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籍满怀心事，睡得并不踏实，神情也有点恍惚，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封等等。


    “哥哥。”


    封籍看到他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亮丽地望着自己，瞬间又感觉力量回笼了，他抬手帮封等等整理了一下衣领：“路上小心，好好听课。”


    封等等转了转眼睛，说道：“今天是小考。”


    小考啊，他没怎么念过书，但是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倒是上了几年学，每次小考完，不管成绩好坏，封籍都会奖励他一件礼物。


    有时候是一册书，有时候是一支笔。


    封籍蹲了下来，问他：“等等，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封等等摇了摇头。


    时代不一样了，选择也多了。


    封籍又问：“那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吗？”


    封等等站直了身子，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哥哥先忙，忙完了再带等等玩。”


    封籍心中十分欣慰感慨，嘴上说着好，心里已经在盘算了，赚到了眼下这个合同单，可以带封等等去这个世界的游乐场，他也没有玩过的，正好一起体验一下了。


    封籍草草吃了个早饭，就钻到工作室里去了，打开了直播。


    趁着早起有精神，他打算早上把《远舟行》的口子做好。


    架好手机之后，沈婷婷嘱咐他：“直播你都熟悉了吧，我今天得回去工作了，所以开播下播你自己操作一下。”


    沈婷婷看着他操作了一下，虽然动作不是很熟练，但是明显已经知道其中关窍了，于是鼓励他说道：“其实昨天直播效果很不错，我本来以为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真的有观众认认真真看完了，如果你每天都上播的话，说不定能攒到一些固定的粉丝。”


    “对了，”沈婷婷建议道，“你也不要干巴巴地干活，可以适当地聊两句，比如你正在做的这个步骤叫做什么，有什么讲究。”


    封籍想了想，说道：“像是私塾先生授课一样？”


    “差不多吧，”沈婷婷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注意不要爹味太重。”


    封籍不解：“爹味是什么？”


    沈婷婷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但是看着封籍呆萌呆萌的样子，摆手道：“算了，不好解释，你就当作没有在面对学生，自说自话就好了。”


    封籍心想，这个他擅长啊，之前师父招了几名学徒，那些人明显不想要好好学，封籍虚心教学他们要生气，封籍干脆自说自话，他们爱听不听。


    沈婷婷看着他操作了一下，放心走了，临行又絮絮叨叨道：“这两天我都没法过来，也没法一直看直播，你下播了记得给我反馈一下直播情况，注意了如果有成批的人进来骂你，千万不要受影响，大概率是张大山雇来的水军。不要担心。”


    封籍一一记在心里了，不过上播的时候，出现的情况在沈婷婷的预料之外。


    看播的人比昨天略有增长，评论也多了一些，不过和昨天的风格不一样。


    昨天来看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问是不是持续开播，这些人今天基本上也都到齐了，除了寥寥几句“上课上得都要睡着了，来看看有意思的直播吧”“主播不要气馁，千万要坚持下去啊”此类之外，有几个人一直在提问题。


    “主播动作也太慢了一点吧，看起来手很生。”


    “这个浆糊怎么做的，听说都是要现做吧，主播该不会买现成的吧。”


    封籍看了看手边的浆糊，这是他才调配好的。


    他解释道：“浆糊是自己捣的，做浆糊不难，但是用于字画修复的时候，对粘度有一定的要求，不一定能买到合适的，不如自己调配来的快。”


    “捣浆糊用面粉和水拌开始之后，再煮一煮就好了。通常情况下，我用一勺面粉，会加三勺水，煮到微微的透明状，没有出现明显的流动性就好了。”


    “通常情况下，浆糊的好坏，在刷命纸和做口子的过程中就能够体现出来。这个一会儿会讲到，在托命纸之前，要把口子做好。”


    说完这些，封籍就坐了下来，没心思再理会评论里的话，他要全神贯注把这个破洞修补好，这是非常耗费心神的事情。


    《远舟行》只是角落的地方破了个口子，虽然破洞处不小，但是没有伤及画作本身的笔画，只要补充完整就好了。


    “这次补破洞用的是西山纸，和这幅画原本的画纸材料是一样的，可以对比看看，厚度色泽都是一致。”


    “现在要把口子做好，把残缺的地方刮开一点点坡度，这样做是为了方便修补纸张和原本的画作粘连一致。”


    封籍低着头，一边说着，一遍用刀子小心翼翼地刮着破洞边缘处，旧的纸张翻出恰到好处的一点边，封籍这才把裁好的小纸张贴了上去，再把多余的地方刮出，用毛笔沾了一点浆糊，涂抹在边缘的地方。


    做到这一步的时候，他还不忘解释道：“如果浆糊太稀了，容易漫开，粘不牢。变成固体了也不好，那就是一个面团了，没听过面团可以用来粘东西的。”


    “好了，差不多了。”


    封籍满意地放好毛笔，有刮了一点纸张，轻轻贴了上去：“厚度要一致，如果感觉薄了，再加一点也不伤大雅。”


    封籍擦了擦手：“我休息几分钟，一会来托命纸。”


    封籍余光看见蓉妈给他送了一壶养生茶，就走过去喝了几口，再回来看屏幕，发现评论的风向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我去，我同学推荐我来看的时候只告诉我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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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很强，没告诉我主播身高腿长！”


    “主播也太全面了吧，手工做的好，讲话声音也好听，喝水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楼上真的笑死，主播是在修复字画，不是在做手工啦，你们认真点看。”


    “有一说一，我刚刚是扫了一眼直播间，还在想哪个透明小爱豆这么帅，没想到直播间是在进行这么专业的修复工作，失敬失敬！”


    “卧槽！这个直播间有帅哥！”


    不过喝个水的功夫，这些人已经充分歪楼，那些挑刺的人夹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还被这些人反向挑刺。


    “我一个业余人士不过看了十分钟，都听懂这个浆糊要怎么调了，听不懂的是脑子被糊住了？”


    “经验才是王道，人家调出来了，修好了，你还在问浆糊，怎么是要告诉你面粉放多少粒才可以？”


    “这个洞不是补好了，你看着人家补好的，还问怎么补？你眼睛白长了？”


    封籍看着评论区的诡异画风，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过现在已经有一些热心观众帮他解决这些来挑刺的人，他倒是可以放平心态，安心做眼前的事情了。


    “命纸我已经提前染好了，可以看一下，颜色和原本的画芯一致，没有色差。颜色调配要比浆糊难一些，不过眼睛不会说谎，多调几遍就好了，总会调整好的。”


    封籍把两手一撑，把染好的命纸平铺在桌面上，用排笔把浆糊均匀地涂抹在上面，继而将画纸一点点地滚动粘连至画芯上。


    “托命纸其实并不难，但是也要小心谨慎，毕竟整幅画的身家性命，就在这一个环节上了。”


    说完，封籍把画纸完全平铺在桌面上，用干燥的排笔又刷了一遍，确保两者之间更好地粘连。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去吃午饭吧，”封籍看了看时间，接着说道，“要等画作干燥，才能够贴折条，所以今天下午是来不及开播了，等到明天吧。”


    封籍说完，和观众说了声再见，就把直播关掉了。


    之前沈婷婷有教他如何下播之后如何查看已有评论，但是他操作了一下，不得其法，干脆作罢。


    他看着已经半成品的画作，十分满意，再用大概两天的时间，就能够把整幅画作完成，能够在合同日期之前，把东西完整地交付给张大山。


    这么想着，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敲了敲。


    蓉妈和老王探头探脑地在外面，眼神闪躲，但是又一副不敢惊动封籍的样子。


    封籍把半开的门拉开：“怎么了？“


    蓉妈焦急道：“快出来看看吧，那俩人快打起来了。“


    封籍莫名其妙：“谁？“


    “张大山和李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