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品:《永生罪

    第30章


    季无衣放下手头这支,飞快从怪人兜里抽出藏在更深处的另一支,这回看仔细了,确确实实是小红的簪子。


    “我的!我的!我的!啊啊啊啊——!”怪人的状态几近癫狂,喉咙里嗬嗬作响,已经被束缚住四肢还张牙舞爪作势要朝季无衣扑过去。


    季无衣恼了,先是按着小红脑袋进衣领子里以防误伤,再捏着簪子一声震喝:“少给我装疯卖傻!你敢说这是你的?!”


    这一声下去,怪人被吓得一抖,大概没料到季无衣态度转变得如此强硬,又缩起脖子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飘忽着眼睛,只嘴里还碎碎念叨:“我的……我的……”,却不敢直面季无衣讨要他手中那根簪子。


    衣裳里憋闷,小红感觉季无衣捂着他脑袋的手拿开,便探头出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起先背对怪人,他只觉得耳边耳边嘈杂,并未见到其真容,现下季无衣转过去,小红正好能将人从头到脚看个清楚明白。


    季无衣正想把簪子给小红看看以将功补过,却发现被他兜在衣服里的鸟此时注意力被怪人手里那把花吸引过去,目光如鹰隼一般死死凿在那几朵新鲜清秀的白花上,连眼都不肯眨。


    怪人也察觉异样,有感应地朝季无衣的方向觑过来,与小红的视线碰撞一瞬,如受芒刺,扭过头去,脖子缩得更厉害,似是恨不得钻到衣服里去。


    小红却不肯罢休,一抖擞,直接从季无衣衣领跑出来,飞扑到怪人手边,爪子攥住怪人的衣袖,伸嘴就要夺走他手中的白花。


    这头季无衣心下骇然,怕怪人像先前一样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伤到小红,正欲将小红抱走,却见怪人浑身像被定住一样,任由小红对他拍打扑啄,毫不反抗,虽依旧拿着那把花不愿松手,倒也没有别的动作,甚至连转过头看小红一眼都不敢。


    一人一鸟的对峙让旁边三个人看到呆愣,场面僵持不下,双方都不想伤到花身,一个夺,一个守,到最后还是小红先撑不住,扒在怪人手臂上摇摇欲坠之际,被季无衣抱进怀里。即便这样,小红的眸光还是牢牢锁在怪人脸上,准确地说,是怪人不愿意转过脸来的后脑勺上。


    墨子玉啧啧称叹,本还想为自己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虎口打抱不平,这下好了,那怪人整个手背的


    皮肉都被小红啄得稀烂,依稀可见筋骨,自己这下想撒气都不好撒。


    小红窝在季无衣怀里,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整个胸脯起起伏伏,大口喘气,季无衣伸手去顺,掌心摸到一片细软的羽毛,忍不住挠了几下,正挠得欢,小红一眼瞪过来,季无衣老实收手,干脆趁着鸟身上还没冷,又急忙把小红塞到自己衣服里,紧了紧衣领,免得寒风钻进去。


    墨子玉蹭过来小声嘀咕:“你说他听不听得懂我们说话?”


    季无衣面色不善,明眼人这会儿都瞧得出来小红跟这人有恩怨,他还能客气到哪儿去:“他是个人,自己都能说话,又怎么会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那可不见得。”墨子玉两手揣进袖子,不敢苟同,“我瞧这人像是个疯子。疯子可不一定听得懂人话。”


    “疯子?”季无衣冷冷哼笑一声,“我看他清醒得很。什么取,什么舍,谁能得罪,谁又不能,在场的没人比他会审时度势。”


    怪人靠着树,正努力想把右手的白花转移到左手,约莫是怕手上的血迹流到花上,脏了花色。又因为被严严实实捆着,如此简单一个动作他做得十分吃力,以至于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件事情,根本不在意旁边几个人在谈论什么。


    对花的这般珍重爱惜,倒与他自身的不修边幅看起来是两个极端。


    墨子玉瞅瞅怪人,又瞅瞅季无衣,巴不得两只眼睛能各司其职分开用:“你觉得他是装的?”


    “装不装的他自己清楚。”季无衣耐心耗尽,走到怪人身后,帮他把花递到另一只手上,凝视片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怪人脊背一僵,只管小心护着花,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不说你就在这儿呆着吧。”


    季无衣来真的,拉着阿琪叫上墨子玉抬脚就走,走了没两步,身后怪人“啊啊”地叫出声,想挽留他们。


    墨子玉对上季无衣的眼神,心领神会,撤去怪人身上的绳索,脚下不停,一行人信步走出院子。


    “他在跟着我们。”墨子玉小声道。


    季无衣用眼角扫了扫身后:“别管他,先出镇子。”


    走着走着,眼看就要出镇子了,身边阿琪突然停下,一声不吭往回跑。


    墨子玉觉得这一天天的各个都不


    安分三两步追上去把人逮住皱着眉头问她:“你又怎么了姑奶奶?”


    阿琪欲言又止:“我必须跟着你们走吗?”


    “不然呢?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干什么?也不安全啊。”墨子玉心眼一亮明白过来她在顾虑什么“你舍不得莫长生?”


    是也不全是。这地方毕竟生她养她十几年阿琪自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所以镇民挨个死了以后就算不化骨放过她她也还是留在这儿一个一个给人下葬。


    一个人怎么了?他们没来的时候她不也一个人在这儿呆了那么久吗?就算怕好歹也有个白胡子老头悄悄守着她这下一走连白胡子老头都没了。她凭什么要听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大男人的他们说走她就走啊?


    阿琪吸吸鼻子再抬眼看墨子玉时眼里就泛上水光了。


    “你别哭啊。”墨子玉一见大姑娘哭就没法子语气不由自主放软下来“你听我说听我说行不行?”


    阿琪一抹眼泪打定主意不想走了声音含含糊糊:“你说吧。”


    墨子玉说:“你第一次见莫长生是什么时候?”


    阿琪:“梁生想杀我那天。”


    “那天以后呢?”墨子玉问“还见过他吗?”


    那天以后?


    阿琪想了想其实偶然还见过一次。


    那时候镇上人死了大半到处人心惶惶这几日季无衣他们住的那处院子以前是这儿最大的风月场。有人说镇上死那么多人是建风月场的人不地道把一处几百年的坟地给铲了为了景观只留下那棵长生树。坟地上建园子现在园子下面那些冤魂找不到地方栖身就找到活人身上来了。


    三人成虎流言蜚语越传越真镇上的人死个不停终于有人受不了提出把这园子最大的一处院落挖成埋尸场过去死了的人都给翻出来重新埋到这园子里去。


    也有人反对来着认为这些说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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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太过荒诞但寡不敌众那一点点反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赞成声里。


    荒诞怎么了等你面对一桩桩生死之事看别人挨个挨个逆来顺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坟冢很快挖好但每天依旧不断有新的尸体填进去人们渐渐放弃希望到后面在谁屋里在大街哪个铺面发现死人都没人关心更没人会去埋葬反正他们清楚不久之后就会轮到自己。谁都希望自己能是最后一个死的可最后一个死的就注定没人收尸那就干脆都不收好了大家一起做孤魂野鬼。


    阿琪成了每晚悄悄把尸体拖进坟冢的人。


    这是个招人恨的举动。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就越来越少那些越来越少的人心中盼着自己能活到最后的希望都越来越大每个人都岌岌可危一面庆幸自己多活了一天一面希望死在前一天的人都不要有人收拾都能陪着自己烂在大街上烂在屋子里反正就是不要安安稳稳躺在坟墓不要让自己变成唯一的孤魂野鬼。更有甚者跑去把已经安葬的逝者拖出来拖回对方家里让人死了也不得安宁。


    所以他们发现有人在背着大家替人收拾意识到自己人当中出了叛徒的时候几乎是红了眼地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谁啊?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偷偷做好人积阴德那么积极替人收尸是笃定他自己能活到最后是吧?


    好嘛反正大家都要死死前就找到那个叛徒让他死在鬼魂手里还不如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们开始对除了自己之外的每个幸存者虎视眈眈看谁都像叛徒在被沉沉死气笼罩的镇子上还能活得随便一两句话就像点了炮仗每次吵架闹事都恨不能把同伴生吞活剥好像那样风风火火一顿才能在逼死人的窒息感中得到一点解脱释放。


    除了阿琪。


    人们晚上不敢出来怕遇见不该遇见的东西。只有她还在固守本分似的昼伏夜出趁深夜无人时分到前一天死去的那个人家中把尸体拖出来拖到坟冢再悄悄回家。她太瘦小羸弱从来都是身子差得自顾不暇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可当镇上的人缩减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时候再不显眼的人也会成为目标。


    莫长生老早担心她会被人跟踪夜夜在暗处护她护到有一晚那个面黄肌瘦的男人走到她身后举起屠刀她都没有察觉莫长生难以袖手旁观再不能干预她的命数也还是干预了。


    阿琪察觉过来是听到身后重物砸地的声音后她一回头地下躺着白日里还跟她笑着打招呼的一个男人男人手上攥一把解牛刀满眼血丝死不瞑目。


    这人不是梁生杀的她知道梁生杀人不会这样。


    阿琪的目光在四周搜寻在方才自己拖进尸体的那个园子门口捕捉到一抹飞快掠过的白色衣衫。


    这次如果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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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琪追过去追到朱漆大门之外隔着数丈距离她细细凝望停在树下的人。那是她第二次看见莫长生的模样。


    布衣素袍衣袂蹁跹莫长生伫立树下泠泠月光透过那棵老树的缝隙细碎地洒到他身上这次他留在阿琪眼中的再不是一个模糊残影而是清晰明了的一个须眉尽白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