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覆雨

作品:《总有人对本副史居心不臣

    在醉意撩人的芬芳里,听着对方挑衅地细语。


    夏衍脑子里紧绷的弦啪一声断了,汹涌翻腾的气血顷刻间奔涌而出,上手一把按住人的后脑,撕咬般地吻了回去。


    邱茗本和夏衍保持了些许的距离,突然被堵上了嘴,粗糙的舌尖强行侵入,让他呼吸不能。他骤然推开人,艰难地喘着气,未等他反应过来,夏衍猛地将他推上床铺,欺身压下,扣住了一双手腕。


    夏衍俯视身下人,眼神像匹饿急了的狼崽,他压低了声音,“这是你自找的。”


    没有半点温存,他疯了般吮吸着邱茗冰凉的嘴唇,死死压制身下人不断起伏的反抗。像个快渴死的人,着了魔似的渴求那口清泉,急于饮下,滋润那焦躁、炽热的内心。


    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股泉水有毒,却依旧不管不顾地选择饮鸩止渴。


    从第一次yao了邱茗的suo骨那时起,夏衍就发现,天底下真有人生的仿若霜雪,连骨头都是冷的。


    手掌狎昵地抚摸着紧实的yao侧,像盘弄一块冰玉,揉搓拨弄下逐渐变得温热。


    眼前那张冰冷的、雾中花般的面容渐渐染上霞光的底色。桃花眸里波光洌滟,含正恨、迷离地盯着他。


    屋外雪又下来起来,烛火跳动,连带着帐下燥热的气息升温。


    邱茗咬紧嘴唇,忍受着一只疯犬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ken咬,大口喘着气,一言不发。


    他恨死了下雪天,洁白一片的冰冷,有着渗入每一分毛孔的死寂,让人窒息。


    从江陵的风雪中走来,没人知道他一路走得是怎样的满目疮痍。


    从刀尖血水里蹚过,酆都的厉鬼早已蚕尽了他人世间的灵魂。


    想拉我下地狱,夏衍,你也跑不了……


    终于,夏衍再也受不了那目光的睥睨,亲手将苍白的月色分流劈开,嵌身侵进,与之融为一体。


    随着撕裂的痛感一阵阵袭来,邱茗双腿打颤,胸口闷痛,忍不住呻吟出了声。


    “你…….轻点。”


    “你就这么伺候人的?”夏衍掐过人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你上皇帝龙榻,难道也是这般不情不愿?”


    邱茗穆然睁开眼,手指发抖。那人动作未停,他突然抱住夏衍的脖颈,将其拉下,炽热的胸口贴入,在唇瓣触碰的瞬间狠狠地咬了上去,血腥味四溢。


    夏衍用力推开,他重重跌回床铺,唇边挂了血珠,冷笑着弯了嘴角,可下一秒自己就被掐住脖子。


    “怎么,我说错了?”夏衍舔了唇上血,味道腥咸,鄙夷地注视手下人无助地挣扎,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当真贱得慌。”


    一掌甩开,邱茗痛地蜷起身剧烈咳嗽起来,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忽然他听见动响。


    一股沉重、刺激花香味。夏衍的手中不知从那里多了个精致的胭脂盒。


    看见那玩意邱茗脑子嗡一声炸了。


    合欢香膏,男女皆可用之……


    他睁大了眼,惊恐地爬起身想逃,被夏衍从后面一把抓住脖颈狠狠按回枕头。


    “夏衍!住手!”


    “跑什么……”夏衍的语气散发着危险,热气呼出含住erchui,一边抱起他早已发软的yao,“我还没够啊,副史大人……”


    宛如春日温热的和风里骤然插入一丝凌冬天的冰寒,邱茗gui在那浑身止不住发抖,冷汗浸湿背部,从背后包裹的暖意,却因一次又一次更激烈的侵入令他痛苦万分。


    夏衍贪婪地嗅着人的头发,鼻下冷汗浸湿的发丝香意难掩,比世间任何一块香木都难得。


    那个清冷孤傲又美的不似人间的脸,在他身下喘息着、混乱着,如此的意乱情迷,让他上瘾。


    温热的泉水交汇淌入沟壑的峡谷,带着殷红的血丝,沾湿了一片。


    反复的揉弄里陷入沉沦,夏衍用力婆娑着人的背脊,仿佛在摆弄一上好的玉器,欲罢不能。


    忽然间,手指抚过肩头,一小块凹凸不平的区域令他回过了点神。


    在邱茗近乎完美无瑕的身体上,肩头竟有处丑陋的疤痕。


    像是烫伤的。


    就如一块美玉上出现了砂砾,格外的碍眼。夏衍略烦躁地一口啃了上去,谁知这一咬,手下人颤抖地更厉害了。


    “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夏衍戏谑道。


    邱茗不答,脸埋在胳膊间,喘息声濒临破碎。


    最终湍急的激流涌入本就余波荡漾的春泉,邱茗无力地趴在床榻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空洞的眼眸。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鹅毛,淹没了一切寂静。


    凌乱的床铺上,床单被反复揉搓揪起,乱作一团。


    邱茗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爬起来,想下床,可腿是软的,腰更是酸得厉害,只能半弓着扯过被褥遮在胸前,身上布满青红的齿痕。


    一口气吸入,他忍不住俯身咳嗽起来,一番折腾,似乎是气喘又犯了。


    那边的人已整理好了衣衫,走过来打量着他,如吃光猎物的狮子,舔着手掌,饶有兴趣地欣赏被自己吃干净的骨架。


    “这就扛不住了,我下次轻点?”他拧过邱茗的脸,睫毛微颤,嘴唇上还有破口,好像真的被糟蹋了个够呛,这副模样看得夏衍心中竟有一丝不忍。


    “没有下次!”邱茗打开对方的手,自己差点失去平衡摔下去。


    “别忘了,你把柄在我手里,”夏衍当真混蛋,威胁道,“就不怕我讲出去?”


    “你……试试啊,”邱茗虚弱地抬眸,眼神恢复了清冷,仿佛方才帐下迷离不过须臾间的春光乍泄。淌血的嘴角勾起,语气如冰,“羽林军和内卫有染,夏衍,讲出去,我两到底是谁万劫不复?”


    夏衍一愣,掌中细腻的触感尚在,温热未散,忽而恍然大悟,怒不可遏地掐住邱茗的脖子。


    “你算计我!”


    “那是你蠢!”邱茗咬牙道,“放我出去,我不提你私交内卫,你不提我夜闯案牍库,咱两的帐就此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


    雪停了,没有一片雪花愿意停留,金风玉露一相逢,似水柔情不过佳期一场梦。


    邱茗是扶着墙走回家的,踏雪停了好几次才没让自己倒在半路上。


    屋里只有一小处光亮,他咳嗽着,颤巍巍地扣了门,开门的人睡眼惺忪。


    常安揉着眼睛,见到敲门人立马来了精神,“少君!今天回来好晚。”


    “嗯。”邱茗没有力气说话,常安也很快看出他脸色不对,忙搀了他的胳膊。


    “少君没事吧。”


    “没……事……”邱茗嗓子发干,连声音都是哑的。


    “你干什么去了?”


    邱茗一惊,抬眼看见宋子期斜倚着门框,懒洋洋地朝他打招呼,“难得我好心来看你,你倒好,混到现在才回来。”


    宋子期是太医署的人,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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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儿郎当没个正型,但朝中风评意外的不错,这小子一时得意忘形甚至自告奋勇给常安当起了师父。


    实际上,宋子期对邱茗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这不奇怪,行书院内卫在朝堂上不会有好名声。


    但一次去药铺抓药,宋子期无意中发现,邱茗配香抓药一股子江陵做派,跟当年自己的师父简直如出一辙。宋子期好事,于是几次三番交涉下来,便把人身世摸了个透,自此对邱茗的态度大为改观。


    “连尘,你怎么来了……”邱茗一见到人就头晕,这下差点直接栽地上昏过去。


    “药吃完了都不说,我好心给你送,副史大人这是什么态度?”宋子期颇为不满,可下一秒,瞧见邱茗唇色发白还挂了血丝,二话不说就把人往里屋拽。


    邱茗艰难地爬上床,裹了被子缩成一团,不想再说话。


    “常安,去烧热水。”


    “师父想喝茶?”常安疑惑。


    宋子期有火无处发,大手一挥,“喝个屁!洗澡用的!要大桶!”


    等小孩走后,宋子期终于垮下脸来,强行从被褥里拽出邱茗纤细的胳膊,探了脉,越摸脸色越来越青。


    “祖宗,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咳,我,查点东西。”邱茗喘息着,无力地抽回手,扯了被子遮住自己脖子上的红痕。


    “师父他老人家当年捡你回来,说你的病不好治,你全当耳旁风吗?”宋子期随手拿了只碗,沏了热水,口袋里掏出一颗褐色的果子,去了仁,挤了汁在碗里,深棕色的汁水旋着水波化开。


    “出了点意外,”邱茗闭了眼,恹恹地说,“我太急了,没想到羽林军会换人……”


    “所以你就把自己卖了?”宋子期制好了药,递到人面前,“邱月落,为了查你爹的事,你想折腾死自己吗?”


    邱茗撇了嘴不想喝,可宋子期一脸要杀人地表情,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你今天必须给我去洗澡,”宋子期的口气容不得人商量,“要我知道是哪个畜生!老子扎到他断子绝孙!”


    邱茗半扶起身,皱着眉头灌下药,舌尖直发苦,“连尘,前尚书右丞段守业,你认识吗?”


    “没听过,我入宫时间和你差不多,如果是那叛徒可能知道点,可惜他人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宋子期的父亲曾是大宋派往戎狄的特使,结果在宋子琪十二岁那年叛变,且令大宋军队大败,他便再也不认那混账爹。


    “怎么了?”宋子期撤回药碗,发现邱茗神色不对,立马紧张起来,“你查到什么了?”


    “靖安八年,天下人皆称我爹投靠逆党,死无葬身之地,”邱茗呼吸沉重,“可是,案牍库卷宗记载,曾有朝臣奏报陛下,说江州刺史谋反案存疑,但无证据陛下并未采信,那试图替我爹伸冤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段守业,是我爹的同乡,所以……”


    邱茗话没说完,顿感胸腔剧痛,喉咙甘甜,俯身连咳好几声,猝不及防一口血吐在手心里。


    “喂!你行不行啊!”宋子期忙替他顺背,瞟见人手上腥红一片,惊地动作都僵了。


    只见邱茗仰起脸,平日看惯了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凉,此刻竟笑得有些温柔,温柔却疲惫。


    仿佛寻觅了多年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本身是那般模棱两可、含糊不清。


    任凭嘴角血流下,他含着血温声说:“我爹,不是反贼。”


    之后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