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换亲

作品:《怎敌她心如练

    二月初八,晨曦刚从寂夜中醒来,张灯结彩的苏府却早已被忙碌与欢庆的氛围包围。


    东西两院的婢女们合在一处,一齐为同一日出嫁的两位小姐梳妆。


    苏沅筝与苏泠鸢的装扮从头到脚望到脚几乎是一模一样。


    身上大红嫁衣都是由宣京一等一的绣娘用的上好金线赶制而成的,繁复又不失精美的。龙凤呈祥伴着双燕齐飞,皆是寓意着吉祥和满的好图案。


    那七尾的凤冠上更是用金丝穿嵌着数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宛如闪闪烁着的繁星,将新娘昳丽的容貌称得更加美貌。


    她二人相视莞尔,一齐步入喜堂拜别老父后,又在各自的喜娘掺扶下,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出了门,魏姚两家的迎亲队伍早早便候在了府门外。


    只是快上花轿时,也不知是那个毛躁的婢女走得急了些,竟堪堪踩住了苏沅筝的裙摆,苏沅筝顺势便扑向苏泠鸢,看似险些就要将苏泠鸢也给绊倒,两喜娘生怕出叉子,见状立马慌忙了起来,而她二人也就趁乱换了位置。


    苏濂清含泪目送二女出嫁,望着那朝一南一北远去的花轿,脸上不见喜色,反是担忧远胜于不舍。


    苏沅筝任由喜娘搀扶着,在锣鼓的喧声里,欢欢喜喜地拜完堂,随后便被迎入了婚房。


    只待安然度过今夜,她便能如愿成为世子妃,摆脱剧情也就差最后一步了。


    苏沅筝心中不禁暗自窃喜,换亲之事能进展得如此顺利,一切还得多亏了苏泠鸢演的那出苦肉计。


    女主出马就是不一样,还真挺有两把刷子的,效率就一个字“高”啊!


    那夜,苏沅筝自离西院后,苏泠鸢便故意寻来大量花粉,刺激得自己哮症复发。


    苏濂清刚回府,便听下人来报,大小姐旧疾复发,快不行了,吓得他连官服都未换,便急匆匆赶去看望苏泠鸢。


    当年他的亡妻宋氏便是这般,突发旧疾来不及救治,便撒手人寰了。


    而苏泠鸢的哮症又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苏濂清见着苏泠鸢气息微弱的模样,心神早已慌乱得不成样,心有万千疑问,话到嘴边,却也只顾得问上句,“鸢儿!你的哮症可有缓些?”


    “咳咳……咳咳咳……”苏泠鸢咳得苍白脸色,却仍不忘借机打感情牌。


    她边撕心裂肺地咳着,边将脖颈上环佩着的白玉扣取下,递到苏濂清手中,声若蚊蚋般道:“爹爹,可还记得娘亲临终的话?”


    苏濂清只消一眼,便认出那枚微微泛黄的平安扣是她亡母的旧物。


    宋氏临终叮咛犹今隐隐在耳,苏濂清贯常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罕见的哽咽,“鸢儿,你母亲曾嘱托我,要护你一世安乐,自在无忧,将来还要替你寻上个好归宿……”


    念及亡妻,苏濂清眼中早已布满泪花,他温柔地轻抚上了她的后脑勺,叹息地道:“这些年终是爹爹有愧于你娘亲,也没能照顾好我的鸢儿。”


    “不赖爹爹……是女儿福薄……今恐命不久矣……”苏泠鸢轻颤着摇头气若游丝得道,“只是……女儿有一夙愿……”


    她突然喉咙一腥,猛地用帕子一捂,洁白地丝帕顿时染上鲜血,醒目得刺眼。


    “鸢儿,你别再说话了”苏濂清的眼眶也不由得跟着红了又红,心疼地道,“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答应你……”


    苏泠鸢却像被扼住咽喉快窒息了般,一字一顿艰难地道:“爹……爹,女儿不想……做世子妃,不想……”


    一滴清泪自她眼角滑落,苏泠鸢微弱的声音里尽是委屈。


    苏濂清自是明白其中利害,却还是慌乱地点头道:“好,有爹爹在,鸢儿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


    苏泠鸢继承了她娘亲的美貌与才情,亦是宋家仅剩的血脉。


    是以,她虽心心念念着不想做世子妃,却又不能辜负了外祖父的寄托,平素亦不好袒露半分。


    宋老太尉忠君爱国,半生戎马功勋卓著,却膝下无子,唯有一女亦是早早离世,只留下苏泠鸢这么个嫡亲的外孙女,宋家百年的荣辱兴衰重担,便也一并压在了她一人身上。


    当年先帝疑心靖北王拥兵自立,便借封授世子之机,将靖北王长子魏曦尧,扣留在宣京为质,彼时魏曦尧尚未满十岁,却几次三番险遭他人毒手。


    靖北王与宋老太尉乃忘年之交,又曾于宋家有恩,为保下挚友血脉,也为保全宋家百年基业,这才有了她与魏曦尧的婚约。


    可眼下不同,苏濂清如今已贵为一国之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是有能力保全苏家与宋家。


    苏泠鸢亦可做回苏家大小姐,毕竟在苏濂清眼中,她也不过是个自幼便承受了许多委屈,却过分乖巧懂事,无故惹人心疼的孩子。


    只苏濂清大抵怎么也想不到,苏泠鸢对他这个父亲曾过有多少失望,才会利用他的愧疚,利用得毫不手软。


    这些年宋老太尉曾为她延请名医无数,虽说她的哮喘未能彻底治愈,可苏泠鸢却也有近十年未曾犯过病,更是因祸得福习得一身医术。


    倒是苏濂清见着苏泠鸢病危,心中愧疚更甚,愈发想要弥补苏泠鸢这些年受的苦楚。


    苏沅筝又打着欲为他排忧解难的幌子,自告奋勇地献计纳言,自愿与长姐换亲,替嫁世子,成全长姐夙愿。


    苏濂清虽严厉斥责了苏沅筝一番,罚她禁了足闭门思过,心中却还是有所触动。


    先前因着落水之事与外头的流言,苏泠鸢的清誉已然有损,若再贸然与世子退了婚,旁的暂不多说,这还不知世人会如何编排苏泠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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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他那素来听话安分守己的长女却平白无故惹人非议,想想就糟心,势得寻个稳妥的法子。


    可若真依了苏沅筝的法子,那苏沅筝日后必是会要人耻笑,虽说她的名声早已经一文不值了,可那毕竟是他从千娇万宠的小女儿,他又怎么忍心为了一个女儿,而弃另一个女儿于不顾呢?


    只是眼下似乎又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几番思虑后,苏濂清竟真舔着老脸去同姚家商议起换亲之事了。


    但出乎他意外的是,新妇换作苏泠鸢,姚家竟也是乐意的,只因他大女儿的品性比起小女儿好了不知多少倍,苏濂清一时竟不知是当笑还是当哭。


    姚家夫妇自是更想要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只是怕姚珏再度心伤,却迟迟不肯松口。


    两家商量来商量去,终还是决定瞒着姚珏换了亲。


    姚家夫妇想着待木已成舟,姚珏与苏沅筝成了亲,也就该断了那份痴念,外面的流言过些时日不加理睬也便会消减,只盼日后他们小两口能和睦些,便不会再有这许多事端。


    苏濂清便借着流言纷扰,催促着将两门亲事提前到了这同一日。


    满堂宾客尽欢颜,都道相府双喜临门好事成双,苏濂清却着实汗颜,一个头两个大。


    这事姚家好办,靖北王府那头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此计唯一的可行之处,便是靖北王远在岭北,世子又不曾见过他的两个女儿。


    可待日后东窗事发,又该如何是好,筝儿又该如何自处?


    一步错步步错,可不如此鸢儿又心结难抒。


    苏濂清倒底问心有愧,身险两难之境,却又如同被架在弦上的箭,已是不得不发,唯有挺而走险,赌上一把了,但愿上苍保佑,能成就他二女错嫁良缘。


    苏沅筝反倒没有那许多顾虑,满心欢喜地便嫁入了靖北王府,仿佛她合该是这府邸的女主人。


    苏泠鸢心中却忐忑极了,极度不安地接过姚珏向她递来的带花球的红绸,姚珏豪不见犹豫地牵着她拜了天地。


    傧相又是一声高呼:“二拜高堂。”


    苏泠鸢心中犹豫,却还是转身行了礼。


    “夫妻对拜。”


    姚珏已俯下大半个身子,众目睽睽下,苏苏泠鸢也只好将错就错了,可她依旧会想,那姚珏若是知晓所娶之人非是所爱之人,又该会是何反应?


    可眼下没有人告诉她答案,回应她的只有傧相的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她在好一番热闹的嬉闹里,被姚珏喜笑盈盈地一步步牵着进了新房。


    苏泠鸢透过红盖头瞧着他那约莫带着几分欢喜的背影,心中却无端多了几分愧疚。


    而后姚珏被亲眷好友拽去同饮,余下的大半日独她一人在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