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窗户外，骄阳正盛，灿金光线像流玉般稠软的细纱，轻笼慕胭凝周身。


    她逆光而坐，天生的细长弯月眉颇具古典美，半低眼眸认真构思的神情专注又肃穆，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抬眸的那一瞬，仿佛维纳斯降临人间，丘比特接收到信号，向傅温寒心口发射一支粉色箭矢。


    他的心跳漏一拍，眩晕感接踵而至，有些无所适从地摸了摸后脖颈，试图平复心率。


    “会摆姿势么？”慕胭凝语调如常，少了些逗惹他的狭昵。


    傅温寒没当过模特，还真不太会，好在他适应能力强，学习能力更是一流：“你想我摆什么姿势，我可以学。”


    “我想想。”慕胭凝在脑海里初步筛选几个姿势，选出最优，“你双手向后支撑身体，上半身后倾，双腿自然打开。”


    傅温寒照做，手臂发力时，上臂的三角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全部牵动，流线感明显，他的肌肉更加紧绷壮硕，隔着黑衬衫布料鼓起突出的轮廓，禁欲且撩人。


    他身前衬衫的V领因为受力而往旁牵扯，腹肌得到更多曝光机会，双腿敞开的野性被黑色西裤的拘束感中和。


    慕胭凝认可：“很棒，是我想要的效果，一般男的做这个姿势会油腻浮夸，好在你的颜值身材撑得起，看起来比较养眼，画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傅温寒唇角轻动，催促她：“少恭维我，你画快些。”


    她的画笔和纸页擦出声响：“别着急呀，你多留一会儿，我还能多养养眼。”


    “你想得美，要看帅哥去网上找，一大堆等你过目。”


    “帅哥确实不少，但要找到比你还好看的，”慕胭凝放轻语气，像羽毛掠过他心尖，“难度简直是大海捞针呢。”


    怎么办怎么办，嘴角快要压不住了。


    过往给傅温寒示好的女生比比皆是，有和他说话都紧张的内向女生，有约他出去玩的活泼女生，他冷淡的态度导致追求者全军覆没，单身至今。


    慕胭凝的招数，是他没领教过的高强难度。


    她太过漂亮，在相处中没有任何的紧张或者不自信，态度大方直接，用夸奖、肯定、赞美和支持组合起糖衣，偶尔夹带的暧昧是深水.炸.弹，轻而易举搅动他内心的涟漪泛滥成灾。


    不过分的肢体试探动作拿捏着恰如其分的距离，弄得他心里发痒，又不至于失控。


    傅温寒毫无还手余地，只能假装不在意的态度，来降低对她的好感上升速度。


    她这么会哄人开心，估计哄过不少男生，总结了一套经验吧。


    傅温寒心口收紧：“你对每个男的都这么夸吗？”


    慕胭凝挑眉，察觉到他的在意：“除了我爸和我哥，我只认识你一个男的。”


    傅温寒：“……”拿他当傻子骗是吧。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慕胭凝停笔：“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这么快？”傅温寒实属意外，都做好在这儿待几个小时的准备了，感觉还没到二十分钟，就打发他走了？


    慕胭凝品出弦外之音：“你很舍不得？”


    “才没有，我以为你要精雕细琢个把小时，没想到这么早就结束了。”傅温寒往画架上的画板背面看去，好奇画板正面的纸上，内容如何。


    慕胭凝收拾画笔：“担心某人等着急，所以我加快速度，早点放你自由，不好么？”


    好是好，但是这么一走，就要等下周才能见面。


    傅温寒惊觉他竟然真的有点舍不得，对于慕胭凝敏锐洞察情绪的能力，感到佩服，但他不愿承认。


    更愿相信这种急切想见面的原因是源于他想早些结束模特生涯，见一面就等于少一面，消耗完次数，等她腻了，这份差事就告终了。


    “算你有良心。”傅温寒摘下发饰，“我能看看你画的内容么？”


    “等我画技有提升了再给你看。”慕胭凝收起画纸，“你去换衣服吧。”


    傅温寒回衣帽间换回他的衣服，和她打招呼：“那我走了。”


    慕胭凝起身：“和我去一楼书房取个东西。”


    “行。”傅温寒跟着她走，也没问要取什么。


    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两支毛笔尖的墨水还没干，镇纸下压着几张写满楷书的毛笔字，沉香留有余味，乍看会以为这一幕是书房里的人练字途中有事离开了。


    慕胭凝担心哥哥提早下班回家，看见书房空空如也会起疑心，只能把书房伪装好，以防哥哥突然回来，能让他确信她有认真给傅温寒教书法。


    她提前做好所有对策，哥哥要是真的回来了，她就让傅温寒先躲起来，支开哥哥以后，再让傅温寒离开。


    “给，你拿这个回去，爷爷要是问你练字练得怎么样，你也能交差。”慕胭凝拿起那几张写满楷书的宣纸，递给傅温寒。


    傅温寒接过，宣纸上的字迹并不工整，看着确实是初学书法的人写下的。


    慕胭凝解释：“这是我小时候练书法留下来的，幸好没扔，还能派上用场。”


    做戏做全套，替他解决后顾之忧，细心又周到。


    “谢谢你。”傅温寒收好宣纸，由衷感谢。


    慕胭凝送他出门：“既然说过了支持你，就会说到做到，你玩你的，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她给的踏实安全感让人迷恋，傅温寒越陷越深，踏出大门的那一秒，心里的不舍异常清晰。


    “再见。”他真的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


    慕胭凝颔首：“下周见。”


    她回到衣帽间，收起傅温寒换下来又叠好的衣裤，放进隐蔽处的收纳箱里，突然想起他说过，月底过生日。


    具体是哪天，不清楚，翻他朋友圈也没找到往年发过生日动态的痕迹。


    问哥哥有些太明显，哥哥还担心她和傅温寒有情况，更加不能问。


    哥哥和傅知寒相熟，可是两家人走动并不密切，两人私下鲜少谈及家事，所以傅温寒和慕胭凝并没有能通过家人了解对方的机会。


    她还是提前准备礼物吧，毕竟已经认识了，不送生日礼物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18岁男生会喜欢什么礼物呢？网上的推荐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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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游戏键盘、香水、电子设备……没什么新意。


    毕竟是成人礼，理应花点心思。


    隔天，她和方糖逛商场时，给傅温寒发过去一条消息，试探他的口风。


    【慕胭凝：我要送男生礼物，是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弟弟，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


    傅温寒收到这条消息，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面色变得难看。


    朋友谢思行忙着奋战，余光看他石化一样动都不动，损他：“你cos木头人？”


    另一个朋友程怀安也放下手柄：“怎么了？”


    傅温寒息屏手机，组织语言：“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女生，她要给其他男的送礼物，问我送什么好，我也不知道。”


    没听说她有弟弟，表弟？堂弟？或者是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


    程怀安脑子转的快：“你最近不是快过生日了吗？说不定拐弯抹角给你准备礼物呢。”


    傅温寒的心凉了半截：“她不知道我生日是哪天。”


    他说月底生日，但和她认识没有多久，她会送礼物吗？不会吧。


    谢思行当起狗头军师：“什么样的女生？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漂亮，有才华，温柔细心，比我大。”


    程怀安笑得像个老父亲：“你这铁树总算是要开花了。”


    谢思行耸肩：“年纪小的女生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姐姐类型的我还真没辙，你就等着被她钓成翘嘴吧。”


    没等到建议，等来一盆凉水浇得心透凉。


    傅温寒重新打开手机，看向那几个字，忍不住胡思乱想，她还有其他模特吗？和他说过的话，也给别人说过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在想，等她腻了，就能结束联系，这会儿竟然萌生了后悔的念头，害怕她对自己失去兴趣，担心她会过早结束这段无法定义的关系。


    心烦归心烦，他还是回了消息。


    【傅温寒：投其所好，他爱听歌就送耳机，爱踢球就送鞋。】


    【慕胭凝：好。】


    就一个字？就没了？不再透露别的信息，想分析蛛丝马迹都没法下手。


    也对，她都知道保护他的隐私，肯定也会保护别人的隐私。


    傅温寒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却没了打游戏的心情。


    6月21号零点，慕胭凝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傅温寒点进去看，只有一句话——生日快乐。


    她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通过慕止棠问傅知寒了？


    他点开私聊界面，发送：谢谢。


    她秒回：谢什么？


    【傅温寒：你不是在朋友圈祝我生日快乐吗？】


    【慕胭凝：？】


    这个冰冷的问号，像是责怪他自作多情，大概率是发给别人的生日快乐，被他顶替认领了。


    傅温寒没了再发消息的冲动，他还以为，真的有人会记得他的生日，然后卡点祝他生日快乐呢。


    慕胭凝又发来一张图片，映入眼眸的信息让他重新燃起聊天的想法，心情像坐过山车，上一秒坠入谷底，这一刹那又升至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