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柳暗花明

作品:《今日宜婚[先婚后爱]

    在西餐厅跟同事们简单告别之后,陈橙匆匆离开。


    尔后,神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着。


    七点钟的夜晚依然闷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找了一个公交站台坐下,等车的间歇,她翻着手机。


    关于顾清淮的所有,都在两年前被她删个一干二净。


    后来也再也没有关心过他任何的动态。


    可如今,她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他究竟有没有死。


    打了几个电话给辅导员,依然没有接通。


    在大学同学群里发消息问顾清淮的联系方式,良久没有人回复。


    公交车终于到站,她上了车。


    本想找个座位随意坐下,却忽然看到个熟面孔。


    那是她原本准备入职却又倒闭的那家建筑公司的HR沈小姐。


    因为唇边有颗大痣,她一眼便认出。


    “小姐,你还记得我吗?”陈橙低头看着她的脸。


    沈小姐瞬间警惕起来:“你是哪位?”


    她勉强微笑道:“我是陈橙啊,之前准备入职你们公司的陈橙。”


    沈小姐清了清嗓子:“什么事?”


    “我的人事档案还在你们公司,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态度之诚恳,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放到以前,恐怕早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了。


    沈小姐疑惑道:“没有转到人才市场去吗?”


    “没有,去人社局也看了,档案馆也去了,都没有。”


    “不可能吧。”


    “真的,会不会还在公司里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印象里都转走了。”


    “为什么转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她努力压抑着怒火,“现在我到哪里能找到我的档案?”


    “别问我,我不知道。”沈小姐起身就要下车,“况且我也已经离职了。”


    “沈小姐,求求你帮帮忙。”陈橙拉住她的胳膊,“这事关我的人生啊。”


    沈小姐横了她一眼:“请你放手。”


    这时,口袋里突然一震。


    陈橙心里一惊,以为群里有人发信息来了。


    掏出手机一看,不是群消息,而是顾清淮的好哥们姜承宇发来的。


    消息很短,却字字戳心:别问了,他不会回来了。


    她很想回消息或者打电话,可另一只手正抓着沈小姐的胳膊。


    左右不能兼顾。


    她将手机放回口袋,继续追问:“能不能给我点线索,这样我也好找。”


    沈小姐一脸不耐烦:“跟你说了,我已经离职了。”


    “求求你,沈小姐,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心里满是说不清的委屈和无力。


    此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攥着一把沙子。


    可攥得越紧,沙子流得越快,最后几乎要消失殆尽。


    车速慢慢放缓,她渐渐泣不成声:“我……我真的很需要我的档案……”


    抽泣逐渐变成号啕大哭。


    车上乘客纷纷观望,连司机都用余光瞄了眼身后。


    沈小姐愣住了,叹了口气:“你的档案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对不起。”


    陈橙掩面流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小姐于心不忍,终于开口道:“你或许可以到废品回收站找一找。”


    “哪个?”


    “东郊那个,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沈小姐提了提包包的背带,“公司其他东西不多,废纸是多的。”


    “那我找谁呢?”


    车辆慢慢停在站台边。


    “找一个叫老张的。”沈小姐回头道,“最好今晚赶过去看一眼,不然也许明天就全部碎光光了。”


    陈橙擦了擦眼泪:“谢谢你。”


    沈小姐苦笑着摇摇头,下了车。


    她也跟着下车。


    两人告别后,陈橙急忙打电话给姜承宇。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她感觉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颤声道:“顾清淮真的死了吗?”


    电话那头迟滞片刻后,终于回应:“……没错。”


    “带我去见他。”


    “这么晚了……”


    “带我去见他,求求你。”她终于又忍不住流泪。


    “好吧,你在哪?”


    *


    两人约在食墨斋门口见面。


    时间指向八点,陈橙等了会儿,终于,一辆蓝色轿车出现在街角。


    车窗摇下,姜承宇低声道:“上车。”


    他还是以前那副不羁的模样,眼尾微微上扬,一对黑瞳即使在夜色中也十分清亮。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她拉开后车门,系上安全带。


    与顾清淮决裂后,她也几乎没有再见过他。


    “先把我送到东郊废品场。”她坦然开口。


    他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去那里干嘛?”


    “找我的档案。”


    他没有多说什么,在路口掉了个头。


    她仰面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姜承宇咳了一声,看了眼后视镜:“大概是10月份。”


    “什么病?”


    “胰腺癌。”


    “走的时候很痛苦吧?”


    “嗯。”


    “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说呢?”


    她看向窗外,此刻市区内繁华依旧,华灯随风向后倒退,仿佛光线流转。


    “他在哪里?”


    “在东郊怀思堂。”


    “晚上可以进去的吧?”


    “可以的。”


    “那就好,正好顺路。”她努力咽着上涌的酸涩,眼前却糊成一片。


    *


    车开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东郊废品场。


    场内机械轰鸣声响个不停。


    陈橙下车,用力敲了敲铁皮大门。


    哐啷啷响了几声后,大门哗啦啦打开。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老头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什么事?”


    “我找老张。”


    “我就是老张。”


    从门缝里,能看到几台挖机正在往粉碎机里倾泻废纸,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你好,沈小姐刚刚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昂,你想翻废纸啊?”


    “对,我怕我的人事档案在里面。”


    “又来了,你们烦不烦啊?”老张转身往旁边吐了口痰,“来晚了,你们公司的废纸早就铰干净了。”


    “一点都没有了吗?”


    “一个不留。”老张拉开铁皮大门,指了指远处小山一样的碎纸堆,“喏,都在那里了。”


    “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我年纪大了,记不得那么多。”


    “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


    老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必要,真的没有了。”


    “我可以给你钱,带我去看一下吧。”


    “给我钱也没用啊,我又不能给你变回来。”


    她咬着牙,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老张终于叹了口气:“你这女娃娃真是犟,算了,你开车了没有?”


    她擦着眼泪:“开了。”


    “我带你逛一圈。”


    车上,老张指着窗外一堆废纸说:“那是书店来的。”


    开了一会儿,指着一堆废纸说:“那是机关单位收来的报纸。”


    又开了会,指着一堆废纸说:“那些都是破烂的快递盒。”


    扫了一圈,确实没有建筑公司的东西了。


    最后,车开回原地,停在建筑图纸攒成的小山前。


    粉碎机仍在嘶吼着,宛如饕餮巨兽。


    地上蓝色的图纸碎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无数建筑人日夜奋斗的心血,和疑似她的人生,都被铰得粉碎。


    她叹了口气,向老张道谢。


    出了废品场,铁皮大门缓缓拉上。


    她按下车窗,怔怔地看着那座小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


    车开了十几分钟后,到达东郊怀思堂。


    铁门在夜色中微微发亮,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推开大楼的玻璃门,便是刺骨的寒意。


    姜承宇跟值班工作人员简单说了几句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人往里走去。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走廊里只有惨白的灯光和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越往里走越安静,陈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工作人员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伸手示意入内。


    她抬头看了眼门牌上的字:梅花厅。


    跟着姜承宇的步伐走了进去。


    扫视了一圈,室内装潢典雅,仿佛老式的图书馆。


    骨灰寄存架整齐划一,层层向上,直至屋顶。


    每个龛位都是实木门,上了金漆,时间久了有些褪色。


    每扇门上都钉着铜牌,编号和名字泛着冷光。


    他带着她走到一个龛位前。


    木门上用黑笔写着"故顾清淮之位"。


    下方是生卒年月。


    卒年是两年前。


    牌位两侧各有一朵浮雕的莲花纹样,已经被擦拭得略显模糊。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抱着手臂。


    姜承宇手抚着木门上的名字,眉眼低垂:“是沐珂告诉你的吧?”


    陈橙点点头:“她不说的话,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叹了口气:“这也是他的本意。”


    她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笑出声:“那我该说谢谢吗?谢谢他瞒着我去死?”


    他眉头微蹙:“都现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她拍了拍木门,“这是在玩什么自恋的把戏?他凭什么觉得我不能陪他走到最后?”


    姜承宇叹了口气:“他只是不想你难过。”


    “你以为我会很难过吗?不会,我很高兴呢。我也没想到,我这两年一直在咒他死咒他死,结果完全是无用功。”


    她仰面挤了挤鼻梁,泪水却从眼角无声滑落,“很可笑吧,我一直在咒一个死人。”


    室内一阵沉默。


    良久,他再次开口:“总之,这次你可以彻底死心了。”


    她扯了扯嘴角:“那当然,我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


    车开回市区已接近凌晨。


    “真的不用送你到家门口吗?”


    “不用,就把我送到食墨斋吧,反正走几步就到家了,我也想走一走。”


    他不再说什么。


    车窗外,空气依然闷热,微风卷起地面的碎屑。


    陈橙在食墨斋下了车。


    他也下了车,打开后备厢拿了把伞,递给她:“待会儿要下雨了。”


    她收下伞,勉强笑了笑:“谢谢。”


    他抿了抿嘴唇,转身拉开车门。


    她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忽然,他在身后开口:“忘了他吧。”


    她猛地一愣,继而笑了笑:“嗯。”


    “我说真的,人死不能复生。”他哑着嗓子说,“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昂,所以呢?”她擦了擦眼角。


    “如果你希望他能安息,就好好生活下去,别再回头看了。”


    她吸了下鼻子,反呛道:“废话,我现在可是好得不得了。”


    “真的吗?”


    “那当然,我现在有工作,有恋人,说不定马上就能结婚了,简直不要太幸福。”


    “那就好。”他似乎松了口气,“那你保重,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喊我。”


    “昂,总有麻烦你的时候。”


    身后传来车门关闭的闷声,紧接着发动机响起。


    蓝色轿车扬长而去。


    走到回家的路上,她用一根手指拎着伞上的吊环,甩来甩去。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四十。


    再过二十分钟,就是七夕节。


    当然,除了家人和发小,没有人知道,其实七月初七也是她的农历生日。


    对,没有人。


    因为,唯一知道这个的外人——顾清淮,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化成了一股灰,藏在小小的骨灰盒里。


    外面金碧辉煌,里面暗无天日,冰凉刺骨。


    那么大一个人,塞在那么小的空间里,真是神奇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捂嘴,又流下泪来。


    这个夜晚,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哭过多少次了。


    自己过去的人生履历被绞碎。


    自己过去的爱情以一种狗血的方式灰飞烟灭。


    她恨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如果晚上没有冲动,那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还会继续咒他死。


    至少那样的他还活在自己的脑海中。


    可现在,现实就像一把刀,生生割着自己的肉。


    她宁愿他是变心了,也不希望他至死也爱着自己。


    他会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这个世界?


    是悲伤?是不甘?是痛苦?是悔恨?


    或者,不明不白地昏迷,不明不白地断气?


    在他断气的那一刻,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两年前的十月中旬,记不得了。


    或许是在玩游戏,或许是在画图,或许是在一边看电视剧一边跟舍友吐槽。


    也许,是在她看书发呆的那一刻。


    也许,是在她咒他去死的那一刻。


    也许,是在她抬头看天空的那一刻。


    总之,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擦着眼泪,却感觉头顶砸下点点冰凉。


    灰尘扑扑的柏油路面逐渐出现点点黑色。


    下雨了。


    以前上语文课时,做阅读理解题,出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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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烘托了角色悲伤的心情。


    她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只要跟着老师要求写上标准答案即可。


    可是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


    雨水如同眼泪,雨声如同哭泣。


    她怔怔地看着天空的条条雨线,一阵风吹过,浇湿了的衣服带来透心凉,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撑起折叠伞,她跟着雨声一起号啕大哭起来。


    想起三年前的七夕,暑假期间,也是这么大的雨。


    当天凌晨零点零分零秒。


    顾清淮给自己发了条生日祝福。


    还略带得意地问,是不是最早发祝福给她的人。


    她笑着回「是」,又问「我的礼物呢?」。


    他发了个红包过来,她撇了撇嘴,却还是开心地收下。


    白天,她撑着伞去买蛋糕,却惊讶地发现,顾清淮居然来到自己的老家。


    “Surprise!”他提了一盒蛋糕,微笑着对她说,“生日快乐!”


    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生。


    整个人像是被无数粉色的气球吊着缓缓升空。


    那种漂浮着的甜蜜滋味让她沉醉。


    仿佛踩在云端之上,轻飘飘的,好惬意,好温暖。


    当时的他笑着跟自己保证,每年七夕,他都会做第一个祝福她生日快乐的人。


    可后来,气球破灭了。


    她从万丈高空轰然坠地。


    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他宁可伪装出轨,也要推开她。


    感情就这么以最最最狗血的方式结束。


    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多么自私。


    想到这里,她终于不那么悲伤了。


    虽然初心是好的,但真的很自私不是吗?


    她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在地上啐了一口:“去你爹的。”


    猛然间,一道白光打在她的身后。


    她抽泣着回头。


    却看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开了过来,慢慢停在身边。


    司机先下车,撑起伞,小跑着到车后拉开门。


    修长的腿伸出车外。


    一个高挑的身影下车,接过伞,朝她走来。


    模模糊糊,却有点眼熟。


    陈橙急忙擦了擦眼泪。


    抬起伞,对上的是一双潋滟如玉的眸子。


    是宇文岚熙。


    他撑着伞走来。


    她忍不住开口:“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不知怎的,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微微扬起:“刚刚在路上正好看到你,你在散步吗?”


    “是啊。”她将雨伞压低,抹了抹眼泪后,又问,“东西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他从内侧口袋里掏出那枚红色平安符。


    她摊开手掌。


    小小的三角形平安符放在手心,轻若无物。


    她收回手,抬起伞:“房租我会打给你的。”


    他却一反常态地微微躬身:“很抱歉,上次我喝了点酒,说了一些很失礼的话,请你不要介意。”


    “我很介意。”她吸了吸鼻子,微微抬起下巴,“我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女人。”


    “对不起,那些都是醉话。”


    他的坦诚反而让她心里一暖,但她还是撇了撇嘴,“所谓的醉话,不过是清醒时不敢说的心里话。”


    他轻咳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


    “既然你诚心诚意道歉了,我就原谅你吧。”她笑着挥挥手,“那就这样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一下!”宇文岚熙富有磁性的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她一愣,回头问:“还有什么事?”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到时间了。”


    “什么意思?”她转过身来。


    他抬起头,浅浅勾起唇角,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润:


    “陈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猛然间,万千颗粉色气球再次从身后飞散开来。


    她嘴唇微张,一时有些呆滞。


    “你怎么……”


    他微笑道:“忘记了吗,你的平安符里有你的生日。”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随便偷看人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


    司机得令,冒着雨小跑到宇文岚熙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另外,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陈橙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他将黑色塑料袋递给她。


    她苦笑道:“肯定很贵,我不要。”


    “贵不贵我不清楚。”他微笑道,“但我想,一定是你需要的东西。”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


    接过黑色塑料袋,她手指微颤。


    哗啦啦打开一看,露出一个棕黄色的档案袋。


    是她的人事档案。


    她顿时眼前一亮,欣喜道:“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喜欢吗?”


    “嗯,谢谢你。”她雀跃不已,又好奇道,“在哪边找到的?”


    “在废品回收站。”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差一点就碎光光了。”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呐。”陈橙忍不住想在档案袋上亲了一口。


    但毕竟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终于还是收住了嘴。


    她捋了一下刘海,努力抑制心中的激动:“真的很感谢你。”


    “不必客气。”


    “不是光是这个。”


    “还有什么?”


    陈橙眨了眨眼:“包括我的工作,实习转正什么的,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


    宇文岚熙故意皱眉,却还是微笑道:“你的反应还真是慢,我怀疑你大学毕业证是不是买来的。”


    她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想着随时可能滚蛋,只能拼命找档案了,还好有你。”


    这时,雨渐渐停止。


    宇文岚熙收起伞。


    陈橙也收起伞。


    宇文岚熙伸出手掌。


    陈橙疑惑不解。


    他抬了抬手掌:“你现在作为昭明集团的员工,是不是应该把档案交给我。”


    她捋了一下刘海,双手递出档案,微笑道:“那你可别破产。”


    “借你吉言。”宇文岚熙接过档案。


    陈橙捏着档案一端:“上次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宇文岚熙捏着档案另一端:“什么事?”


    “就是……”


    “啊,上次是醉话。”


    “哦……”


    “但……也不完全是。”他扬了扬眉毛。


    她歪了歪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往无前的认真。


    宇文岚熙与她对视着,似是要看穿她的内心,但他能看到的只有从容。


    他勾起嘴角,眼底漾着暖意:“我们结婚吧。”


    陈橙咬了咬嘴唇,突然展颜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