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再嫁

作品:《云汉昭昭:烽烟照长安

    李陵双眼圆睁,声音惊恐到了极点,在场之人本就是来迎他的,视线自然都落在他身上,见状莫不狐疑不解。


    华景忙抓住惊恐的李陵,一边摇头一边偷偷竖起食指比了个默声的手势。


    李陵见状心中一梗,结合华书此时的装扮立刻有了猜测,暗呼倒霉:他要是说破了这位小公主的身份,搅乱了她的好事,只怕要被玩死!


    想到这里,李陵禁不住倒退半步。


    华书则眉头微挑,兴致盎然地把李陵上下打量一遍,然后书笑眯眯地向他走去,拱手揖礼唱喏道:“弟孟疏,见过姊夫,姊夫安好~~”


    再抬起头时,只见李陵倒吸一口凉气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啧,真没用。


    不过半日,新到的骑都尉李陵与孟郎君二人不和,方一见面就被孟郎君气晕过去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


    “你,你,你让她装作谁不行?你们华家旁□□么多与她年龄相仿的好儿郎,做什么让她装成我们孟氏子弟?你这是毁我孟氏清名!”喝着压惊汤药,李陵质问道。


    华景不由语塞:“什么叫你们孟氏?外姊夫,你是不是忘了你姓李?”


    李陵梗着脖子坚定极了:“我夫人姓孟,我就是孟家人,我就是半个孟家子!”


    华景:“……又不是我让她自称姓孟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李陵把额间帕子一掀,推开喂药的亲随,焦急得不得了:“那你就快快把人送回去啊!”


    华景把茶盏一放,起身向着李陵和随行的军师段确则躬身道:“这也是我深夜到访,耽误诸位时间的缘由。”


    随后华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以及华书如今寻了雁守疆做靠山,不仅不肯回长安,还要立志从军,为了摆脱他,甚至直接住到军营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华某无用,连挑拨离间这样的法子都用过了,还是劝不回她。外姊夫素有急智,段先生又出身陇西望族,才干不凡,还请两位帮我出出主意吧。”


    段确则皱眉思索片刻道:“一方投鼠忌器,一方毫无顾忌,此事只怕不易。且公主身份尊贵,华大人作为兄长都无法管束,旁人就更难了。”


    见段确则摇头,华景又把希冀的目光转向了李陵:“外姊夫,今日我见你与雁守疆极为熟识,可否请你从中说项?”


    李陵摆摆手:“我与雁守疆是熟识,但以他的性格,只要认准了一件事,想要扭转他的想法难如登天,除非你愿意告知他临尘公主的身份,或者向陛下请旨给他施压。”


    华景悲苦道:“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


    段确则忙打断道:“在下私以为这两种办法都是与公主鱼死网破,若公主闹起来只怕不好收场……还是得有什么法子让她自己愿意回去才是。”


    几人接连摇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扭转华书的想法,李陵却突然灵光一闪: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李陵双目放光,盯着华景,“彦行,法子我没有,消息倒是有一个,或许真的可以让她自己愿意回去。”


    第二日一早,借着李陵的面子,华景终于得以进了军营,几人直奔华书营帐而去。


    “混账!”


    几人进去没一会儿,‘砰’的一声,一只茶盏从帐子里飞了出来,途经之人莫不被惊得一个激灵,对视一眼后都守在帐外不敢离去,生怕华书受了胁迫。


    而帐内气氛也确实剑拔弩张。


    华书手持一把短匕横在李陵颈侧,气得脸色涨红,怒吼道:“你个混账!胆敢毁我阿姊清誉?!”


    “阿书!”华景忙颤抖着抓住华书的手腕,“外姊夫不过将他知道的消息告知于你,你还要杀人不成?”


    李陵被她如此呵斥威胁也有些生气,言语之间也带出了混不吝的劲来:“公主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毁长公主清誉这种事情我可没胆子做。”


    华书咬牙切齿:“我姊兄故去不足一年,尸骨都尚未寻回,阿姊心心念念皆在于此,怎么可能再嫁?这消息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你们想哄我回去,却不该拿我阿姊做筏子!”


    话音一落,华书拿着短匕的手猛地回收,只听铿锵一声,匕首便被她狠狠插入桌案。


    那桌案厚逾寸半,竟被华书极怒之下力透而过,只余刀柄在外露着,几人皆是大惊。


    眼见华书一身匪气毫不收敛,华景又气又怕,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你如今找了靠山,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和清誉,我投鼠忌器,也奈何你不得。我说此事是为了让你回去,但确无虚言。你既然不信,就在这里等着长公主大婚的消息吧!”


    “你!”


    “怎么?”华景脖子一梗,“要把阿兄一并杀了不成?!”


    华书紧咬下唇,‘锵’的一声拔出匕首跑了出去。


    见人走远了,华景和段确则才稍稍松了口气。


    段确则拍了拍胸口不可置信道:“罪过罪过,我真不该来凑这热闹,不愧是临尘公主天之骄女,盛怒之下,当真气势凌人。”


    华景抖着手喝了口水,稍稍镇定一些才摆了摆手道:“她自小力气就比旁人大一些。”


    而李陵则盯着被匕首刺出来的洞出神,他仔细看了看,又上手一摸才转向华景:


    “彦行,这可不是有把子力气就能做到的事。你看这刀口貌似齐整,其实四周隐有裂纹,这样好的身手,难怪雁守疆为了留下她不惜开罪你。”


    华景闻言脸色陡然一黑,他知道华书素有膂力,骑射俱佳,据悉当日初入军营便得雁守疆青眼,他也一直以为华书受雁守疆重视是因为骑射,可今日一开眼,分明是趁他不备还学了旁的东西啊!


    ‘砰’的一声,华景重重拍在桌案上:“安荣那浑小子,必然是他瞒着我!”


    ·


    “程萧!”


    华书出了大帐顾不得同袍们的询问,直接离了军营一路疾驰回了鸾榷司。


    她一声怒喝,把司内值守的几人连忙迎了上来,又见她满脸怒火神态肃然,惊得瞬间跪倒一片。


    “把长安这一个月的密信全都送过来,我要亲自过目!”


    几人跪在下首面面相觑,纷纷转头看向领头的程萧。


    程萧却面无表情,默默起身将装有密信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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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信匣迫不及待地一封一封翻阅起来:“没有,没有,这封也没有,都没有异常。都没有?那定是骗我的!”


    说着她合上信匣,一遍一遍说着:“定是骗我的,就是骗我的……”


    然而她的脸上却丝毫不见轻松。


    正如李陵所说,谁敢毁长公主清誉?


    那是当今陛下前二十八年人生中的唯一的血脉!


    纵然是个女儿,却也在当时打破了刘彻无后嗣的传言,稳固了帝位,保障了皇权,所以即使她越级进封长公主也无人胆敢置喙。


    若说皇后能以歌女之身坐上后位,一半的缘由在她英勇无双的兄长,那么另一半便在这个证明皇帝有生育能力的女儿身上!


    所以,谁敢毁长公主清誉?!


    没有人!


    华书眸光一闪,视线再次落回了信匣上,她冷冷开口:“安荣启程回长安已经一个月了,为何没有来信报平安?还有阿嫽,阿嫽五日一信从不间断,三日前就该到了,你为什么没给我送阿嫽的信件?”


    她扫过去的视线平静到了极点,程萧却终于承受不住,年过半百的老者,此时好像苍老了十岁不止,他伏跪在地泣不成声:“老奴,有罪!”


    华书瞬间睁大了双眼,一扬手将信匣甩了出去,咣当一声砸向跪地的众人,匣中信件纷乱四散,一枚竹简划过程萧额角,瞬间鲜血直流。


    “说!”


    程萧哪里还管得了伤口?他悲戚之声愈甚:“十日前,长公主快马急信,老奴不敢不从啊!”


    说着,他颤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细绢,奉到了华书身前,华书用力闭了下眼,才接过信件。


    绢帛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整齐秀美的小篆,正是卫长公主刘瑰亲笔。


    ‘程卿足下:暌违三载,卿奉吾命驻守武威,夙夜匪懈,勤勉王事。每思及此,未尝不感念于心,亡夫与先舅泉下之灵亦当欣然。’


    ‘今有一事相告,吾将改适。然虑此讯若达武威,临尘稚弱,恐不堪闻。彼姝历尽艰辛,方得所安,吾实不欲其复陷庙堂纷扰。故特嘱卿,务须缄密,竭力遮蔽,勿令吾妹知悉。


    ‘临尘吾妹,唯愿其长安永乐,勿以姊为念。’


    临尘吾妹,唯愿其长安永乐,勿以姊为念。


    她的阿姊,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所思,所虑,竟还是全在她身。


    而她,却在阿姊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她而去,来了边郡以后心心念念都是自由的天地,不仅不曾完成当日在阿姊榻前的承诺,更甚者,因为前番塞外送葬一事,她开始怀疑、反思,自己执着地想要寻回曹襄尸首的想法是否正确。


    她如此辜负阿姊的期望,哪里配得阿姊如此相待!


    捏着信件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惨白一片,同样惨白的脸上泪水簌簌而下,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啜泣声如同幼兽呜咽的悲鸣。


    “阿姊与姊兄情谊甚笃,姊兄故去不足一年,四个月前阿姊尚且悲怆难以自持,阿宗又如此年幼,阿姊不会想要再嫁,所以必是有人逼她再嫁,是谁呢?”


    “哈哈哈哈哈哈……”华书惨笑一声,“还能是谁呢?我的舅父,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