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去看过月霜，她身上横七竖八都是昨日她看见的，李爷手里握着的皮鞭弄出来的。


    双手还有被镣铐锁过的痕迹，隐秘的部位还浇满了已然冷透凝固的蜡。


    看见人靠过来的时候，月霜下意识就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躲在床角落，吓得瑟瑟发抖。


    她没有想到，噩梦中那种残忍的手段，竟然落在了月霜姐姐身上。


    打那之后，李爷就再也没有来翠红楼跟阿桢竞争过她了，从她梳拢以来好几个月，一直都是阿桢将她包起，夜夜过来宿在她闺房的外间，对她很尊重，从来不碰她。


    可是后来她便听说，李爷开始转而每夜去找月霜姐姐。


    那次月霜姐姐被阿桢的人抬回楼里没多久，李爷便开始来楼里指明要她了。


    苏苏有些担心，有一次等阿桢睡着，偷偷跑去月霜的房外蹲着，结果被她听见难以言喻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明明是痛苦的，但却听出了极致欢`愉的声音。


    第二天苏苏去月霜房里找她，发现她彷如被吸干了精气的残花枯叶，安静地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


    “苏苏...快，快帮姐姐去找李爷来...”


    月霜躺在床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却仍然口口声声嚷着要找李爷，到底李爷给她灌了什么迷汤？


    这时，苏苏想起那天在门缝听见的“噬心蛊”。


    倘若那天是她中了此蛊，是不是她就会变成月霜姐姐这样？


    苏苏以为这种蛊只会对月霜姐姐造成危害，不承想那天她下楼找秦妈妈说事情碰巧遇见李爷来找月霜，她看见李爷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令一个原来体态矫健的成年男子，在短短时日内干瘦得像骷髅似的。


    而且他还仿佛那些瘾君子似的，来的时候一直喊着月霜的名字，底下一群侍从拦阻着他过来，都被他一皮鞭挥斥散了。


    “秦妈妈，这，为何...”


    秦妈妈也看得眉头直蹙，赶紧拉起苏苏躲起来，“嘘！这事你就别管了，毕竟谁也管不了，你敢管李爷的事，是不是不要命？”


    “不行！”苏苏挣扎着，“妈妈，既然你知道李爷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还能让月霜姐姐招待呢？这样下去，会害了姐姐的！”


    “哎哟，别去！”秦妈妈立马招呼人过来将苏苏绑起。


    “你觉得是妈妈害了她，可你自己问过月霜没有，她不跟李爷快活，她也活不下去啊！”


    “为什么？”苏苏睁大美眸，“为什么会这样？”


    “哎哟，这条道上的门路那么多，就是你妈妈我过来人几十年，也不可能全部都知道哇，鬼知道那李爷用了什么手段，为了一时的快活，竟把自己也折进去！明明以前月霜也接待过他，那时候也没什么啊...”


    苏苏心知肚明是因为自己，月霜姐姐是给自己挡了祸！


    晚上她回到自己房间，见阿桢已经来了，坐在外间的折椅上半躺着看书。


    他似乎刚沐浴过，鬓边几绺长发垂下，雪色寝衣的领口微微开着，能隐隐看见一些薄薄的肌理，好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


    倘若之前，苏苏定然看得目不转睛，但这时候的她挂心着月霜的事，根本无暇看这个。


    阿桢见她一声不吭就进里了，赶紧搁下书籍喊她。


    “没什么，累了而已，阿桢早点歇息。”说完她又要转身走。


    “苏苏，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苏苏转身，美眸一转，“生你什么气？”


    阿桢立马一副认错的态度，让人怎么都生不起他气，


    “气我花了包你的钱，这些钱加起来都够替你赎身了，可却依旧对给你赎身只字不提。”


    “但是，你听我说，我现在真的还不能替你赎身，我叔伯他们...正在苦于找我的软肋，一旦我帮你赎身，他们定会知道我对你动了情，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


    苏苏心想，难道他叔伯跟李爷有牵连不成，嘴上却道：“没事，我知道，那我进去睡了。”


    “是发生什么了吗？”他又问。


    苏苏心情不佳，可她想着阿桢是富家公子，说不定见多识广兴许知道，便停下来问道：“阿桢，你可有听过噬心蛊？”


    李隆祯一听，眉头微不可察轻轻一蹙，随即松开，摇摇头笑：“未曾听过。”


    “是嘛...那没什么了。”苏苏转身进内。


    李隆祯看着帘内消失的倩影，转头看了看一桌子他买来的甜糕，轻嗤一声气笑道，“算了。”


    苏苏找花魁之一的蝶羽姑娘问事情，大家都知道蝶羽的客人多是文人才子，还有许多见多识广游走天下的大商人，她想找蝶羽姑娘去问问，噬心蛊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要不，苏苏你去找城外的萧佑川公子问问？我听说那萧公子从前是大世家的，后来落魄了之后，就带着他家几万卷藏书躲在山间，宁愿饿死也不肯卖书，听人说他博闻强识，见多识广，就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一听到这消息，苏苏立马跟秦妈妈请了假，往城外赶。


    城外还有二十几里路才到那位萧公子的家，苏苏花钱让车夫小赵帮忙带她。


    从前苏苏为了省钱给阿桢治腿，都舍不得花钱，如今手头阔绰一下子给了小赵一锭银，小赵笑靥如花，十分爽快就答应了。


    小赵知道苏苏要去找谁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苏苏姑娘不是有那位宋公子了吗？怎么还跟青鸾姑娘抢人呢？”


    苏苏纳罕：“青鸾？她...她怎么？”


    “你不知道呀...”小赵收了她一锭银的缘故，十分热心地就把青鸾的事暴给了她，“我只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啊...”


    原来青鸾一直都接济着城外的萧佑川，算得上是在养恩客。


    “不过她每次给完钱就走，不逗留的，青鸾姑娘和他...应该还没到那一步。”


    “哪一步啊？”苏苏天真道。


    “你跟宋公子那样啊，夫妻之礼。”


    被小赵那么一说，苏苏立马感到羞愧，她该不该告诉他，其实自己跟阿桢也没到那一步？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


    来到村间问人，好不容易找到萧佑川住处，那是在一个古朴的青砖大院子里，旧是旧了些，但仍看得出旧时的气派。


    小赵陪她找到这里，就要赶着去城外办事了，同苏苏一说，她立马怔了怔：“赵哥，你不陪我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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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再给你报酬的...”


    小赵为难地一皱眉，“苏苏姑娘，我真的得跑一趟，秦妈妈今日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把城外的账收回来，再不去我赶不及，这样吧，你能等我的话，傍晚之前我一定回来接你回去，等不及的话，也可以去村头雇人，我看这村子也是有骡车的。”


    “可是...”


    苏苏如今真的怕极了会遇上刘虎那样的人，以前没遇上刘虎，也遇见过许多一见她美色就垂涎，想办法占便宜的人，那时候她无知无畏，倒是认为可以想些小计谋来应对，可自打见识过刘虎那样的人后，她胆子变得比从前小了。


    不是不想去雇别的车，而是车夫大多是男人，在她眼里，只有熟悉的，翠红楼里用惯了的小厮、赵哥这些能相信，当初不花钱找护卫，除了银钱的原因，也有这个原因在。


    虽说那位萧公子从前曾是世家的，听说世家之人都有德行守礼，但她没有接触过世家的人，就把李爷那样有能耐的人想成了跟世家之人差不多，在她看过了李爷怎样对月霜姐姐之后，她便任何男人都不敢相信了。


    “苏苏姑娘，我真的该走了，你知道的，秦妈妈是怎么样的，我也是看在今日是顺路的份上才送你来的，要不然钱我不要你的了，我收不完账我就不用干了。”


    “那...好吧，你记得做完事情过来接我。”


    苏苏送走小赵，忐忑地一个人摸进院子。


    其实大多数时候，苏苏都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姑娘，后来被欺负多了，深知越是胆小就越不能表现出来，以前明月姐姐也教过她，这世上的牛鬼蛇神都是欺软怕硬的，就算是装，也要装得胆子大些。


    于是，苏苏从墙角抹了些灰在脸上，敲响了院门。


    萧佑川竟然长相俊俏，又是一个美男子。


    只是，跟她的阿桢比起来，还是少了让人惊艳的地方，在她看来就是一般养眼的程度。


    苏苏这人是向来“以貌取人”惯了的，她一看见好看的人就走不动路了，虽然长得只是“一般养眼”，但也足以消除她心里的恐惧。


    吁了口气，她将今日的来意告诉萧佑川，诚心请教他问题。


    “你说的，是大竺国的噬心蛊吗？我记得我的藏书中确实有一本《异域见闻录》中有记载过这种蛊。”


    萧佑川说着便请苏苏到院里坐，他去藏书间翻书。


    “找到了，你说的噬心蛊，这是大竺的女子为了控制情郎所培育出来的蛊，是通过男女欢`合之后，给对方种下蛊毒，对方不找施蛊者不断欢`好，就会比死还难受，而被施蛊者又因为同对方欢`好，毒性加深，会对对方更产生依赖，无尽往复。”


    “但是，按你说的，那位李爷是施蛊者的话，他自己应该不会上瘾才是，除非...”


    “是天杀蛊。此蛊有同噬心蛊相似的功用，不同的是，施蛊者会被反噬得更厉害，直至双方互相摧折，精`元竭尽而亡。”


    “这是《阴谋策》中用以对付死敌的手段，先以色惑敌，或是用计激发对方好胜心，诱敌用蛊，随后以天杀蛊反杀之，只是此招阴损，那名被迫以血入蛊的施蛊者也必是操控全局之人极度憎恶之人，不然不可能用如此残忍招式，来献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