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儿脚步停滞，站在周家铺子门口思考，那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负责接待的管事看着他，确认完他身上的号码牌，嘴里诧异道：“你怎么那么快就过来了？”


    小乞儿收回思绪，左右那两人想要做什么，那些都与他无关，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小乞儿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对城中熟悉，腿脚也快，所以来得快。”


    小乞儿看着年岁小，可对答如流，这让管事地对他多了几分另眼相待。


    想到东家的交代，管事的先是确认了他带过来的布袋中的东西没有减少，之后便让小二带着小乞儿去楼上等着，等剩下的人来齐了，一起将通过的人送回去。


    小乞儿跟着小二离开时，注意到这管事的称重完把那布袋往旁边的框子里一丢，似乎对里面的东西一点都不在意。


    小乞儿隐约觉得，或许自己刚刚的判断是对的，他没有将之拿走是正确的选择。


    自己是鱼，这袋东西是鱼饵，如今他想要的是更贵的饵料。


    小二带着小乞儿来到房间，想到日后这小乞儿可能会比自己有更好的出路，心里面不由生出几分嫉妒之意。


    只是，掌柜的和东家都已经吩咐过，即便这小二心里不满，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旁边的茶点和东西都可以吃，随即便离开了。


    对于小二敷衍的态度，小乞儿没有任何反应，再恶劣的态度他也经历过了，眼下这点冷落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周家的掌柜专门腾空了一间房间来招待他们，最前面放了一个长条桌子，上面放满了吃食，各式各样的都有。


    有寻常人家难得吃到的糖醋鱼、红烧肉、清蒸蹄髈、炖鸡，有寻常可见的馄饨、包子、饺子、酱肉面，还有不常见的果子、糕点，甚至还有十分受孩子喜爱的糖果，几乎囊括了市面上所有的吃食。


    小乞儿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那就说明他是最早到的一个，这让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完了，闻着房间里的食物香气，小乞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小乞儿下意识地走到了桌前，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他每样都很想吃。


    小乞儿从未经历过这般，所有吃食都摆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挑选的好事。


    眼下，这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小乞儿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要每样都拿一点尝尝味道，毕竟这次过后也不知道下次遇见这种好事是什么时候了。


    小乞儿的手都伸了出去，随即他的耳朵动了动，目光看向不远处隔断门后。


    只一瞬，小乞儿判断出那里有人，那人还在盯着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自己。


    小乞儿动作微顿，很快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那些吃食时收起了贪念，只拿起其中一碗装好的酱肉面，坐回自己的位置快速地吃了起来。


    等吃完，小乞儿又拿了一块糕点，尝试了一下味道，喝了两口水，紧接着便坐在了位置上，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坐在隔断门后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脸上闪过惊奇，甚至还小小地咦了一声。


    男人看着这孩子瘦得皮包骨的样子，应当是家境不好，面对这些知识应该是狼吞虎咽的，谁知道他竟然能克制住自己。


    男人再看了看，记录下了这孩子的样貌体征，又确认了一下他身上的号码牌，写下了自己的评价。


    等写完，男人喝了一口水，悠闲地等着下一个孩子进来。


    *


    另一头，周小满听完自家父亲的打算，又看着已经空荡荡的院子。


    周小满转头看向自家父亲，疑惑道：“父亲，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吗？”


    “自然不是。”


    周朗给周小满擦了擦手，刚刚周小满可是碰了那矿石，若是待会偷偷摸摸吃东西，那可要吃进嘴巴里的。


    “待会他们在那里还有考核，马上要吃午饭了，我们在这里可等不到他们。”周朗很平静地道。


    周小满歪了歪脑袋不解，“还有什么考核？”


    周朗看向周小满好奇的脸，他和秦凤鸣不一样，秦凤鸣只想一辈子庇护着周小满，可是周朗宠爱周小满的同时，他觉得更应该教给周小满独自生存的能力。


    周朗有时候也会教周小满一些做人、做生意和人打交道的道理，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先教给他就是了，总有他能明白的一天。


    周朗会为周小满做好万全的准备，可也希望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出现什么意外，他也希望他们的孩子也能独自在这艰难的世间过得很好。


    父母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


    他们宠爱他，自然也会为他提供悠闲生活的同时，也得让他具备一定在这世间生存的能力。


    于是，周小满问了，周朗就回答了。


    周朗告知了，那些孩子到周家店铺，还要经历名为“贪婪”的考验，过了才算是过关。


    周小满听着自家父亲列举的那些吃食，口中的唾液分泌，咂了一下嘴巴，觉得要是他在的话，肯定过不了这关。


    周小满眨巴了一下眼，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父亲，我们招收的是学徒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招收的条件太苛刻了，有点像画本子当中招收的死士啊！”


    周朗哈哈大笑了起来，捏了捏周小满的脸，乐道：“你知道什么是死士吗？”


    周小满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撇了撇嘴巴，嘟囔道：“当然知道，我们夫子会讲啊！什么士为知己者死，什么女为知己者容，这些都会告诉我们，我都记住了！”


    像是每一个想要显摆自己记忆力的小孩，周小满说完这句话之后，扬起了下巴，看起来格外骄傲。


    周朗顺着他的意思，夸了他一句，“小满的记忆力很好，可惜你父亲我并没有培养死士的意思，你猜错了。”


    周朗抬头，不远处是走过来的秦凤鸣，他也顺势将自家胖儿子抱起迎了上去。


    原本板着一张脸的大美人，在接过递来的胖儿子时，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像是雪山之上瞬间开放的黑色雪莲花，看起来漂亮极了。


    周朗每每看着这样的秦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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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心里都很庆幸生了周小满。


    秦凤鸣道：“我那里已经选完人了，我怕小满饿了，我们先吃午饭吧！”


    周朗微笑着点头，“好。”


    因为在外面，一家三口的午饭还是挺简单的，是四菜一汤的配置，分别是酸菜鱼、香菇炒肉、炒白菜、红烧狮子头、三鲜汤。


    吃完，秦凤鸣就准备去给那些选中的小娘和哥儿训话。


    至于周朗，他原本是准备去给选出来的十个孩子做最后的测试，选出最终的五个人。


    可郊外的庄子上突然来了人，说庄子上出了事，必须得他去处理。


    前不久，听说蚕虫生病已经传了过来，周朗已经万分警惕，让下面的人时刻警醒。


    可是，千防万防倒也没有防住，如今庄子上的人说蚕虫开始大批量地死，养殖蚕虫的庄户中也出了事。


    周朗匆匆交代完后续事宜，随即便急匆匆就赶去了庄子上。


    周小满被秦凤鸣抱着，看着匆匆上马奔驰而去的周朗，小声嘀咕道：“父亲会处理好这些事吧？”


    秦凤鸣看了一眼周小满，只见他皱着粉嫩的包子脸，小眉头蹙起，格外忧心忡忡的样子。


    秦凤鸣又看了看周朗离开的方向，温和道：“你的父亲很厉害，他会处理好这些的，你不必担心。”


    周小满听到这话，扭头看向了秦凤鸣的方向，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多多的困惑，“咦，母父，你竟然夸奖父亲了。”


    秦凤鸣听到这话，脸上泛起绯红，看起来还有些羞涩。


    秦凤鸣转移了话题，很快道：“走吧，我们得去给你父亲收拾剩下的摊子。”


    所谓剩下的摊子，自然是被选中的十个孩子，后续如何处理的问题。


    按照道理来说，其实剩下的事情可以交代给手下的管事去做，从这十个孩子里面挑出五个来就是了。


    可这一批孩子招进来的意义不同，周朗还是不太放心交给其他人，于是吩咐等他回来了再说。


    秦凤鸣抱着周小满来到了那些孩子面前，那些孩子齐刷刷地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大多数都是在看秦凤鸣，小部分在看周小满。


    这些孩子当中，年岁最小的就是那个小乞儿八岁，大的已经十二三岁。


    在他们这个尚未懂得克制自己欲望的年纪来说，喜欢好看的事物就是他们最直观的欲望表现，而周小满和秦凤鸣无疑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人。


    小乞儿自然也混在了其中，目光灼灼地看向上方两人，他知晓这两人将会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


    小乞儿在周家店铺等了许久，等到所有人都到齐，看着他们到来之后胡吃海喝，心里有些动摇，觉得自己也该多吃一点。


    可最后，那间隔断房里果然出来了人，并且当场宣布他们中那些是过了关的。


    小乞儿观察过，那些过关的人都是同自己一般，没吃多少的人，小乞儿庆幸自己的猜测没错。


    流浪的经历告诉小乞儿，人们会施舍同情给可怜人，却也会吝啬多给那些主动要求的，他们称之为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