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退路？”


    乌蔓咬着勺子，声音含糊发腻：“安心啦，你先去帮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青檀嘟囔着站起来：“姑娘最近胃口这样好。”


    等魏恒回来的时候，乌蔓还在吃。


    切得细细的肉丝蔬菜粥，搭上一笼的小笼汤包，乌蔓两口一个，吃的正欢。


    魏恒看她胃口好，最后一个汤包还恋恋不舍地蹭了几下料汁才塞进嘴里，有些欣慰又好笑。


    “喜欢怎么不多拿些？”


    院中只他们二人，青檀和初元都习惯了的，不打扰他们，谁知道会不会说着说着话，又亲起来。


    乌蔓似笑非笑：“今夜老夫人同二公子和好，府内人人欢喜呢，厨房恨不得将明个的早膳也端去，若不是初元动作快，今晚我只怕没得吃。”


    “这叫什么话，”魏恒笑了两声，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魏家还能少了你饭吃？”


    触手盈润，魏恒凝视她的脸：“最近是不是长了点肉了？”


    乌蔓无语道：“大人，您可真会说话。”


    魏恒先前就想养胖她，乌蔓实在太瘦，抱在怀里都空荡荡的。


    此刻问完哈哈大笑，抄起乌蔓腿弯将人抱了起来，他像逗孩子玩一样将人抱着上下颠了颠：“长点肉好，你以前都不健康。”


    乌蔓身子突然腾空，她抱着魏恒脖颈不高兴道：“放我下来。”


    魏恒抱着她亲了一口：“不放。”


    乌蔓面无表情地抬袖子擦了擦脸颊：“幼稚。”


    “没吃饱我再让初元给你拿些，”魏恒挑眉看她，“吃饱了可就轮到我了。”


    “大人不累吗？”乌蔓搂着他脖子，柔若无骨靠在他身前，“丧期将过，您也开始忙了吧，又同老夫人说到现在的话。”


    这几日魏恒总是很早就出门，想必事务繁多，却还能忙中抽闲每日定点回府。


    “不想要？”魏恒换了个姿势抱她，将人单数抱在臂上，另只手去挑她蜷曲的发丝玩。


    “先前缠得我那样紧，现在又嫌腻了？”


    乌蔓笑得娇，坐在他胳膊上小腿来回摇晃着：“我心疼你呢。”


    魏恒最喜她这样的小性子，抱着人回了屋中，乌蔓不想，他便听她的。


    只要乌蔓能乖乖地任他抱着，待在他身边，魏恒便知足。


    半夜，魏恒被惊醒，他探起身发现是乌蔓踢了毯子，二人身上啥也没盖。


    他感觉好笑，想把毯子盖回去，发现乌蔓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脸颊也通红。


    魏恒还以为是乌蔓发烧，探了额头又发现不是，她只是单纯地热。


    京城快立夏，温度确实上来了些，但远没有热到这个地步。


    魏恒感到奇怪，却还是命初元去取些冰来。


    有了冰块镇温，乌蔓后半夜便睡得舒坦，魏恒起来时，她甚至都没醒。


    魏恒摸了她的脸，发现体温正常，还是不放心地给她多加了个薄毯。


    出门时他问初元：“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吗？”


    初元仔细思考了一会：“没有啊，哦族中那边又派人拜访了几次老夫人，不过初礼全程跟着，没再发生之前那样哄骗之事，只聊了周边风评好的寺庙，说有空一起为大公子祈福。”


    “徐将军此次回京，也带回了一批永定军人手，不过目前没听说有什么安排。”


    初元瞧着魏恒的神色，觉着自己是还没汇报到点上，犹豫一会道：“再来……就是淮莘郡主听闻大公子一事，眼下正在赶回来的途中。”


    魏恒顿了顿：“我是问乌蔓，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


    初元：…………


    “没什么异常，”初元面无表情道，“能吃能睡，瞧着比刚回来时状态要好。”


    魏恒听罢，思忖了会。


    往外走了几句，又停下来转身：“你方才说什么？淮莘郡主正在路上？”


    “是啊，她那边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


    “陛下同意了？”


    初元这两年一直跟在魏恒身边，眼见他平步青云，初元也跟着水涨船高。


    魏恒也培养了不少人，平日里他公务繁重，多是初元在帮着处理。


    姜沅之事底下的人刚汇报上来，他还没来得及说。


    初元摇头：“郡主并没有传报，是带着薛驸马直接来的，不过陛下应该也知道，戚公子最近行踪未知，恐怕就是去接郡主了。”


    永盛帝对姜沅宠爱，这是人人皆知的。


    只是魏恒在想，丧期马上就要结束，乌蔓就要启程去朝安寺了。


    按规矩一旦入寺守灵，便是轻易不能面见外客，她与姜沅感情好，两人此番能赶着见上一面吗。


    *


    “郡主？”


    乌蔓看着手中的密函，抬头看向初元：“你看到了？”


    初元放下餐食：“没有，应是街上随手找的孩子来送的。”


    手中密函留言简短，只写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末尾加了个速来，没有落款也瞧不出字迹，乌蔓问：“那你怎么知道是她送来的？”


    初元便将前几日跟魏恒的说辞又道了一遍：“算日子应该已经进京了，这个时间点来见姑娘的只有她吧。”


    乌蔓摇了摇手中的密函，初元问她：“姑娘要去吗？”


    “自然去。”


    明日便是丧期最后一天，启程去朝安寺，最迟也就在后天。


    乌蔓垂眸看着密函上的字迹，眼眸晦暗。


    信上约定的地点是一座酒楼包间，乌蔓到的时候，正是饭点上人之际。


    乌蔓让初元和青檀都守在楼下大堂，初元愣了下：“二公子命我照看好姑娘…”


    他实在是被上回没看住，乌蔓私逃给整出了阴影。


    乌蔓轻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将青檀留在你这，你还不放心？”


    初元讪笑：“姑娘哪的话啊…”


    “那您可要快些回来啊。”


    乌蔓点点头，独自一人往包厢去了。


    包厢在走廊最里一侧，越往里越清净，推门进去时，已经听不到喧闹的人声了。


    乌蔓瞧见房中之人，面上没有讶异之色，只是安静将房门关上。


    “许久不见，薛夫人。”


    窗边坐着候她的，分明是没有见过几面的薛家夫人。


    上回见，还是在姜沅大婚之日，听闻后来她在京中待了一阵，又回了瀚川修养。


    也不知是怎么修养的，原先她在乌蔓心中印象，便是个多病寥落的妇人，此番再见，更显得憔悴苍白。


    她背靠着软枕，形销骨立，整个人都被抽干了精气神般，只留一口气了。


    薛夫人抬起眉眼望了她，十分敏锐道：“见到是我，你并不惊讶？”


    “毕竟递到我手中的拜帖没有落款，来的是谁都说不准，”乌蔓上前，亲手为她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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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茶，“不过郡主回京的消息泄出，您今日来找我，只怕都会以为是群主。”


    薛夫人垂眸，神色难看极了，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阿沅…她进不了城了。”


    乌蔓顺着她的话茬点头：“所以，她回京的消息是您放出来的，也是想借她的名声与我见面？”


    她心思活络，薛夫人放出的信息她没有意外，因为这些情况她全都料想到了。


    包括今日薛夫人来找她。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了对面，薛夫人错愕看着她：“你…你，你知道些什么？”


    那些魏家与武陵王之间的秘辛，包括曾经魏家与清河许氏之间的大逆不道，这些都不难猜，薛夫人重新回到京城的那一天起，她没有掩饰好自己情绪的那一刻，一切就都不是秘密。


    但乌蔓没有挑明，只是安静地望着她：“薛夫人重回瀚川修养，本可以远离这些，颐养天年，为何还要回来？”


    二人谁都没有明说，却谁都心知肚明了。


    薛夫人不知她是如何得知的，乌蔓这人她此前调查过，不过是再普通不过之人，过往人生唯一一件出彩，便是搭上了魏家，实现了身份的跃迁。


    她知道了，


    她知道多少？


    除了她，还有谁知道？


    魏洮知道吗？这是魏洮死亡的原因吗？


    薛夫人一瞬面色青白，惶惶不安。


    “你…你知道了、”


    薛夫人喃喃。


    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份危险。


    乌蔓也会有一样的下场吗？


    她闭了闭眼，庆幸自己此番回来一趟的决定，静了一会，重又睁开：“你想不想离开？”


    薛夫人直勾勾望着眼前昳丽的身影：“陛下命你去朝安寺守灵一年，我可以安排人直接送你离开。”


    乌蔓望着她，想了一会才开口：“朝安寺这边，我自己能解决。”


    “薛夫人若想帮我，不如换一件事吧。”


    乌蔓下楼的时候，初元瞧见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往后面瞧了瞧：“郡主怎么不下来？”


    乌蔓没瞒着他：“不是郡主。”


    姜沅被拦在城外的消息瞒不过魏恒，他迟早要知道的。


    只不过他大概是想不通陛下为何要拦着人的。


    乌蔓能猜到原因，也明白薛夫人这次回来，想必是怕背后之人再对她下手。


    薛夫人良善，看得出来魏洮之死给她的打击不小，不想再出现任何一个因牵扯到旧事而亡命的人了。


    *


    魏恒回来时，乌蔓正睡得香。


    毯子又被她踢到床下，魏恒捡起给她盖上时，闹醒了她。


    倒了杯凉茶给她喂下，等人缓过来清醒了些，他轻声问：“初元说你今日见了薛夫人？”


    乌蔓午睡醒来，喝了一杯水还觉得渴，攥着魏恒的手腕又喝了一杯：“嗯，我们都以为会是郡主。”


    “薛夫人为何会见你？”


    她乖顺摇头：“不知，只问了我想不想离开，可以安排我不去朝安寺。”


    魏恒一怔，又听乌蔓道：“许是觉得魏洮没了，我也会出事？”


    “不过她一向奇怪，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与薛夫人会面，魏恒没有多在意。


    不过乌蔓说的话，倒是让他开始思忖。


    魏洮死了，乌蔓也会受到牵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