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离间(四)

作品:《扶玉

    殿内,霍玄琚正看着苏知霭慢慢喝一盅梨汤。


    也并非是他的错觉,自从他重新来了兰林殿之后,苏知霭的病就一日好过一日了。


    早知如此,他早该来求和的,其实求和也没那么难,他只是人来了,才放下身段软了声气,还没说上一句话,她就让他进来了。


    想必是她也早就原谅他了,也等着他来。


    只是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那药方被他疑似改过之后,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喝那药了,最后霍玄琚没有办法,请来太医当面写了药方让人照着方子熬了,她这才放心,至于他的一片苦心,也只能放在这一盅梨汤里。


    梨汤里放了许多滋补身子的药材,都是他请教了太医之后亲自让人加进去的。


    她这几日每日都喝。


    “再喝下去都喝腻了,”她喝了几口便抱怨,“明日能不能不喝,或是喝点其他的。”


    他含糊道:“明日再说。”


    若换一种药膳,他又要费一番心思了,明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霍玄琚欲哄苏知霭继续喝完剩下的,兀地门外便传来了贾安扫兴的声音。


    “呀!”苏知霭轻呼一声,正好借机放下了梨汤。


    “你喝你的,别管人家。”霍玄琚蹙眉,一手拿着梨汤举到她面前,“快喝完。”


    苏知霭别过头,忍不住笑起来,又正色道:“妙霁这会儿来一定有事,陛下还是赶紧让她进来罢。”


    霍玄琚端着梨汤,只是一味想着怎么给她灌进去,嘴上敷衍道:“若真有事,太医比朕管用。”


    苏知霭脸上笑意更深,依偎到他身边。


    “陛下这话可就伤人心了。”


    “难道你又想让朕去?”


    想起上回闹出来的事,苏知霭不免笑出了声。


    “不想。”她说道。


    霍玄琚顿觉舒服极了,哼了一声竟自己喝了一口梨汤,却含在嘴里并不咽下,只是一把搂过本就靠在他身上的苏知霭,俯身将汤水直接渡到了她口中。


    二人于是难舍难分了一阵,苏知霭终于受不了,喘息着把他推开:“妙霁还在外面。”


    霍玄琚便要让贾安带她离开,苏知霭却又拦住了他。


    霍玄琚眸中印出她微微泛红的脸,愈发意犹未尽,挑眉道:“不是不让朕走吗?”


    “妾自然不想放了陛下,但那边毕竟是皇后娘娘,妾也架不住她来三催四请呀!”苏知霭软软躺倒在他怀中,仰头望着他,“陛下不要脸,妾还要呢!”


    被她指着鼻子笑骂不要脸,霍玄琚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握住她的柔荑,一副昏君做派。


    苏知霭又叫了他一声“陛下”,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到底辛苦,依妾所见,陛下既不想应付她,不如就先把皇后娘娘的父亲先放出来,宽慰宽慰她的心。”


    “朝堂之事,你说放就放,真把朕当成昏君了?”霍玄琚依然笑着,话虽说着却毫无责怪之意。


    苏知霭轻声说道:“若陛下真成了昏君,无论妾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都会被打成褒姒的,再者妾又不想干涉前朝,不过是出个主意为陛下分忧,也为了我们能长久厮守罢了,等皇后娘娘诞下皇子,陛下再把人抓进去继续审不就是了?”


    霍玄琚捏着她的手,仿佛在捏一块团子似的,若有所思了一阵,才道:“好,朕就听你的。”


    他便把贾安叫进来,但妙霁仍留在外面,对贾安吩咐几句后道:“你让妙霁这么去回皇后便是。”


    贾安应是,也看出里边两个人柔情旖旎,于是赶紧疾步离开。


    很快殿门外便传来贾安与妙霁小声说话的声音,然后渐渐远去。


    苏知霭一时心绪尚未回转,整个人却忽然凭空而起,天旋地转,她吓得惊呼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是霍玄琚把她抱起来了。


    “陛下!”她既不信任霍玄琚,便极怕他忽然放手把她摔到地上去,只得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梨汤还没喝完呢!”


    “喝什么梨汤。”他低声一笑,抱着她往床榻边走去。


    ***


    乔父被霍玄琚放出来一事,无疑是往勉强维持着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块巨石,砸得里面的鱼纷纷乱窜,甚至还跳出来水面。


    乔家自然是欣喜不已,自认为乔蓉有孕,峰回路转又有了依靠,这下太后和郦家都奈何不了他们了,便是霍玄琚也要对往事一笔勾销。


    朝臣们却不大肯罢休,奏疏飞雪一样地飞到霍玄琚的案前,有一些是直言上谏,有一些则是受了郦家的致使,不过陆俭倒是一直没有出声,包括整个陆家也意外地安静,渐渐地其他人也跟着这个风向,对陆俭马首是瞻,对此事不再说什么了。


    只有郦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郦太后本就已经因乔蓉有孕而日夜忧心,如今乔父被放,则是彻底证实了她的隐忧。


    若是只到这一步也就罢了,眼下乔蓉风头正盛,郦太后是最懂得避开他人锋芒的人,自然不会在此时与她对上,更愿意暂时偃旗息鼓,以等待来日的时机,然而谁也不知道霍玄琚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


    他会不会为了乔蓉和未出世的小皇子,而重新把郦家和乔家的官司再翻一遍?


    郦太后的心里没有底。


    成日待在她身边侍奉的郦青宜也跟着焦虑,又多多少少有些烦心郦太后的无能,也只有来兰林殿串门的时候才能稍稍松口气,但对着苏知霭又难免抱怨。


    “都知道眼下的形势对郦家不妙,可又有什么办法?”郦青宜直唉声叹气,“太后不能自己先乱了吧?再怎么说她也是陛下的亲生母亲,更是把陛下从小养大的,生恩加上养恩,错的也是乔家,陛下也就是把乔家那些犯事的放出来,还能对郦家怎么样吗?”


    苏知霭脸上挂着笑,却不说话,只是给郦青宜递了半个已经剥好的橘子。


    郦青宜接过来,一面塞了一瓣到嘴里,一面又悄声问她:“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请了陛下好几次,陛下都不过去,都是在你这儿了?”


    “怎么可能?”苏知霭低下头,有些羞恼的样子,连忙辩解道,“只是我病了,陛下才多来看一眼,陛下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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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嘉德殿,不去看望皇后娘娘想必也是为着政事所累。”


    “行了行了,我也没说你什么,你急什么?要我说,多半就是皇后自己拿乔,三番四次地去请,惹得陛下厌了,传来传去的最后反倒是自己没脸。”郦青宜道。


    闻言,苏知霭正要往嘴里递橘子的手一顿,就这么停在了那里。


    郦青宜眼尖,一下就发现了,用手肘捅了捅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知霭这样说着,却也不吃橘子了,手又缓缓垂下,整个人也显得怔怔的。


    “你有什么话就说,我都说了这么多了,”郦青宜不乐意了,也把剩下的橘子往桌上一放,“以后我也不说了,亏我这些时日三五天地就跑来兰林殿看你。”


    苏知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真以为,陛下不去看她,是厌烦了她,故意给她没脸吗?”苏知霭反问道。


    郦青宜一愣,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知霭道:“陛下只是不去昭阳殿,却放出了皇后的父亲,孰轻孰重呢?若姐姐是皇后,是更愿意父亲平安无事,还是陛下来多看几眼?”


    “自然是前者,这是实际的好处。”郦青宜来了兰林殿心情才刚刚好些,这下脸上却一下子忧色更重。


    “太后娘娘的忧虑也不无道理,总归轻放了乔家,郦家是吃亏的,谁知道后头还有什么?”苏知霭抿了一口茶水,“还有一层,陛下愿意宽慰皇后娘娘的心,但又不见她,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否则皇后娘娘岂不是成了……眼中钉?”


    她隐去几个字没有说出来,但是郦青宜怎会不明白,若是霍玄琚为着乔蓉有孕,又是经常去看她,又是把乔家的人放出来,郦家定会比现在要更着急,谁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对乔蓉不利的事。


    苏知霭又叹气:“禁中人多口杂的,都只看见陛下来兰林殿,岂不知我是白白受了冤屈的,姐姐,从捧露台的事情开始,别人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了。”


    郦青宜一想起先前她说的捧露台的事,脸色便愈发难看起来:“也不能到处张扬,否则反而助长了皇后的气焰,你也闭上嘴巴,除了我之外别往外面胡说八道。”


    “我晓得轻重,”苏知霭点点头,“若是传出去之后让陛下知道了,我恐怕也要遭殃了。”


    不知为何,只听她说话,郦青宜的心便乱得不得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来还想把乔蓉从后位上弄下来,现在看来自己不和郦家一起倒霉都不错了,往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她也坐不住了,苏知霭道:“我送姐姐出去,闷了这几日也想走走了。”


    郦青宜也没心思对付她,二人一同出了兰林殿,半途中道别,郦青宜回鸣鸾殿,而苏知霭则自己带着令娥慢慢往兰林殿回去。


    途径云龙门附近时,正好遇上兵卫交接班,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有些大,她远远望过去看见一人,而那人也看见了她,待人都走尽之后,见她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走,便过来向她请安。


    苏知霭笑问道:“贺大人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