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掐断了通讯。


    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一早就在机甲上做好了相应的设置，变声器这种东西能装多少是多少，主打一个让人听不出来自己的本音。


    她本想着能少说话就绝不开口，奈何对方指挥好像一点儿都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纪暖不得不开麦把话点明。


    她打开了电子记事本，在其中的某一页最上方画了一个叉，并在其后留下批注。


    【方案不可行，防御性能虽大幅提升，弱点暴露更多，容易形成压制，难以脱身，仍需改进。】


    纪暖想了想，写上了几条可以继续拓展研究的方向。


    【优化防御材料，增加延展性、减轻重量；


    增加推进器的隐秘性。】


    想到在最开始的作战过程中，哪怕有推进器的辅助自己的行动还是不够流畅，纪暖又刷刷补充了一条。


    【调整推进器的角度和位置。】


    等她写完笔记心得，对方小队已经向裁判提出了投降申请。


    纪暖这边同步收到了裁判的最终裁定，判B获得这场比赛的最终胜利。


    在看到积分榜上那个硕大的“B”字后面的0变成了1的时候，她长舒一口气，作战时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系统很懂事地即时送上恭喜：【恭喜宿主！第一场就取得了胜利！】


    它贴心地给纪暖送上了这次战斗的报告，分析了整场比赛的作战节奏以及需要改进的地方。


    纪暖收下后说了声谢谢。


    讲真的，如果系统不总是催着自己去完成攻略任务，她可能真的会爱上系统。


    纪暖操纵着机甲走到之前被逼退的角落，脚边散着她舍弃的防护板。


    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她驾驶着机甲弯着腰捡起了地上五颜六色的防护板。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模样成功换得了场上的一片安静。


    德尔森看着庞大的丑陋机甲认真捡东西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学校的学生还挺有意思的，这些战斗耗材也要回收吗？”


    达摩校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坦荡地呵呵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回道：“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比较节俭，这防护板是好材料，收拾收拾还能再用的。”


    他看向场中央的丑陋机甲，脸上带着笑意却不及眼底：“更何况这位学生应该是个很优秀的机修师。”


    校长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一旁的负责人。


    负责人一头冷汗，愣是没敢擦一下，只是默默地点头后悄悄退开了。


    纪暖没费多少功夫便收拾完了所有部件。


    她从驾驶位上脱身下来，戴上宽大的兜帽和口罩，掩盖住自己的容貌，脱离了驾驶舱。


    机甲纽在她离开驾驶舱的刹那收起了机甲，庞大的丑陋机甲陡然从赛场中央消失。


    穿着黑色兜帽衫、分辨不出身形的Beta暴露在了众人视线里。


    但很快，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比赛场上。


    纪暖早就掐算好了落点，确保能迅速地离开赛场不被观众们注意到。


    负责人晚来了一步，他看着空荡荡的选手通道松了口气。


    要不是今天德家少主过来谈赞助的事情，校长也不会盯上这个可怜的Beta。


    偏偏匿名赛的规定摆在那里，他不好随便破例。


    这下皆大欢喜了，那个选手跑的贼快，他压根儿没见到人。


    负责人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一些，他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不急不慢地往回走去了。


    直到负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纪暖才从一旁的贩售机后的夹缝中钻了出来。


    她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默默凝视着负责人离开的身影。


    【好险宿主。】系统感叹一声，【还好你反应快。】


    纪暖沉吟片刻后问：【德尔森走了吗？】


    【没有，他还在学校。】系统回道。


    几分钟前，纪暖想要离开的时候，被系统紧急提醒，说德尔森就在赛场的上方观赛，选手通道里有人正在靠近。


    纪暖产生了不妙的联想，保险起见还是隐藏了身形观察来者是谁。


    来的人她并不认识，对方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搜寻一圈后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只能离开。


    选手通道里能有什么人？除了参赛的纪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所以刚才那个人是来抓你的吗？】系统问道。


    【大概率是的。】纪暖回头看了眼高耸的观众席。


    入场口限制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观众们正在有序的退场，最上方的一拍玻璃反光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这一次没有找到我，肯定会再来找我的。】纪暖思忖道，【这个比赛的规则就只是做做样子的嘛？主办方完全可以不遵守？】


    系统期期艾艾：【他们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


    纪暖沉默了。


    确实，也不是第一次听说首席军校的许多制度都只是看着好看罢了。


    【算了，总归有办法的。】纪暖叮叮当当购买了一瓶能量饮料，灌了进去。


    作战带来的燥热总算消解了少许。


    机甲还有许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没时间和他们胡闹了。


    纪暖捏着罐子，咕噜噜往自己喉咙里灌着饮料，拖沓着脚步往多功能室走去。


    刚刚走出赛场，她想找个好位置把自己的伪装脱掉。


    身后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出声。


    “是你吧？那个赛场上的B。”女声的声音里带着点忐忑，仿佛这一次的搭话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纪暖喝饮料的手一顿。


    她微微侧头，宽大的帽檐遮挡住她精巧的五官，让她得以在阴影中仔细地观察面前的女生。


    是个Beta。


    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有些扭捏，双手不安地放在身前搅动着，盯着自己的目光充满着不确定和忐忑。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纪暖是个吃人的怪物一样。


    纪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我看过你的比赛。”女生鼓起勇气说，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语调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不是这一次的比赛，是之前，开放日那天你在奥维斯暗城那次的比赛，你逆风翻盘获胜的那次。”


    纪暖：！！！！


    她扯了扯帽檐，没有说话，身子稍稍转回去了一些，看上去像是不想再继续对话的样子。


    但她双脚一寸没挪，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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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却以为纪暖不耐烦了，赶忙上前一步，她的眼中透露着些许焦急，越想解释清楚越是舌头打结。


    “我没有恶意，”她说，“暗城的比赛我在观众席，你的最后一拳和对手的那招很像，翻盘获胜了。我还下了注，压的你赢——”


    这不是诈她！这是真看过比赛啊！


    纪暖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她的大嗓门引来边上的其他人。


    她也顾不上隐藏声音了：“你要害我们两个被学校处罚吗？！”


    无论是纪暖还是女生都已经触犯了学校的校规。


    一个违规参加了暗城的肉搏赛，一个在暗城赌博，没有一个能逃得过。


    她捂着呜呜挣扎的女生，将她拖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确保这里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后，她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女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纪暖才警惕地撒了手。


    女生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她双手仅仅捏在一起，垂眉耷眼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纪暖面前。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纪暖有些头疼。


    她问：“你到底想要干嘛？”


    女生听到她这么问，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可以加入你的队伍吗？！我是机修师，教官说我格斗也很有天赋，我可以帮你的！”


    纪暖：？


    说了一大堆威胁人的话然后说想要加入她的小队？


    女生扭扭捏捏地说：“我、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纪暖做了这么多年的牛马，第一次体会到面试人的感觉。


    她问出了那个面试官最常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认为自己适合我们团队？”


    女生一呆。


    她第一次遭受来自资本主义社会的毒打，面对这个繁琐的问题，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因、因为我好用？”


    纪暖体验过了，她爽了。


    她故作严肃地拍了拍女生的肩膀：“恭喜你，你被录取了。”


    女生：？？？


    “真的吗？”她的脸颊上染上绯红和雀跃，仿佛不敢相信这个回答。


    “那、那我需要做什么？”


    纪暖想了想说：“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女生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头到尾还没有介绍过自己。


    “我叫陈瑶，来自KC234星球，是机修系二年的学生。”


    纪暖看了她两眼，和自己还是一个系的学生。


    ……没印象。


    “你在机修系几班？”


    “3班！”


    哦难怪。


    不是一个班级的。


    ……一个班的估计她也不认识。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纪暖总共也没再班级里上过几节课。


    她点了点头：“好的，后续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的。”


    “可你都没有我的联系方式？”陈瑶有些迷茫。


    “不打紧。”纪暖糊弄道，“我不是知道你的班级和名字吗？一打听就能知道了。”


    她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陈瑶目送着纪暖离开，恍惚间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画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