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导演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乔安探过头来小声咬耳朵：“好吃吗？真羡慕你们这些瘦子，我不想吃草了呜呜呜。”


    池途眼神往下，这才注意到乔安基本没碰荤菜，抱着满满一盒的蔬菜沙拉配着两个素菜在吃，一张小脸散发出淡淡的幽怨。


    池途有点诧异：“大冬天的还吃蔬菜沙拉？这不得吃的胃里哇凉哇凉的？”


    乔安：“何止胃里，心里也哇凉哇凉的。那天把你留在化妆间本来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减肥秘诀来的。


    我经纪人说我要是敢再长胖一斤，他下次就直接把威亚拴在我脖子上。”


    池途：“……”


    这么内卷真的好吗。


    她又把眼神往右边瞟，林溦的手里捧着的是好几层的保温饭盒，精致清淡的菜肴分开来乘在里面，上面甚至摆上了黄瓜做的百合花，看卖相就知道必是星级酒店出品。


    万恶的有钱人。


    可惜他也一副胃口不是太好的样子，碗里的饭堪堪下去几口，就开始小口呡茶听导演们谈戏了。


    注意到池途的眼神，林溦转头睨了她一眼，眼神是一贯的一片冰凉。


    啧，昨天对戏的时候怎么会感觉他这双眉眼多情呢，看来熬夜真的蛮伤眼。


    吃完饭，大家陆陆续续开始休息，池途刚睡醒没什么困意，窝在沙发里接着看剧本。


    【


    如坠冰窟。


    历心如浑身打着抖，咬紧了牙关才没在这本该欢快的时境下流出泪来。


    “厉答应，瞧您高兴的都愣了，还不快谢恩？”


    上了年纪的公公满脸堆着笑，见她久久不动，温声出言提醒。


    身侧的秀女刚还因着皇子英俊非凡而潮红的脸色此刻也都已成了劫后余生的惨白。难怪来的都是些家中没名没姓的小户女，竟是那花甲之年的皇……幸好，幸好。


    回想起刚才种种，历如心真恨不得一头在这殿上撞死，但想到家中亲人……她苦笑。


    罢了，这便是命。


    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她每一个字都像是掺了冰渣子，抖着嗓子道：“臣妾……谢皇上圣恩。”


    那公公一个眼色，两边的宫女便上前将人搀了起来。她低头站在一旁等着旁人退场后公公引她回宫，那台上两位皇子一步步走下。


    那沉稳的脚步一声一声近了，直像是撵在了她心尖上，疼的她发酸发麻。


    “恭喜，历答应。”那人的声音一如往常带着笑意，抬眼对上，却是冰一样的薄凉。


    她只躬身行礼，怕一张口就藏不住哽咽。


    年纪稍小的三皇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她腰间露出的玉牌一角。


    “历答应这美玉看着好眼熟，这样的宝物可要贴身放好，莫要遗失了。”


    脸上像是挨了巴掌，火辣辣的。她心里酸胀的厉害，胡乱将那玉往里塞，将头压得更低了，怕在那身份尊贵的人脸上寻到一丝讥讽。


    “此物……乃家中兄长所赠，谢三皇子提醒。”


    “呵。”那人却发出不合时宜的轻笑，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那答应要好好珍惜，朝夕相配才是。”


    怀中玉接触着皮肤的那一小块忽的烫的吓人，无情的嘲弄着她的不自量力，几乎将她烫出泪来。


    从前不知他是什么人，便也就罢了，现既知了他是皇子，于她而言便成了天上的云彩。只能看着，望着。如若妄想伸手去抓，那旁人看笑话也无可厚非。


    她现在便从那高高的云端坠下，直直坠进了泥里。


    连望上一眼，也不能了。


    那两人说罢便走了，她还像个木头庄子般，低着头，杵着，始终没敢看一眼那人的背影。


    ……


    回宫后，她大病一场。


    太医前后来了两波均是摇头：“虽已是夏末，天气到也还热着，小主这病来的蹊跷，只能先按方子喝药，喝上月余，许就好了。”


    那要是不好呢？


    瞧着这间闭塞的小屋，从门口走到床铺是二十步，从床榻再走到墙角是十四步。


    黑压压的，只一扇小窗，对着床，露出大片红色的宫墙和一线的天。


    天气好的很，云彩滚动着从那一线中逃过。


    历心如就这么盯着，看的久了落下泪来，便翻个身背对着，泪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枕上。


    入宫一周时，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传信来，要小主身子爽利些能下床了便到各宫给娘娘们请安，不可坏了规矩。


    床上的历心如听着这话，辗转反侧一夜未能入眠，第二天就白着一张脸早早候在景仁宫门前。


    皇后是王府旧人，虽贵为皇后却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性格，再加上近年时常病着，看到历心如面色如纸，一时心软：


    “宫中许多年未曾来新的妹妹了，历答应一来，皇上龙体康健了不少，定是厉答应日日惦念着皇上，为皇上虔心祈福，这才将病气过到了自己身上。”


    历心如柔顺应是，按规矩一板一眼的为各位娘娘请完安，认了脸熟。


    跪到曹贵妃时，她出了声：“抬起头来看看。”


    历心如便抬起头，低垂着眼睫。


    “长得倒是清秀，本宫听说你日日以泪洗面，这病也来的汹涌，怕只怕是心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你之前存了什么心思，既已是皇上的人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要收一收，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要紧事。”


    一番话说的夹枪带棒，讥讽非常，历心如一瞬间四肢冰凉。


    进了这四方天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通通不属于她了。


    她整个人，她的泪，甚至会害他。


    她胃里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当场吐出来。


    “回禀贵妃娘娘，臣妾只是身体不爽，才被病痛日日折磨的流泪，您说的那些，是万不敢有的。”


    皇后：“你既身子不适，之后的请安便可免了，也暂时将你的牌子撤下，只需一心一意养好身子。”


    历心如心中感动，又跪地行了大礼才走了。


    一个月后，她的病才拖拖拉拉的好了。


    皇帝的身子也有所好转，龙颜大悦，下旨大办中秋夜宴，连历心如这样未曾召见的不受宠小主也在席尾摆上了位。


    席上歌舞升平，皇上喝的高兴：“老二，你今年也已满二十，参你不娶的折子勤政殿里可都快放不下了，你可有哪位属意的闺秀？今日你说了，父皇便为你做这个主。”


    皇上的声音远远传来，她心底忍不住的战栗。理智拒着不想听，身体却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声扰了，听不见那人的回复。一连喝了两盏，才敢借着酒劲望向那边。


    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人的测颜，身上还是那天初见时的白袍。


    他什么都没变，那硬朗的轮廓也在灯火下柔和了，配上一双最是撩人的凤眼，平白让人生出些含情的错觉来。


    那人举盏笑答：“回父皇，吴书未有属意之人，现下只愿一心辅佐父皇，旁的都不打紧。只要父皇康健，百姓安居，儿臣就算是当一辈子孤家寡人又何碍。”


    历心如握着杯盏的手指一送，那白的不存一丝血色的指尖才缓缓注入了些红色。


    她垂下眼，为自己心底不受控制涌上的窃喜感到羞耻。


    二皇子一番俏皮话把皇帝逗得笑着摇头，知他心里不愿，便也没再勉强。


    他站起身，先朝父皇举盏，又忽一转身，朝这边也举了举：“今日良辰美景，吴书敬各位一杯，愿天下太平，国运昌隆！”


    猝不及防的，历心如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撞向那人。


    离得太远了，远到那人的鼻子眼睛都成了一个小点。她却能感觉到那人灼热的视线，火辣辣的洒在身上，几乎把她融了。她赶忙低头饮酒。


    再抬头，那人已经坐下了。言笑晏晏的和一众皇子公主谈笑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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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袍上反射的光辉甚至盖过了月光，白色的光晕看的历如心阵阵眼热。


    “我身子还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逃般的从席上起身，一路匆匆行至后花园才感觉呼吸松快些。


    目光涣散的依在树上，她控制不住的回想刚才那人。


    怎么又穿了这身白衣，真是……好看的不行。


    “姑娘既喜欢，怎又不看了？”梦里徘徊的那人含笑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她用力仰着头，天上缓缓飘动的云彩渐渐模糊了。


    身后忽有脚步声响起，她心情郁郁不想应酬，便低垂着头将自己缩在树后的阴影里，静静等着人过。


    少顷，那脚步声轻了，大概是走远了了。


    还未等她长舒一口气，一双火热的手掌却猛的将她拽到一旁的假山后面。


    那人从背后环着，一双手臂铜墙铁壁般拦在她身前，男人粗重的呼吸和灼热的酒气喷在她头顶，瞬间就让她根根汗毛立了起来。


    竟有人敢在宫中对嫔妃无理！


    她慌极了，这时嚷起来必然会引来他人，若是触怒了皇上，这登徒子是跑不了，她又岂能有好下场！


    于是她只能壮起胆子，压低声音威胁：“放肆！我乃答应历氏，还不快放开本宫！”


    “呵，历答应好伶俐的一张嘴。”身后那人潮热的气息贴着耳，声音不像往常带笑，压的极低。


    “既是当着我的面封的，我又怎会不识得？”


    那人压在喉咙处的手缓缓上移，像是不满她刚说的，整张宽大的手掌盖在她下半张脸上，用粗粝的掌心缓缓的摩挲着她的唇瓣。


    历如心全身上下紧绷着的弦霎时间全松了，竟然是他。


    “王爷，您醉了。”


    掌心柔软的触感随着她的话语一张一合，带出些湿润的气流，热热的喷在他掌心，酥麻一路沿着手臂攀升。


    一见她，他便知道她过得不好。


    那双灵动的眼睛一改往日的神采，总是低垂着，杨柳般的腰杆也弓弯着，对每一个路过的宫人均是露出那一副带怯的恭维笑容。


    战战兢兢，像狩猎场里混入的野兔。


    只在他视线勉强捕捉到的余光里怔忡的盯着他。


    看的他心口发闷。


    御花园假石后面本就没什么空间，此刻将好严丝合缝的塞下两人，因此两人贴的极近。


    趁他恍神，怀里那人又不知死活的扭动了起来。


    “别动！”他皱眉低吟。


    “三王爷，求请您快放我走吧，若是让皇上看见我们……唔！”


    那覆在面上的大掌终于受够了手下连绵不断的触感，虎口卡在她尖细的下巴处一把将她的头扭过来，低头强势的覆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压住她两片樱花瓣尖样娇嫩的丰唇吸吮，火热的唇舌顺势滑入口中，在她内里横冲直撞，搜寻着每一处角落，强制的掠夺她的津液。


    她连呼吸也忘了，天边的云缓缓降了下来，将她柔软的包裹住，一头钻进了旖旎的梦境，浑身上下再没一根骨头是硬的。


    一吻结束，她气喘吁吁的靠在他的胸口，面颊酡红，眼睫上也沾上了水光。


    身后倚靠处微微震动，他说。


    “我父皇也如我这般对你吗，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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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塞，带劲！”池途没忍住小声惊呼。


    午睡刚醒的的乔安睡眼惺忪的飘进来洗脸，看到她憋红了一张小脸的表情疑惑：“嗯？”


    池途激动伸手指对面呼吸均匀像是睡熟了的林溦，压低声音：


    “看剧本呢，看到他背着他爹强吻小妈那段，绝了！”


    “这本子为啥叫《灼华》啊？我一人血书改成《小娘与我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或者《我与小娘的禁忌时光》，肯定大爆！”


    对面呼吸匀称的林溦一滞，缓缓睁开了幽深的眼睛，盯着对面手舞足蹈的池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