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求玉》 药香袅袅,屋内一点儿熏香气都没有,这气味从何而来,怕也不用猜测了。
素尘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徐姨娘是前家主在世时的爱妾,虽未亲眼见过,但自素尘进府后便总听到她的传闻。
虽是七品谏官徐大人次女,却与太原崔氏家主在中秋灯宴上相识相爱,入府后更是与荥阳郑氏嫡女出身的正妻主母分庭抗礼,各分春秋。
两院相争,如今主母和家主却在变故中撒手人寰,独留下她这位病美人关上门来度过余生。
素尘看着她眼里得逞的狡黠,心里明白今日怕是故意来库房等她的,但她也生不出气。
“姨娘这是何意?”
徐姨娘开口,还没等说话就猛得咳了起来。脸上红涨痛苦,旁边婢女熟练地跑到她身后为她拍背顺气。
她费力喘着气,抬眸和素尘对视:“今日确实是挑着姑娘在库房时去的,您不会怪罪吧?”
她态度和缓温柔,甚至称得上过于温柔了,竟与一位下人用敬语。
素尘忙摆手:“徐姨娘不必如此抬高奴婢,短了府里药材,本就是我监管不当,此次是来给姨娘赔罪的。”
那位婢女看徐姨娘好些了,便出去端了碗煎好的药来。
素尘站在一旁,看着那碗汤药,眉毛轻轻一皱,闻着气味怕是苦极了。
但徐姨娘就着婢女侍奉的动作,一口一口低头轻抿,仿佛是在喝什么鲜汤般。
不知过了多久,那碗汤药终于见了底。
素尘摸到袖口里适才从公子房里顺来的果脯蜜饯,赶紧把它拿出来。
“姨娘吃这个清清口吧。”
徐姨娘看着她手里的那用油纸包着的小玩意,眼里闪过几分笑意:“早就不觉得苦了,原来现在小姑娘们时兴配着药吃的是这种果脯啊。”
她觉得有趣,便让旁边婢女拿过来:“碧珠,拿过来。”
碧珠从素尘手里接过油纸,徐姨娘捻起一枚,送进口里。
她似乎很喜欢笑,自素尘进屋后便没停过脸上的笑容。
但素尘没有忘记她适才说的话,执拗地问道:“让姨娘引奴婢过来的是何人?”
徐姨娘歪头,故作虚弱。虽然她本身面色就苍白得不需要装了。
但素尘视线不移,她也只得认真回答。
“是一个愿意帮我的人,”她不愿透露具体姓名,却也不想敷衍素尘,“且也会愿意帮助你的人。”
她打着哑谜,忽然补充一句:“当然,前提是你对她有用。”
素尘直白地回复:“看来不是什么纯良的大好人。”
她偶尔会露出自己有些恶劣嘴坏的一面,但近日似乎愈发多了起来。
听着她的话,徐姨娘笑了起来,虽然会停下来咳几声:“咳……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徐姨娘看向她的脖颈处,神色莫测,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素尘主动开口,赞她院里景色:“‘玉茗轩’是姨娘所题的吧?果真是‘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真虚名’。要不是今日进来叨扰,还真不知府里还有如此山茶花景。”
徐姨娘听到这话,似有几分怅然神态,但还是撑着精神说:“若是喜欢,便摘一些吧。你头上妆容太素净了,若是配上一朵粉色茶花,怕是衬得人比花娇。”
瞧着她聊起妆容打扮得心应手的模样,窥得见几分当年姿态。
说起这话,素尘自然不只是为了聊聊花,她委婉地开口:“院里洒扫的奴仆呢?适才院景唯一不好之处便是落叶枯枝怕是积了有段时间了。”
玉茗轩虽不甚显眼,但素尘清楚记得院里有五个洒扫婢子。
她话一说完,屋门外忽然发出一点动静。
“咳……这也是我这次请姑娘来的原因之一”徐姨娘眉间染上几分忧愁,“做事懒怠便也罢了,近来我身子愈发不适,恰另一位贴身侍婢翠银告假探亲未归,被吵的有几分心烦了。”
徐姨娘瞧她了然,便疲累地沉默下来。
素尘估摸着时间,也不再叨扰:“今日之事确是我失职,往后若再有这些情况,直接来找我便好。”
“那边多谢姑娘帮忙了。”
素尘看着闭上眸子的女子,心里还是暗叹美人果真是不败岁月。
鼻尖充盈的草药香随着风吹,立马就消散了。
只是院里还是那副春意盎然却无人打理模样。
她看了碧珠一眼,见她向南边耳房努嘴,便径直走到那屋外。
院里人气稀少,分来的近十个奴仆怕几乎都在里边。
她们低声讨论的声音透过薄窗传出来,素尘听着她们的话,自己今日来,怕是让她们慌了神,三句不离她。
“那素尘……”
听到这里,素尘抬手将虚掩着的门推开:“呦,还给我留了个门啊?”
碧珠见她这模样,顿时来了劲,不像平时那般气急败坏,反而学着素尘摆出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那八个有老有小的仆从见她进来了,惊得哑了声。
尤其是那最眼熟的老嬷嬷。
素尘在厨房外经常见到她,本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原来还真是玉茗轩的。
她们拿着板凳围坐在炭盆前。
素尘用脚勾来一条长板凳,往她们里面一挤,邀请碧珠坐下。
两人穿戴整洁,虽是不甚华丽,但在这群不知何时才起床的刁仆之间,还是算的上格格不入。
屋里沉默着,尤其是素尘捻起盆边碳灰:“难怪这么少碳灰,原来是给姨娘送的银炭。”
旁边碧珠恍然大悟地凑过去看:“难怪今年府里送来的炭少了些,真神奇!”
她们两个一唱一和,你方唱罢我登场,屋里其余八人不敢言语。
只是面上毫无悔意,分明全是不服。
那老嬷嬷刚开口想说话,就被素尘抢了先:“玲嬷嬷,我记得你。”
她说的突然,虽明知不可能,但这老仆心里难免升起几分期待:“姑娘记得……”
“自然记得,年初发红封时,您是第一批来的。我还记得您指点账房侍奉庭院草木呢。”素尘指着外面,看着她,“莫非……这枯枝落叶也是您侍弄茶花的手段?”
玲嬷嬷被这么一问,脑子终于转不过来了,竟想点头答是:“是……”
她蠢得可笑,碧珠嗤笑一声,提醒道:“那嬷嬷这方法着实稀奇。”
旁边七个人眼见玲嬷嬷要揽下所有责任,还没松一口气就又吓得对视几眼。
她们其中一个柳眉杏仁眼的女子眯眼,示意另外几个人闭上嘴。
素尘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学着她的模样和碧珠使眼色。
本来在气头上的碧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跟在徐姨娘身边久了,她的性子养得愈来愈安静,要不是这些刁奴蹬鼻子上脸,怕是还要再忍气吞声久一些。
她开怀大笑的模样倒是让那几人更加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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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碧珠怕不是失心疯了,她们可不想惹她。
“今日我来也不是过来和你们一起烤火闲聊的,”素尘懒得和她们多说,把逗趣的话说完,面上肃穆起来,“你们说吧,是谁玩忽职守了?说实话吧,我也好给你们在主子那里美言几句。”
她捡起旁边夹炭的钳子,往火盆里随意挑拣了一下,扰得盆里火花四溅,险些燎了她们的裙摆。
大家都在躲,只有素尘和碧珠二人淡然处之。
她神色平静,用那钳子一下一下敲击着盆边,看着里面火花跳跃。
“是她。”有年幼的婢子扛不住压力,指着那位杏仁眼的。
“你胡说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女子声音尖锐。
场面混乱,素尘挑眉。
要看那杏仁眼要跨过盆去拉扯那位小婢子,素尘故作无意地抬了抬钳子。
“啊!”那位杏仁眼失身惊叫,不停地拍打裙摆,“我开年刚裁的裙子!”
那位小婢子躲过一劫,赶忙跑到角落,瞪着她:“就是你!就是你!是你不让我去扫院子的,每日让我去为你端茶倒水!”
她们狗咬狗,碧珠脸上尽是痛快之色。
她年纪不大,也才二八年华,却能忠心耿耿地陪在徐姨娘身旁。
素尘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回忆着这位姑娘是何时入的府。
她进府时,徐姨娘已经失了势,无利可图,也不是徐姨娘施恩进府,如此忠心究竟是为何呢?
素尘不觉得真有人可以免俗,因为自信如她,也没有因为单纯的救命之恩就对公子全心全意。
她求的是命,一个能体面活下去的机会……
素尘忽然脑子一闪。
“机会?机会!”
她声音不大,称得上喃喃自语。
但坐在她身旁,不自觉靠近她的碧珠听见了。
“怎么了?”她低声问。
素尘安抚地摇头,但眼里有了几分算计。
至于另一边的那些人,早就互相谩骂起来。
本就只是一起偷懒的关系,心里怕早就有了嫌隙。
素尘听着,心里把这些互相撕咬的话记了下来。
见时间差不多了,已经烤得暖暖的双手拍了两下,让那些人闭上了嘴。
她站起来,开门,转头和后面跟上的碧珠说:“把门关上。”
碧珠一听,心领神会。
立马趁她们没反应过来时就将门关上,无论里边如何敲门,她都拼命地堵在那里。
听见动静的徐姨娘下床开窗瞧过来,马上就关了窗。
再看见她,便是见她开门费力扔了件铁物过来。
素尘捡起,没忍住笑了出来。
“呦,姨娘怎么知道这里要锁?”
徐姨娘才动了几步,额间已经浮了一层薄汗。
她没力气回答,也不肯回床上休息,只是执拗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看着。
素尘利落地锁起那间耳房,将钥匙塞到碧珠手里。
“奴婢先告辞了,明日一早便有人来把她们带走。”
徐姨娘静静地看着她,分明脸上苍白虚弱,但还是瞧得出几分生气。
“素尘姑娘看起来不似先前苦恼了,”为了让她听见,徐姨娘声音不小,“姑娘可是想通了什么?”
素尘走到院门,让碧珠看好她们,听见姨娘这话,她回头笑笑:“若是您不把背后之人告诉奴婢,那就不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