己,你们是没吵架了,但居然闹出这种事,这让我们侯府的脸往哪搁!”
沈清梧跪在地上,双眼红肿:“母亲,您要替我做主呀!”
“哼!”侯府夫人突然觉得这个丫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听话,“淮之胡闹我自然会教训他,但你身为侯府的世子妃,不在府中好好待着,居然女扮男装去那种腌臜地方!真是荒唐至极!”
顾淮之此时却说:“母亲,这件事是孩儿的错,还望母亲不要责罚世子妃。”
沈清梧不觉皱眉,这世子倒还挺会逢场作戏的。
她故意避开男人的视线,轻声细语道:“世子喜欢去外面,清儿不怪他。要怪也能只怪清儿无趣,比不得外面的人有意思。若是可以,清儿也巴不得世子再纳一个侧妃。只是,那鸣翠坊……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清儿真的受不了,有些事情必须得向母亲坦白……”
“又是什么事?”
侯府夫人皱起眉头,闭着眼睛有些不耐烦。
今日这丫头怎么事情这么多。
“先前,母亲问我出走那几日去了哪里,我一直不愿开口,其实是怕伤了侯府的面子。”
“哦?你说说看……是什么事会伤了侯府的面子?”侯府夫人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其实,那日我出走后,便被鸣翠坊的人绑走了,那绑我的人甚至还想对我图谋不轨,还好清儿机警,想办法逃了出来,不然便是死也难以愧对侯府……”
她这话一说,侯府夫人怒道:“岂有此理,那鸣翠坊竟敢做这种事?”
是,没错,就这样。
沈清梧在心中冷笑。
鸣翠坊就在离侯府不远的地方,顾淮之又是那里的常客。
鸣翠坊绑架少女的事情,绝不是头几回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侯府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独善其身罢了。
本来,她沈清梧遭遇了什么,自然和侯府无关。
可她现在偏偏披着世子妃的身份,她的一言一行都和侯府绑定在一起。
她今天在侯府夫人面前说了鸣翠坊的人绑架了她,不管老夫人信不信,侯府都会敲打一下这鸣翠坊了。
她不知道京城中这些人是何关系是何派系,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可以用侯府的脸面,来逼迫这些所谓的上位者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还请母亲为我做主,彻查了这鸣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