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巫蛊(五)
作品:《扶玉》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接着便听她略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恐怕也是我多管闲事了,多说了几句反而令盛大人嫌恶。”
“不会的,娘娘……”盛逢朔这次竟回答得很快,几乎是立刻就赶着她的话说道。
“盛大人与陛下是少时便有的情谊,他自然更顾念着盛大人,”苏知霭轻轻说道,“倒是我杞人忧天,乔氏先不论了,盛大人与梁宫人一样都是好人,陛下心底里恋慕着她,如今故人之中剩下了盛大人,他如何会舍得呢?”
“娘娘,并不是这样的,陛下他并没有对梁宫人,”盛逢朔也不知自己为何忽然会说这个,他察觉到自己不对,又马上停住,然而又极力想与她说些什么,于是便继续说道,“梁宫人是好人,但我们……我们只是……”
他再也想不出该说什么,酒气将他的心绪扰乱得像是一团乱麻,嘴上却仍旧在喃喃说着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话:“陛下对娘娘,和对梁宫人根本不一样,臣也是……”
“哦?”黑暗中,苏知霭的眉毛挑了挑,她向盛逢朔走近了一步,已经醉意上头的盛逢朔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么盛大人,对梁宫人如何呢?”
盛逢朔口干舌燥,她的话像是甘泉一般,引着他向前,仿佛说出来,他便能喝到这捧甘泉。
“我以前,我以前喜欢过她,甚至想过娶她,那时我心目中妻室的模样,便是她那般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以为陛下也喜欢她,”盛逢朔重重地按压了两下额头,“后来我发现陛下不是,那么我……但是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清……”
苏知霭问他:“除了梁宫人以外,盛大人还喜欢过其他什么人吗?”
盛逢朔沉默了。
“若是盛大人有喜欢的,或是以后有了喜欢的,便可比较一下,若是一样的,那盛大人对梁宫人便是真的,若不同,那么或许……”
“我喜欢你。”
他说出这几个字后,满室沉寂下来,盛逢朔头昏脑涨,但却觉得心口上堵着的那口气,终于纾解了出来。
他方才还想着帮霍玄琚解释,可他分明连自己的事都解不开,于是还不如将他扔到九霄云外去。
她与梁鱼儿全然不同,而在重新见到她时,他对她又是何种感情,盛逢朔自己早已说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心绪纠缠着他,无论她出不出现,总像是一条蛇一样盘在他心上,他不敢见她,一开始是羞愧,后来是悔恨,再后来他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连想都不敢再想。
今日这条蛇,他总算是能打死了,即便他也会被其反咬一口,身中剧毒。
盛逢朔往前走了一步,却碰到了她的身子。
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到了极限。
霍玄琚对不起她,他也对不起他,他们都是一样的。
盛逢朔不管不顾地将她抱住,然而动作却很轻,也很是生疏,更像是用手臂把她虚虚地圈起来。
若是苏知霭不愿意,连挣扎都不必挣扎,立刻就能脱出来。
然而她却没动。
她身上清逸幽远的蘅芜香丝丝弥漫到他的鼻息之中,盛逢朔的心软成了水。
“淑妃娘娘。”他呢喃着叫着她。
方才还令他庆幸的黑暗,此刻却又使他恼怒,他很想看清楚她的样子,无论她是谁,他的眼中就只有她此刻的样子。
盛逢朔低下头,想要去看清她,而她竟也没躲避他,就在同一瞬,黑暗中二人目光相汇,他再也克制不住,将唇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他并没有亲吻她,只是这样贴着。
许久之后,她叫了他一声:“盛大人。”
他不知她是在提醒他,还是在回应他,便只权当做是回应了。
接着,他感觉到她的头微微往后仰,唇上只剩余热。
盛逢朔不是个会得寸进尺的人,今日已经做到了极限,他不想强迫她,然而刚要放手,便有一样软软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下巴。
只需一点点距离,就会到他的唇上。
蘅芜香的味道更加浓郁,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盛逢朔闭上眼,更加低下头去,正好将她的唇吻住,以作回应。
似乎也只是在几息之间,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放开了对方。
苏知霭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偏殿。
留下盛逢朔一人一直留在原地,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他才慢慢坐到地上,酒意还未散去,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就只是这么坐着。
***
苏知霭回到自己寝殿内,先是梳洗了一番,等宫人来问她要不要摆饭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连晚膳也没用过。
但今日实在是疲惫,苏知霭也不愿大动干戈了,只让令娥去取了些清爽可口的小菜来吃。
谁知才在面前摆好,还没来得及用,霍玄琚却来了。
他面色有些不好,沉郁地在苏知霭身边坐下。
苏知霭本就没什么胃口用饭,见状便先说了今日去见阳庆大长公主的事,霍玄琚听着倒也没有多问。
只是最后她倒是状似无意地提起了一句:“今日出宫了一回,倒是想起妾的女儿阿啸,若是顺带着能去看看她多好,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霍玄琚淡淡道:“你若是想去,抽空找个时间去看一回也无妨。”
苏知霭笑了笑,道:“陛下不发话,妾怎敢随随便便抽空。”
霍玄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知霭又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用膳。”他道。
苏知霭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她才用了几口,便听见他又说起来:“接连两桩大事,都与盛逢朔有关,今日又有许多人上了奏章,让朕处置他。”
苏知霭放下筷子,心下暗笑起来,嘴上却道:“可是陛下不是已经贬了他的官吗?”
霍玄琚斜眼看她:“你又要帮他求情?”
“妾哪里说得上话,不过是凭着陛下的心意罢了。”
霍玄琚将她捞到身上来,脸上露出笑意,可眼神却冰冷:“你怎么知道朕眼下的心意如何?”
“难不成陛下忽然要将他下狱不成?”她笑问道。
霍玄琚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才又说道:“对,你说好不好?”
苏知霭似是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话。
“朕看了他们的奏章,也觉得平日里对他太过于宽厚,”霍玄琚忽然冷笑道,“连审都没有审过他,或许下狱之后让他们去审一审,能问出更多。”
苏知霭蹙眉:“陛下不怕屈打成招吗?”
“你说什么叫屈打成招?”
“陛下……”
“万一他真与霍玄延勾结,朕还把他视为心腹,那才是朕最该害怕的。”
苏知霭听了便道:“齐王向来暴戾又阴险,若是他故意离间陛下和盛大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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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这样想的?”他问。
苏知霭点了点头。
“他可能与乔家一起害你,你还帮他说话,而他可能与霍玄延一起害朕,朕就受不了了,”霍玄琚忽然笑了出来,他紧紧攫住她的手,“不过朕告诉你,朕就是要把他下狱了。”
他死死地盯着她,妄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然而她却低下了头。
“既然是朝野上下有异议,那么陛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想来盛大人也是会体谅陛下的。”她顿了顿,又道,“查清楚了也好,总之不会冤枉了好人。”
“好人?你怎么觉得他就是好人?”霍玄琚咬牙又忍不住问道。
苏知霭终于回答不上来了。
但即便如此,霍玄琚心中却更憋屈得难受。
比起盛逢朔,他更恨自己。
为何公布乔蓉罪行时,他对盛逢朔网开一面,掩去了他从前在其中掺和过的事。
他不知道她知不知道盛逢朔那些事情,但是他此刻想和盘托出,却又不得不顾忌着自己,那一层窗户纸,他一点都不敢去碰,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发了疯,他怕她就这么走了。
在白姝眼中,盛逢朔确实不是个坏人,甚至真的算得上是个好人。
然而若她不是白姝,便是他与盛逢朔鱼死网破了。
他更不想她离开。
“贾安,传朕口谕,”幽怨嫉恨无处发泄,霍玄琚只得叫来贾安,“把盛逢朔捉进诏狱,把乔家还有霍玄延的事都问清楚了。”
苏知霭抬眼看了看他,又眨了眨眼,从他怀里出来,默默垂下脑袋继续拿起筷子吃东西。
霍玄琚也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她,但也没等她一顿饭吃完,就起身拂袖离去。
剩下苏知霭一个人,抿起唇笑了起来。
这一晚,霍玄琚没有再回来过。
翌日一早,霍玄琚忽然出尔反尔将盛逢朔下狱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但不外乎是霍玄琚终于对昔日的好兄弟起了疑心,再加上乔蓉与乔家的那些事牵连,盛逢朔这回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往后又一连几日,苏知霭再没在兰林殿见过霍玄琚,也再没见过霍玄琚。
内廷之中不乏敏锐之人,很快便咂摸出了盛逢朔入狱那一夜的事情。
只要是进了兰林殿,特别是入了夜之后,霍玄琚便几乎不会再出来,但那一夜他却来了又走,并且没有再回去,据兰林殿那边传出来的风声,当时两人似乎斗了几句嘴,但并没有到吵架的份上。
先前淑妃给盛逢朔求过情的事并不是个秘密,大多数人也都是听过就算,最多称赞一句淑妃识大体,毕竟这些事终究是霍玄琚说了算,淑妃能起到的作用怕是没有多大。
如今回过味,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难道霍玄琚忽然把盛逢朔抓到诏狱里面去审,竟与淑妃有点关系?
莫不是淑妃又替盛逢朔说了几句话,恰好便惹怒了霍玄琚?
还是淑妃原本就与盛逢朔暗中有了首尾,霍玄琚得知之后才怒不可遏?
总之这里头的说道可就多了。
宫里的人很知道轻重,并不敢再对此多言什么,竟比前几日要更消停些,不管真相如何,淑妃还好端端在兰林殿坐着,就表示她的路还没到头,也就轮不到他们置喙,此时若是多了一句嘴,只怕要惹祸上身的。
但也有人与他们不一样,消息一丝一丝地传出来,很快便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