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夜行》上线已经过去两周。


    数据平台的反馈出得很快。


    首周播放量平平，热度榜排在第五，第二周直接掉到了榜单十名开外。


    相比同期上线的几部仙侠剧、甜宠剧动辄开播破两亿的播放量，《白衣夜行》显得有些“安静”。


    微博热搜，除了开播当天和主演CP营业那两天，几乎没有太大的话题。


    不过，真正让剧组和主创团队意外的，是评论区的观众反馈。


    【故事很扎实，不像最近的快餐剧。】


    【现实题材，不悬浮，细节挺多的。】


    【傅茜和梁宇安演得不错，但我最喜欢医院里护士那几场戏，演得太有代入感了。】


    【看完有点沉重，但后劲挺大，尤其是最后一集的群像镜头，很打动我。】


    【如果是为了流量来的，可能会失望。但如果认真看，会发现这剧拍得挺用心的。】


    还有人专门在豆瓣短评区写了一句：


    “可能没办法大火，但我会记得它。”


    陆意欢是在回家路上刷到这些评论的。


    那天晚上，她下了最后一个采访活动，刚从后台出来，工作人员递给她一瓶水，她坐在车里，打开手机，点开后台数据。


    《白衣夜行》评分稳定在7.5分上下。


    比起资本堆出来的流量剧，算不上漂亮成绩，但在这个题材、这个宣传强度的前提下，这个成绩，已经超出他们预期了。


    群里，剧组群的消息正刷个不停。


    【导演邱晨】：成绩单出来了，平台反馈热度一般，数据回本线刚好踩着边。不过，观众口碑不错，至少没人说我们在骗观众钱。


    【制片人】：辛苦大家了，这题材本来也不是奔着流量去的，咱们求个稳字。


    【邱晨】：对了，#白衣夜行真实#这个词条，微博三天前又上了，你们知道吗？


    紧接着，群里艾特了陆意欢。


    【邱晨】：@陆意欢，意欢，网友说你医院那几场戏哭得太真了。导演我自己回看了三遍，都觉得可惜，剧本里你的角色戏份太少了。


    陆意欢看着这一条，嘴角有点想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


    【陆意欢】：导演，下次给我多写点。


    话发出去没几秒，徐长安的头像就亮了。


    他是这部剧的监制，也是全剧剧本创作的把关人。


    【徐长安】：这部戏，赚不赚钱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但至少我们做了一部能让人记住的剧，这就够了。


    谢谢所有演员，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演员，没有因为题材冷门就敷衍演出，这比什么都重要。


    陆意欢盯着那条消息，心里忽然有点发热。


    从剧组宣传期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她从未听徐长安说过类似的话。


    他的语气，总是淡淡的，甚至冷静得过分，好像无论播出成绩是好是坏，他都无所谓。


    但今天，他在群里说了“能让人记住的剧”，还特意点名谢谢年轻演员。


    很快，顾临洲的头像也亮了。


    他不是剧组群成员，但在陆意欢的单独聊天框里，他的信息安静地跳了出来。


    【顾临洲】：我昨晚看了最后一集。


    整体挺好的，尤其是群像那一段，真实得有点刺眼。


    陆意欢看到这一条，愣了愣。


    她知道，顾临洲作为一名医生，从来不太喜欢在工作之外去接触“医院题材”的影视剧。


    对他来说，真实的医院，比任何剧本都要残酷和复杂得多。


    陆意欢犹豫了一下，打字问他：【觉得哪里不好吗？我想听听专业意见。】


    过了几秒，顾临洲回过来。


    【顾临洲】：不是不好。


    只是……很多场景，看着像我每天的工作。


    也像我每天想忘掉的东西。


    他这句话发过来，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但陆意欢看着手机屏幕，心脏还是微微一跳。


    她知道顾临洲不是在客套。


    《白衣夜行》这部剧没有极致的煽情，没有刻意拔高医生群体，反而很多时候，镜头很冷静，现实得近乎残酷。


    所以，他说“像每天的工作”，就真的像。


    群里消息还在刷。


    邱晨发了一条长长的总结：


    【这部剧，从立项到上线，做了一年半。


    其实刚开始投资方给的预算不多，很多环节我们都是砸着自己钱去补的。


    观众可能看不出，但每一场的群像戏，都是我们反复磨出来的。


    最后能勉强回本，说实话，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谢所有演员，也谢谢愿意点开这部剧的观众。


    未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拍这种题材，但这一次，我不后悔。】


    发完这条，邱晨很久没说话。


    群里其他演员开始发各种“感谢导演”“感谢剧组”之类的客套话。


    陆意欢想了想，最后发了一句：


    【陆意欢】：


    邱导，徐老师，谢谢你们让我有机会参演。


    这部剧，可能不会是我演艺生涯最热的一部，但会是最重要的一部。


    这条发出去没几分钟，群里开始有人发表情包调侃：


    【林冠】：哎哟意欢姐发鸡汤了，我差点以为你要写公众号了。


    【副导演】：别cue，陆老师可是这部剧里观众评分最高的配角之一！


    【服化组】：意欢的护士装，真的好多观众来问要同款。


    外面的夜色渐深。


    陆意欢放下手机，坐在阳台，手里拿着那封剧组内部统计邮件，数据清清楚楚：


    回本线刚过。


    热度平平，后续话题不多，但观众反馈口碑稳定在7.5分。


    说不上成功，但也不算失败。


    她想起邱晨说的那句话：“未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拍这种题材。”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这种剧，从一开始就不是资本想投的项目。


    没有狗血爱情，没有爽文滤镜，现实得有些沉重。


    但它被拍出来了，放在了平台上，被真正愿意看的观众看见了。


    这就足够了。


    半夜十二点，顾临洲又发来一条消息。


    【顾临洲】：睡了吗？


    陆意欢看着消息，回过去：【还没。】


    对方几乎秒回。


    【顾临洲】：那部剧，我在医院朋友圈看有人推荐了。


    有人说，看完那一场群像戏，想回家抱孩子。


    也有人说，看完之后，决定继续留在医院，不跳槽了。


    最后，他补了一句：


    “或许，这就是这部剧的意义。”


    陆意欢盯着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缓缓打下几个字：


    【谢谢你告诉我。】


    这一夜，剧组群慢慢安静下来，微博上的话题也渐渐被新的热搜覆盖。


    但那部小众的现实题材剧，像一块被悄悄丢进湖里的石子，泛起涟漪，也许不会惊天动地，却实实在在改变了一些人的选择。


    而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个涟漪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电视剧《白衣夜行》上线已经过去一个月，数据平稳下滑，宣传期也正式结束。


    所有人的热度都散了，只有陆意欢的微博，悄悄开始不一样了。


    某个普通的周四下午，陆意欢刚结束一天试镜，随手点开微博，系统消息上方，一条数字赫然跳出：


    关注人数：302,305


    她怔了好一会儿。


    从出道以来，她的微博粉丝一直稳定在四五万上下，之前上《医者仁心》综艺后涨到十一万，靠着节目录制期的热搜涨了一小波，但节目结束后，很快又掉了一些。


    这一次，跟综艺无关，跟通告无关。


    她没有上热搜，没有营业CP，没有故意炒作，却实实在在多了十几万粉丝。


    而且，她点进去评论区，翻了几页，发现这些粉丝不是来喊“姐姐好漂亮”的路人粉，也不是为了凑数。


    是有一群固定的小号，每天在她微博底下打卡。


    有的人每天发一句：“《白衣夜行》林悦护士，好想你。”


    有的人给她整理好了剧里所有出场片段，做了剪辑合集，播放量已经过了小十万。


    还有人发长评，认真写下：


    【陆意欢可能不是天赋型演员，但她的演戏让我相信这个角色真的存在过。】


    陆意欢翻着这些评论，心口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代表作。


    不是跟着综艺红的短期流量，也不是靠剧组捆绑CP炒出来的营销。


    这部剧，播出期间数据并不炸裂，热搜不多，投资方反馈只能说“勉强回本”，大部分观众可能过一个月就会忘记剧情。


    但她知道，有一部分观众，真的记住了她。


    傍晚时分，陆意欢结束了当天下午的试镜，坐在咖啡厅等刘洋的时候，后台又弹出一条私信。


    是一位叫“夜行打卡小号”的粉丝发来的。


    【意欢姐，今天是《白衣夜行》播出第35天，我重新看了第三集，还是觉得林悦护士在走廊上哭着扶墙那一幕太戳心了。


    谢谢你演了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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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演下去。】


    陆意欢盯着那条私信，良久没有回复。


    以前的她，对粉丝、对流量，其实有些天然的疏离感。


    娱乐圈里太多人追逐热度、数据、话题，炒来炒去，真正喜欢角色、喜欢作品的观众，反而是最沉默的那一类人。


    但这一次，她真切地看到了。


    这些默默追完剧的观众，留在了她的评论区，留下了一句“谢谢你”。


    刘洋来得有点晚。


    他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陆意欢坐在窗边，低着头在刷手机，整个人像泡在一层柔软的黄昏光里。


    “意欢？”他喊了她一声。


    陆意欢这才抬头，手机锁屏，笑了笑：“你怎么来这么晚？”


    刘洋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把刚买的奶茶推到她面前：“路上堵车。你下午试镜怎么样？”


    陆意欢撇撇嘴：“还行吧，小成本电影，没指望。反正最近通告也不多。”


    她说着，忽然把手机递过去。


    “你看，我微博粉丝超过三十万了。”


    刘洋低头一看，确实，302,400的关注数字正稳稳挂在她主页上。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可以啊，咱们意欢姐正式拥有粉丝团了！”


    “别开玩笑。”陆意欢摇头，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


    他们俩聊到一半，陆意欢的手机又跳出一条信息。


    顾临洲：【《白衣夜行》的平台评分涨了0.1，看到了吗？】


    陆意欢看了一眼，迅速回过去：【看到了。今天粉丝也过三十万了。】


    对面秒回。


    顾临洲：【恭喜，陆老师，正式拥有代表作。】


    陆意欢靠在椅背，半天没打字，最后回了一句：【谢谢你一直在看。】


    晚上回到家，陆意欢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点开平台后台。


    《白衣夜行》的评分从7.5涨到了7.6，短评数量突破了五万条。


    这在现实题材剧里，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成绩了。


    她翻了一会儿短评，有几条特别扎眼：


    【没想到，这种剧也能让我追着看完。】


    【演员阵容不是最豪华的，但每个人都演得有血有肉。】


    【特别喜欢那个护士，她哭的那场戏，我跟着一起哭了。】


    【如果不是那个护士，我可能早就弃剧了。】


    还有人认真写了长评，分析角色，提到了陆意欢。


    【她不是一开始就惊艳的演员，也不是行业里最被看好的新人。


    但她的角色，真实到让人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叫“林悦”的护士，曾经在夜里无声地守护病人，面对生死疲于奔命，却依然坚持善良。


    这样的演员，不值得被流量淹没。】


    陆意欢看完，合上电脑。


    她忽然有点想哭。


    不是那种被感动到落泪的情绪，而是那种——终于有人看见自己了的实感。


    她跑过无数试镜，被选上又被换掉，进过剧组却连名字都没挂在片尾，演过路人甲、死过的尸体、背景板的护士和医生。


    直到这一次，《白衣夜行》的角色，终于让她从背景板里走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刘洋发来一条消息。


    【意欢，你粉丝群有管理员来问，能不能帮你建个超话。


    他们说已经有稳定的打卡用户了，每天至少有一百多人发帖，想帮你整理物料。】


    陆意欢点开那条消息，沉默了很久。


    午饭前，她还是回复了。


    【可以，让他们建吧。】


    这个圈子，从来都不缺流量。


    但真正属于她的、不是因为综艺话题，也不是资本捧红，而是因为角色、因为作品，被观众记住的那一刻——


    终于到来了。


    当天晚上，她在微博发了一条更新。


    【感谢每一个关注、每一条评论、每一个喜欢《白衣夜行》的人。


    这部剧不是最火的，但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


    很开心，在这条路上，有你们。】


    短短几十个字，没带话题，也没有营销话术。


    但不到十分钟，评论区就开始刷屏。


    【意欢姐姐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感谢你拍了《白衣夜行》，让我认识了你。】


    【下一个角色也要加油啊，我们等着你。】


    那天夜里，陆意欢躺在床上，手机还在响个不停。


    她没有急着回复，而是轻轻把手机扣在胸口，闭着眼，轻轻呼了口气。


    这条路很长，但她终于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