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越摇摇头：“不用继续打，你救了我，我为之前不当言辞向你道歉。”


    “这下知道谁有资格啦？！我要看你有没有资格~是谁说的啊？嗯？”黎昭故意问。


    李今越微妙感觉到了黎昭的幼稚：“……”


    “好好谈才对！勉强原谅你了。”黎昭找了个干净点儿的地盘腿坐下，“现在你可以开诚布公地说了吧。”


    “当然可以。”李今越平静得像是没有被挖苦过，“只是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知道你压根不是一个罪犯，而是一个伪装成罪犯的好人？”黎昭微笑，“你伪装成罪犯来到天堂岛，必定有自己的目的。而我——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我们都是好人，自然要互相帮助啦！”


    “……好人？我？你有什么依据？”


    “我的眼睛就是尺！”黎昭自信满满，“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徒。”


    “我确实有所耳闻，你杀死的人全部是罪孽深重的恶徒，哪怕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善，背地里也是潜藏的变态……你没有一次错杀无辜者，也没有一次为了自己而故意伤害别人，这是为什么我选择出现的原因——你有不容践踏的底线。”


    李今越的眼神却带着一丝隐晦的探究，“我曾经猜测，你有一种特殊的办法辨认你的「猎物」，嗅闻到罪恶的气息……现在看来，我没有猜错。”


    黎昭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眨眼：“闲聊丢到一边，先来自我介绍吧！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那么亲爱的李今越，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


    “具体情况我不能说，但你可以把我当作卧底警察。”李今越轻声道，“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调查月之女神莎芭丝提妮的异样。”


    天降队友啊！


    黎昭马上热情了一个度：“异样？说来听听？”


    “莎芭丝提妮是一个名叫月亮岛的小国的女王，她身份特殊，为了给自己的国家庇护而成为天堂岛守卫，但最近几年，她有些古怪……我们怀疑她可能被邪神污染了心智。也许我们杞人忧天，但在我之前派遣的两名卧底，全都死在了天堂岛，没有传递回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面对邪神，怎样谨慎都不为过，因此我来了。”


    “邪神？天堂岛上有邪神作祟？”


    黎昭想起她先前看过的《异能百科全书》，童话风格的邪神也出现过一次，大片黑色涂满纸页，几个闪动的星辰是邪神的眼睛，轮廓曲线看起来仿佛一只巨大无比的海洋生物，哪怕这么可爱的画风，看起来也令人毛骨悚然。


    “目前来看，邪神杀不死。轮回之日后，邪神被暂时封印起来，天堂岛就是一处封印节点，也是最重要的一处。”


    李今越解释，“整个天堂岛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吸纳拥有异能的特殊人才激发的情绪与生命力维持正常运转，三位守护者轮流看守阵眼，抵抗邪神侵蚀，保护外界的和平与正常。”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地方搞的像是另一个世界，对异能死刑犯也没有多少折磨和规定，原来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维持天堂岛的法阵……


    黎昭恍然，追问道：“如果莎芭丝提妮真的被邪神污染，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会采取极端措施，但这是在确认事态已经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之后，才会有的最终选择。”李今越含糊其辞，“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和证据——我认为【禁区】非常可疑。”


    黎昭：“我也觉得！毕竟这地方听起来就像是被邪神吐了口痰弄脏了的地儿一样，所以你进去之后，发现了什么？”


    李今越短暂沉默，垂眸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啊？”黎昭纳闷。


    “我身上有一件能抵御邪神侵蚀的【超凡物品】，可以使用三次。但当我从禁区出来后，发现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而我完全记不清那两次是怎样被消耗的。”


    李今越从脖子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扇形玉坠：“最开始，它是一个完整的圆。”


    黎昭：“你耗费巨大，一无所获？”


    “精神折磨怎么不算收获？”李今越的淡然让黎昭分不清她是否在开玩笑，“从禁地出来后，我每天噩梦不断、精神恍惚、偶尔突发性产生幻觉……症状与邪神污染泄露相似，至少目标正确。”


    黎昭恍然。


    怪不得她勾勾手指，李今越就火速赶到，原来是不能继续单独行动。想必试图合作的李今越，也有赌一把的想法……


    “我明白了，禁地的事交给我。”黎昭爽快地应下，“明早我就去查看。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立个契约。”


    李今越短暂沉默，摘下脖子上的扇形玉石，递给黎昭：“契约就免了。如果你要去禁地，最好拿着这个。”


    她摘下玉石之后，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许多。


    黎昭伸手接过玉石，把玩片刻。


    【物品名称：抑污染雪玉。】


    【物品品质：紫色卓越。】


    【物品特效：佩戴此玉者，免除三次针对魂灵的致死精神攻击、邪神污染。】


    【物品备注：一旦摘下或使用次数消耗完毕，佩戴者将逐渐陷入梦魇直至疯癫。】


    “你自己拿着吧。”黎昭看完介绍，虽然有点眼馋特效，但这东西的负面危害也不小，她丢还给李今越，“我建议你最好一直佩戴，永远别摘下来，否则会死得很惨。”


    李今越一怔：“可是你……”


    “放心，我不会愚蠢到送死。”黎昭打断她。


    李今越短暂沉默，重新戴回玉佩，脸颊渐渐浮现一丝血色，看上去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如果你不用它，我就没什么能帮你的了。”


    “这些情报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黎昭微笑道，“你只需要相信——我一定能带来胜利。”


    她是救世主，是玩家，她有这么多金手指，如果还需要NPC……呃，异世界的普通人——来肩负危难，岂不会抢走本属于她的高光时刻？


    黎昭不允许！


    李今越沉默片刻，表情微妙：“我搞不懂你的想法。说你无情无义，你争抢着揽走最危险的活儿。说你有情有义，你杀人不眨眼，对人类毫无同理心……”


    黎昭撇嘴：“别总想着定义别人，技术活儿让专业的来！”


    李今越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些天来第一次感到些许轻松：“好吧，我听你的……还有何高见？”


    “该吃吃该睡睡，二楼给你，好好休息。”黎昭手一挥，“一楼是我的下属，三楼是公共活动区，四楼是我的宠物，五楼是我，没事别乱窜，尊重彼此隐私。”


    李今越轻轻舒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能真正静心休息的安全之所。


    在天堂岛上，她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也许该找寻其他出路，也许还能再努力一些……但此刻，太阳穴隐隐作痛，尖锐的酸楚紧绷跳动，不断提醒她：放下烦恼，好好休息，让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


    “……交给你了。”


    最终，李今越选择相信黎昭。


    *


    安顿好李今越，喂完了宠物，叮嘱过罗莎琳德帮她重新装修布置屋子，黎昭开始着手准备进入【禁区】。


    通过李今越的描述，黎昭的脑海中浮现某些克系游戏的影子，按照游戏设定，正常人如果理智降低到零，就会发疯癫狂、神志不清，与肉.体的死亡没有区别。


    怎样才能避免发疯，顺利探索禁区？


    黎昭打开游戏面板，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属性栏上，随着意识集中，该属性弹出定义。


    【意志】——决定玩家诡异魔法的亲和力，对精神系攻击的抗性，以及自身精神防御强度。


    非常遗憾，黎昭走“狂战流”，意志属性仍然是可怜巴巴的“1”，与普通人等同，现在进入禁区，约等于送死。


    但黎昭仍然决定，先过去探探路。


    她把升级获得的三个自由属性点加在意志上，4点意志让黎昭拥有勉强自保的能力，趁着夜色，她悄无声息离开楼房，前往禁区。


    禁区笼罩在浓重黑雾中，翻涌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目力所及，一片朦胧，仿佛隐约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形存在，轻轻拂过她的皮肉，带来一阵源自基因本能的紧张。


    黎昭站在黑雾前，存一个档，深吸一口气，踏入其中。


    嗡——


    一瞬间，黎昭错以为自己失聪了。


    耳边充斥着含糊不清、意义不明的低哑呓语，空气中弥漫着森冷的气息，视线所及尽是扭曲的阴影，仿佛黑雾本就由一个个怪诞之物构筑。


    黎昭奋力迈开脚步，想要狂奔进入黑雾的深处，脚底却仿佛陷入厚重泥沼，步履维艰，缓慢迟滞。


    心脏不知为何越跳越快，血液逆流，双耳嗡鸣，黎昭的鼻子和耳朵有湿漉漉的液体流淌滴落，她本能伸手擦拭，血液凝结成虫，在她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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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爬行，缠绕手指，逐渐在爬行中长出锋利口器，对准她的掌心一口咬下。


    嘶！尖锐痛楚袭来，黎昭眉头紧锁，用力甩手，血虫融入黑雾。


    但现在躲闪已经太迟，一条条血虫顺着她的口鼻耳孔流淌成型，它们渴求回到母体，于是又掉头钻回，或者在她身上咬出细小伤口钻入。


    黎昭的皮肤下，血虫蠕行，翻滚扭曲，纠结成团，四散爬动……她的身体越来越瘙痒，忍不住用力抓挠，皮开肉绽。


    越来越多的血流出，越来越多的虫蠕动，越来越瘙痒和痛苦。


    ——不能再抓挠了！放下手，她必须……必须往前走！


    黎昭的思绪逐渐杂乱，一个个想法飞快划过脑海又再次消失，她只是拼尽全力迈动双腿，抓挠身体，流血的皮肉破出蜂窝状的洞。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停下？……这是哪里？


    黎昭迷茫地环顾四周，她的眼球中翻滚着透明的蠕虫，以至于黑色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阴翳。


    ——我怎么在走路？我为什么……有手脚？


    黎昭困惑地张合双手，五根手指变成柔软的面条，软塌塌垂下，而后是小臂，大臂，大腿，小腿，脚趾。不知不觉间，她匍匐在地，虫子般蠕动爬行。


    ——我……是……谁？


    黎昭在爬行，黎■开始困惑自己为什么爬行，■■的困惑如烈日下的露珠般消失，只是爬行，爬行，爬行……


    它终于爬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束朦胧的光，一个生物柔软的形体轮廓模糊浮现。


    这生物非常奇怪，居然拥有一个圆球形状的顶端，四根带骨头的肉柱，每根肉柱分为两截，末端有五根细小扭曲的肉柱，并不用腹部行走，而是用更长的肉柱支撑巨大的身体。


    它很同情这怪诞的生物，长成这样畸形的模样，肯定备受歧视，饱尝痛苦，它试图安慰生物，爬行到生物支撑自己的肉柱边。


    生物弯曲下来，圆球顶端靠近它，凹凸不平的表面异常恐怖恶心，裂开的弯月形破口翕动着，发出它听不懂的残破音节。


    生物不再发出无意义的音调，五根小肉柱贴在它的身体上。


    剧烈的痛苦袭来，它失去了意识。


    ……


    【系统提示：玩家已死亡。】


    【请您读档选择您想要回归的时间节点。】


    【1.手动存档：第18次覆盖。】


    【2.自动存档：玩家该次死亡五分钟前。】


    ……


    【玩家状态异常，无法自主选择。】


    【系统接替玩家选择。】


    【系统逆转玩家状态。】


    【系统选择一，手动存档。】


    【玩家已读档。】


    ……


    黎昭睁开眼。


    她恢复意识时，剧烈的恶心涌上喉头，不禁弓腰呕吐。


    酸水顺着喉咙蔓延到舌尖，火辣辣的痛楚刺激大脑皮层，让她更难受，也更清醒。


    “呃呕……搞什么！真不能随随便便尝试啊……怪不得游戏中以意志属性为核心的‘献祭召唤流’是冷门玩法，虽然强大，但没几个玩家肯用，玩得太遭罪了！”


    黎昭深吸一口气，冰冷海风带着潮湿的咸涩气息深入肺腑，抹去她心头残存的一点翻腾厌恶。


    面前黑雾弥漫，黎昭倒退一步，远离禁区。


    她努力回忆往昔，大部分记忆都破碎残损，只留下些许嚼碎残渣般细微的痕迹，黎昭拼拼凑凑，竭力思考，终于回想起，自己似乎在黑雾中变形成蠕虫，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黎昭一概不知——蠕虫时的自己大脑已经完全迥异于人类，压根辨别不出更多细致的信息。


    但她记住了那人说出的话语。


    ——“拯救……杀死……来到……”


    拯救什么？杀死什么？来到哪里？黎昭一概不知，但她意识到，那人居然在黑雾中生存下来，不但保持人类形体，还留有能够说出人话的理智。


    不，也许，黑雾因对方而诞生，这也是为什么禁区的痕迹越来越向外扩张的原因——那人在小幅度地绕圈踱步，来回反复。


    黎昭擦拭嘴角酸水，明白4点意志完全不够格。


    按照她刚才进入的情况来看，属性至少需要15-20才能抵抗黑雾的侵蚀与污染。


    好吧，现在开始，她为刷经验值而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