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作品:《欲折金枝

    出发去行宫的队伍走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溪山行宫的地界。


    溪山行宫距离皇城不算远,已是方圆百里修建最大的行宫,先皇在时这里便是每年秋猎的去处,直到如今宏德帝还保留着先皇秋猎的习俗。


    而沈枝意的生母荣贞夫人也是在此处与宏德帝相知相许,并且生下了沈枝意和沈明熙的。


    这也是宏德帝独独带沈枝意来的原因。


    进入行宫后,高公公先安排了众人到各处休息,队伍行走了一上午,想必大家都累了,各自先休息片刻,随后让行宫里安置午膳。


    众人来得匆忙,护送的队伍要休整,为了不耽误大家休息,高公公便让人将午膳都送到各自的宅院里。


    宏德帝独居主院,皇子们住在东院,沈枝意和一众女眷居于西院,其他随行而来的朝臣和世家公子皆以南北两院分居。


    沈枝意这处的院子里有三间厢房,本是安排她与驸马住在正间,随行的侍女居于左右两间侧房的。


    可沈枝意往门口一站,打量一眼,吩咐道:


    “灵犀,让人将驸马的东西搬到偏房去。”


    闻言,林谢刚要踏进房门的脚步顿住,他偏身看向沈枝意,眼眸微沉。


    “公主,这处人多眼杂,要是让旁人知晓你我夫妻二人如今还分房而居,怕是会引起猜忌。”


    往日在公主府里沈枝意不给他脸面也就罢了,左右公主府里没有旁人在,丫鬟们也不敢将话传出去,他在外还能维持驸马的颜面。


    可眼下这是在行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怕会叫他难堪。


    “公主若是不愿与我同榻,我在旁边打个地铺就好,倒也不至于搬到偏房叫人议论不是?”


    林谢的话音里带着央求的意思,他特意压低了嗓音,卑躬屈膝,就是不想叫旁人知晓。


    可沈枝意偏不随他的意,她拂着袖子,站在长阶上,目光与林谢齐平。


    “驸马不必多虑,无人会议论,也无人敢议论。”说着,她视线偏向一侧的侍女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帮驸马收拾屋子?”


    沈枝意开口,没人敢怠慢,于是一行伺候的丫鬟纷纷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林谢被她噎了一句,也不敢再言语,他攥了攥手心,拂袖往一侧的偏房去。


    石蓁蓁也同被安置在西院,听说沈枝意的院子离她不远,石蓁蓁放下东西就跑过来找她了。


    一进门,石蓁蓁就看见那位传说中的驸马低着头往旁边的偏房去,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整个人面色很不好看。许是看见有人来,驸马往偏房走得步子又快了些,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石蓁蓁见状,禁不住心下泛起嘀咕。


    这公主和驸马不是新婚的夫妻嘛,怎么还不在一个房间睡?


    石蓁蓁还没来得及多想,恰好沈枝意回过身来,也看见了她,招了招手,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石蓁蓁说道:“听说公主殿下住在此处,我一个人无聊,所以想着来找公主说说话。”


    其实……石蓁蓁不好意思说,她是跟其他朝臣的女眷不熟,见她们都互相串门聊天,她一个人太孤独了,又不想去硬挤进她们中间,所以就想到了五公主。


    来之前陆将军跟她嘱咐过,叫她没事多去公主那儿转转,陪公主解解闷,同样也能保护公主,石蓁蓁一向听话,自然一放下东西就立马跑来了。


    沈枝意看出她的心思,也不拆穿,将人唤进屋子里。刚好行宫里送来的午膳她还没来得及用,她也不打算跟驸马一起吃,免得看见她生气,不好消化。


    于是沈枝意开口道:“刚好,本公主还没来得及用午膳,石将军若是无事,那就陪本公主一起吧。”


    “没事没事,我闲得很。”


    石蓁蓁立马点头应声,不好意思地往沈枝意旁边一坐,她说,“公主叫我蓁蓁就好,我爹和将军都是这么叫的。”


    她虽说被陛下赏赐,封了个小将军的名头,但从来没有人叫过她将军,公主突然这么叫她,她还有点不习惯。


    说到陆逍,沈枝意有些好奇:“我见你武艺不凡,想来定是自小就在军中练出来的。不过军中皆为男子,且边关苦寒,你又如何会在军营中这么多年呢?”


    石蓁蓁看起来年岁不大,面色虽英气,但仔细瞧着还是少女的模样。况且她自小在边关长大,只知道练武和打仗,从未经历过别的事情,性子也较于皇城女子更天真烂漫。


    “公主有所不知……”石蓁蓁说,“我父亲是镇边大将军陆庭川的副将,他一直随陆老将军打仗,也就是在那时他遇到了我母亲。”


    “我母亲是边关凉城人,那个时候边关日日都在打仗,百姓民不聊生。我母亲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蛮夷入侵,烧杀抢掠,家中便败了。母亲辗转流浪,从蛮夷手中逃过一劫,恰好遇上我父亲带兵进城,就这样我父亲救了我母亲。”


    说起父亲和母亲相遇的故事,石蓁蓁洋洋洒洒能说上一整天,因为幼时闲来无事,她总会缠着父亲给她讲有关母亲的事情,不厌其烦地听上许多遍。


    她从未见过母亲,可母亲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印在她的脑海里,一点也不曾落下。


    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后,没过多久就有了她,本以为是幸福的生活,可不曾想母亲刚生下她就遇到了蛮夷再次入侵。


    父亲在前线奋勇杀敌,谁知蛮夷竟派人悄悄潜入城中,母亲为了保护尚在襁褓的她,被蛮夷人残忍的射杀了。


    等父亲打完仗回来,整个家中都被洗劫一空,只剩暗室里嗷嗷待哺的石蓁蓁哭得撕心裂肺。


    “我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把我带在军营里,他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我从小就跟在一群将士们身后,见他们骑射练武,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学会了。后来陆将军来了,我就跟着他一起打仗。”


    沈枝意问:“你父亲竟也舍得让你上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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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


    全天下没有哪一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尤其最爱的人离去,只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念想,想来他一定万般不舍。


    石蓁蓁道:“他一开始不同意的,说什么女孩子家学武只是为了防身,哪有小姑娘上战场的,传出去陆家军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但陆将军说,男子与女子并无什么不同,陆家军里也不在乎出一个女将军,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是光荣,是巾帼英雄!”


    也正是因为有陆将军给她做担保,石蓁蓁才能一直待在军营里,所以她从小就很听陆将军的话。


    “陆逍竟这样说?”沈枝意颇为诧异。


    从小沈枝意被灌输的思想是,男子为主,女子为辅。身为女子,哪怕是无上尊荣的公主,也只能在帐幕之后做做女红看看书。


    父皇从不会对她有任何要求,只是一味的偏爱,在旁人看来是她得宠,享受着旁人求而不得的尊荣。


    可沈枝意心里清楚,父皇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是因为她不是皇子,不用对她抱有期待,她只要做个乖巧的女儿,攀附父皇的菟丝花,养在身边的宠物就好。


    再看皇后和秦贵妃,后宫中的哪个女人不是才艺双绝,身后又有强大的母家支撑,可即便如此,她们也只能在后宫里斗一斗,只为争夺父皇的一丝恩宠。


    在沈枝意看来,那些世家贵族的女子,哪一个单挑出来不比朝堂上只会口舌之争的男子强?


    但她们再厉害,也只能屈居宫墙和内院,只因她们是女子。


    以为沈枝意不相信,石蓁蓁忽然凑上前,十分认真的说:“公主,你不知道,陆将军真的很好的,也很厉害,我们边关的将士们都非常崇拜他的。”


    想他当年初入边关为帅时,也不过才十五岁,他代替的是他父亲,陆老将军的位置。满朝文武谁敢相信区区一个十五岁的小毛孩能率领十几万大军?


    朝堂盯着,将士们期待着,又有蛮夷虎视眈眈,那样大的压力,他竟硬生生的顶下来了。


    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在世家公子们还逍遥玩乐的年纪,他就已经完成了他父亲十多年未完成的事情,立下让朝堂震荡的赫赫战功,如何能不叫人佩服?


    沈枝意看着石蓁蓁诚恳的模样,忽然笑了,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她亲眼见过那十五岁的少年孤身一人撑起陆家即将破败的门楣,她也曾亲眼见到少年穿着父亲落下的宽阔铠甲,跪在陛下面前求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那时,十五岁的陆逍说:“父亲需要我,陆家军更需要我,而边关的百姓则需要陆家军。”


    于是在陆逍临走前,沈枝意送给他一朵绒花,是从她发髻上摘下来的,她说:


    “等你回来,我要你亲手再为我簪上。”


    “陆逍,我只等你到十七岁,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就不等你了!”


    只是可惜,后来的时日太久,她却将这些事情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