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大学报到的日子。


    耿云野把给她准备的行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盒。


    “让厂里给你做的，”他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三条崭新的靛蓝色牛仔裤和一件短款的牛仔夹克衫。


    “按你尺寸做的样衣，试试合不合身。”


    程心拿起一条牛仔裤，布料厚实挺括。


    她进里屋换上牛仔裤，紧绷的布料瞬间包裹住双腿，清晰地勾勒出每一寸线条，腰收得恰到好处，臀部显得格外饱满挺翘。


    她站在镜子前，浑身不自在，感觉路都不会走了，脸上烧得慌，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裤缝：“这也太绷了，穿着好难为情。”


    耿云野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镜子里。紧绷的牛仔裤将她本就笔直修长的双腿衬得更加醒目，腿型流畅，从纤细的脚踝到紧实的大腿，线条简洁利落。


    她将身上的衬衫下摆掖进牛仔裤腰，更显得腰肢纤细，牛仔布包裹下的臀部曲线饱满圆润，充满了青春健康的活力。


    他看得一时忘了移开眼，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下，发自内心地夸赞：“哪里难为情？很好看。”


    他语气里的真诚和欣赏让程心脸上的热度更甚，羞涩里悄悄生出了一点甜意和自信。


    她对着镜子又照了照，抿了抿唇，终于没再往上提裤腰，小声问他：“真的好看吗？”


    “当然！”耿云野肯定道。


    程心看着他眼里的亮光，心里的不自在被新奇的满足感取代。她轻轻嗯了一声，心中踏实了不少。


    厚重的被褥提前邮寄到了学校，脸盆、热水瓶这些易碎又占地方的日用品，耿云野说到了沪市再买新的。


    临行这天清晨，耿云野拎着大行李箱，送程心去学校。


    刚出家门，黄彩匆匆从后面赶了上来。


    “程心，等等我！”黄彩手里拎着一袋刚煮熟的茶叶蛋。


    她跑得气喘吁吁，把茶叶蛋硬塞进程心手里：“路上吃，垫垫肚子。”


    “谢谢黄彩姐。”程心没有推辞，笑眯眯跟她道谢。


    三人一起往村口走。黄彩亲热地挽着程心的胳膊，趁着耿云野稍微走开几步跟村干部打招呼的功夫。


    她压低声音：“到学校安顿好了，要是周末有空，或者有啥事需要帮忙就来找我！我家就在你们大学旁边那条弄堂里，走路过去顶多十分钟，方便得很。”


    程心知道她是沪市人，没想到离她学校那么近。


    “好啊，我还担心人生地不熟的呢。”


    黄彩脸上带着无奈和思念：“唉，我儿子今年升一年级，户口跟着他外婆落在沪市。为了能让他留在沪市读书，只能把他放在我娘家借住。”


    “我跟吴凯每个月至少轮流抽空回去一趟看看孩子，我们俩是没办法回去了，孩子读书是大事。”


    她拍了拍程心的手：“你到了那边别觉得没亲人，姐家离得近。”


    程心听得心里沉甸甸的：“嗯！彩姐，我记住了，谢谢你。”她用力点点头。


    黄彩又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到了写信之类的话，用力抱了抱程心。


    耿爱国开着卡车出来，里面放着两条长凳。


    耿云野先扶程心爬上卡车车厢，让她在长凳上坐稳。自己再把行李箱放上去，胳膊撑住车厢沿，靴底在轮胎花纹上一蹬，整个人借着惯性翻进车厢。


    卡车启动，程心回头望去，黄彩还站在村口用力地朝她挥手。


    到了县城火车站，耿云野买了票，陪她一起上了开往沪市的火车。


    火车抵达沪市站，走出站台，喧嚣繁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穿梭其中，高耸的楼房鳞次栉比，商店橱窗明亮，行人衣着也比家乡光鲜时髦，处处透着大都市的生机勃勃。


    耿云野拎着程心的行李箱，带着她熟门熟路地挤上公交车，前往她的大学。


    大学校园比程心想象的还要大。


    古老的梧桐树遮天蔽日，红砖砌成的教学楼庄重典雅，宽阔的林荫道上拉着欢迎新生的横幅，到处是青春洋溢的面孔和拖着行李的新生和家长。


    耿云野把行李箱扛进宿舍楼道，另一只手拎着从邮局取回来的超大箱子，里面装着提前寄过来的被褥。


    三楼右手第二间就是程心的宿舍，他推门进去，屋里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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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两个女生和家长在铺床，互相打了个招呼继续各忙各的。


    他把箱子放在靠窗的空床位旁，取出被褥在木板床上垫好，这是特地请丈母娘帮忙弹了一床八斤厚的棉花褥子。


    “床单给我。”他对着身后伸手。


    程心从行李箱翻出蓝底碎花床单递给他，看他跪在床上往床板边掖床单角。


    “我去买盆。”他铺完床直起腰。


    程心跟到门口，才转身回来把行李箱的衣服往柜子里放。


    二十分钟后，耿云野拎着东西回来。三个花样不同的搪瓷盆和两只铁皮热水瓶。


    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又掏出个印着蝴蝶的塑料漱口杯，里面插着两支新牙刷。


    “你们学校商店只有这些样式，挑了半天才配齐不同花色。”


    他拧开热水瓶塞闻了闻，


    “新的，没味儿。”


    收拾完一切，耿云野就该走了。


    程心送他校门口，涌起强烈的不舍，她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云野哥，你这么聪明，懂得又多，为什么不考大学？”


    她一直觉得，以他的头脑考上大学绝不是难事。


    耿云野的目光扫过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们，又落回程心脸上，笑了笑：“我在部队上过扫盲班，算是高中学历，读书不是我的强项。”


    他继续说道：“等厂子稳定了，我打算报个夜校，学点更系统的管理知识。当下把眼前的事做好，让跟着我的人不愁吃穿，咱们村发展越来越好，这就够了。”


    程心望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敬佩：“云野哥，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


    是啊，眼前的男人虽然没大学文凭，但他走过的路、看过的书、经历过的事，早已沉淀成厚重的智慧。他眼界开阔，处事沉稳，懂得比许多大学生都多。学历对他而言，确实是锦上添花，而非必须的敲门砖。


    耿云野揉了揉她的头发：“快进去吧，安顿好了给家里写信。缺什么记得买，别舍不得花钱。”


    他目送着程心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里，才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校门外走去，身影很快汇入沪市街头的熙攘人流中。